三國新天子

第410章 失之毫厘、謬之千裏

第410章 失之毫厘、謬之千裏

曆史上,曾經有過許多失之毫厘、謬之千裏的破爛事兒,而讓劉協記憶最深的,就是春秋戰國那碗羊肉湯引發的一場血案。

在那個四分五裂的時期,各諸侯國互相攻伐。有一年,宋國大夫華元率軍攻打鄭國,為了鼓舞士氣,華元吩咐炊事員給大夥加餐,大鍋燉羊肉,犒勞士兵。一人一塊,士兵們興高采烈地捧著羊肉骨頭大啃特啃。

偏偏到了華元的馬車夫羊斟這裏,沒了。羊斟沒吃上羊肉,心中悶悶不樂,在一旁喝涼水。原來華元軍務繁忙,忘了交代分給羊斟一份。羊斟見其他人吃得滿麵紅光,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跟著領導好處多,怎麽身為領導司機的我就這麽背時呢!這不是誠心作踐我嗎?

有仇不報非君子,羊斟暗暗打定了主意,決定以牙還牙。

第二天,華元乘著羊斟駕的戰車出征。宋鄭兩軍相遇,雙方擺開陣勢,互相廝殺起來。就在兩軍激戰正酣的時候,羊斟忽然一甩鞭子,駕著馬車風馳電掣般向鄭軍的營地駛去。

車上的華元大驚,對羊斟喊道:“你暈頭了嗎?這是去哪兒啊?那邊是敵營啊!”羊斟回過臉答道:“昔之羊羹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分羊肉你說了算,去哪兒哥們兒我說了算!

就這樣,羊斟駕著戰車徑直到了鄭軍大本營。結果宋軍大敗,可憐的華元研究了一晚上的兵法計謀還未施展,就稀裏糊塗地成了俘虜。

一切的一切,就是因那碗羊肉湯而起。

在劉協這個時代,張闓殺曹嵩一事,其實就是這個故事的翻版。就因為張闓的貪財,曹操才有了攻伐徐州的借口,導演了十萬人的大屠殺——按照人口比例換算,這慘事絲毫不亞於後來震驚中外的南京大屠殺!

雖然,這個事件因為劉協的作祟,沒有如曆史那般發生。但接下來邊讓一死,而引發兗州大動亂的這一事,劉協卻非但不會阻止,反而還會絞盡腦汁幫其促成。

就在曹操兵至東海的捷報傳來的那一晚,三騎快馬趁著朦朧夜色奔進了陳留城……

張邈對於陳宮、李封、薛蘭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但心中仍舊有些惴惴不安。請他們進入自己書房後,又揮退所有親兵和家人。最後打開一間密室,邀眾人進入。

李封、薛蘭這二人對張邈邀自己入密室有些踟躕,唯獨陳宮看了張邈一眼,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大步走入了密室當中。李封、薛蘭二人見狀,也手按劍柄步入其中。

密室當中極為簡陋,隻有一張案幾及一些果腹的糧食。但陳宮環繞了一圈後,發現這密室除非外人知道機關,否則必然要拆了這間堂屋,才能將張邈從中揪出來。

張邈點燃了密室當中的燭火,一股蠟燭的味道頓時彌漫在這小小的空間中。幽暗的燈光下,陳宮的臉顯得已經有些扭曲,但仍舊保持了同僚間的姿態,平靜說道:“張郡將,您可聽聞曹操在徐州的所作所為?”

張邈微微點頭,回道:“使君得勝了。”

張邈為人仗義疏財、士人出身,無論名氣和資曆都優於曹操。所以,縱然曹操已經是名義上兗州的執掌著,但張邈卻從未稱呼曹操為‘主公’,以表示他還想保留住自己的一份特殊的清高和尊嚴。

陳宮見張邈諱而不談屠殺的事情,這次直接不屑冷笑了一句道:“我記得郡將您也是兗州本地人吧?”

