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新天子

第651章 要結束了……

第651章 要結束了……

“梁敏呢,梁敏呢?”袁術雙眼當中布滿了血絲,一夜未眠的他,看到晨曦當中那火光終於熄滅,他的心這時卻焦躁如被野火炙烤:“速速讓梁敏來城牆上指揮守城,漢室大軍馬上就要攻過來了!”

袁術的話這時仿佛預言,晨曦微光中,城頭上的袁軍都看到了漢室大軍的昂揚奮進。數百艘戰船猶如辛勤的螞蟻,在淮水河上來回遊蕩。一支支耀武揚威的大軍就此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以著極其熟練而規律的動作緩緩列好陣型,朝著壽春城開始進發。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沒有結營紮寨?”袁術的明知故問地嘶吼著,可這個時候,他連憤怒都不敢表達出來,隻有色厲內荏的恐懼:“難道他們篤定今日就是壽春城破之時,根本不需要紮寨了?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可是,漢軍絲毫沒有因為袁術無用的嘶吼而停頓半步,先是一萬餘北軍將士到達壽春城下,嚴整而有序的攻城陣營當中,無數漢室旌旗迎風飄揚。光是看著這一萬兵士那閃耀的兵甲戰刃,就足以讓人感受這萬人上空無盡凝肅的殺機。更不要說,他們後方還有役夫,正連綿不斷地將一些攻城器械都運到陣營前線。

城頭上的袁術看到,這些攻城器械簡直應有盡有,雲梯、井闌、霹靂車,甚至還有他從未見識過的弩車。所有兵士都在城頭袁軍的眼皮子底下,好以整暇地檢查著他們的弩箭,隨時等待著那一聲令旗之下,羽箭如蝗、血雨翻飛的時刻。

再之後,便是漢室其他部隊漸漸抵達,呂布的並州狼騎,馬超、趙雲兼並統禦的西涼鐵騎,徐晃的虎賁精銳,以及那仿佛走上一步都可以讓大地顫動的高順陷陣營……最終,華蓋如雲之下,漢室天子身穿隆重的盛服,緩緩出現所有人的麵前。

光是渡河的時間,漢室便足足花了一個上午。而劉協最後出場時的盛服,更是表明了他隻是來接收壽春城而不是來攻克。這一切的一切,給城頭上那些還未從昨日戰火驚懼中反應過來的袁軍心上,再度蒙上了一層重重的陰影。

當太陽終於升至正空的時候,所有袁軍的目光都放在了大成陛下的身上。雖然這時候一身戎裝的袁術,更適合這個戰場,但看到袁術臉上那湍流如水的汗,以及城下漢室天子那輕鬆卻冷酷的笑,所有袁軍的心便涼了下去。

他們都知道:這場仗,已經不用打了……結局,已然被注定了。

“梁敏呢?梁敏究竟在何處?!”袁術忽然發狂了一般叫喊出這個名字,他記得自己在早晨的時候,就讓親衛去召喚梁敏,為何到了這個時候,梁敏還沒有出現?

“回陛下,梁大人自從昨夜陛下狼狽歸來後,便不知蹤影。”一名親衛低著