張邈被陳宮噎了一下,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曹孟德自進駐兗州以來,提拔私黨、壟斷軍權,私自任命夏侯惇為東郡太守,這些事您不會不清楚吧?”陳宮加重了一絲語氣,見張邈仍舊沒反應,又繼續道:“一日之間,曹孟德便殺了邊讓、袁忠、桓邵三位賢士,而且族滅其家,那邊文禮可也是咱們兗州人士啊!……”

陳宮說這番話的時候,眼淚不由盈眶而出。事實上,邊讓見曹操之事,還是他陳宮一手引見的。想不到,邊讓見了曹操之後,隻說了一句:“殘殺無辜豈能算孝,奪人之地何顏言忠?”曹操便忽然冷麵陰沉,不發一言便擎起青釭劍將邊讓斬殺在當場!

這急轉而下的情節,陳宮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隨後又讓手下親兵殺了袁忠和桓邵,曹操才隻是不滿地對自己回頭,說了一句:“公台,以後這些酒囊飯袋、沽名釣譽的無用之人,就不要再往斷頭台上送了。”

那一刻,陳宮甚至從曹操的眼中,看不出一絲後悔和哀傷!那完完全全是一匹狼,對待羊才有的平和目光!——平和地就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也就是這一瞬,陳宮心中的震驚和悲憫瞬間化作了怨恨:為了自己故有邊讓、為了徐州百姓,他必須將曹操這匹亂世之狼趕出自己的兗州!

當初是自己請曹操入得兗州,陳宮相信,現在他依然可以將曹操攆出去!

收回思緒這些哀傷憤怒的思緒,陳宮靜靜看著張邈,想要從張邈的眼中看出與他同樣的憤怒。但可惜,陳宮很快就失望了:張邈眼中根本沒有一絲憤怒,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

這時候,李封忽然接過話茬:“不錯!曹操就是想打擊兗州的世族豪強,掠奪兵馬、糧草。這樣下去,咱們兗州遲早要毀於曹操之手,所有士人富戶都要被他殺光!”

李封這時候開口並不是因為他多麽深愛著兗州,他耿耿於懷的,其實是憎恨曹操分化他們李家的勢力。

巨野李氏原先自成一派、割據縣城,可曹操入主兗州後,現在李家的主係李乾、李進都願意跟著曹操幹,而他李封卻始終不能安心,總覺得曹操是在利用自己家人,有朝一日定會反目成仇,所以他才堅決反對曹操。

“豈止是李兄這樣的人家,還有兗州的百姓啊!”薛蘭也不示弱,激憤上前道:“徐州一戰,曹操屠殺了多少百姓,泗水為之不流啊!今天他能禍害徐州,明天就能回來禍害兗州,為了天下蒼生,您就不想做點兒什麽嗎?”

莫看薛蘭滿口仁義,其實他和李封一丘之貉,也是有私心的。他雖是河東薛氏,但因為父親薛衍生前是東海相,一家子在東海有產業。如今曹操已經打到東海了,他兒子薛永還在陶謙那裏呢,再不想辦法讓曹操撤兵,萬一打破郯城,那一家人的性命就完了。

張邈深知這幾個人的底細,也明了他們皆有私心,但是曹操的所作所為就擺在眼前,他想替曹操說兩句好話都不可能。隻好深深歎了口氣,雙手一攤道:“我知諸位來意,然……”

“現在容不得郡將再想什麽了!不為了別人您也需為了自己。”陳宮陡然提高了嗓門,他已經抓住了張邈的軟肋,故意虛晃一槍道:“今雄傑並起,天下分崩,君以千裏之眾,四戰之地,撫劍顧盻,亦足以為人豪,而反製於人,不以鄙乎?”

明明密室裏的聲音傳不到外麵,可張邈一聽這話,卻忽然如受驚的鵪鶉般,趕緊抬手示意陳宮小聲點兒,匆忙搪塞道:“在下非是治軍之才,幹不了這樣的大事,你們還是另尋他人吧,拜托拜托……”

張邈乃陳留太守,他若是不參與進來,根本不可能舉事成功。陳宮這時見激將法都對張邈毫無作用,才忽然拿出了殺手鐧,冷笑道:“張郡將,還在自欺欺人不成?您這顆大好頭顱現在不過是寄存在脖子上而已,說不定哪一天,曹操便會將其摘走。袁紹叫曹操殺你,以為在下不知道嗎?”

張邈忽然激靈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脖子,驚詫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袁紹派人來的時候,我就在曹操身邊。”陳宮已經胸有成竹,步步向張邈逼近。他已然知道,張邈這種人,根本沒有膽子為世間公義一戰。但幸好,貪生怕死,有時候利用得當,也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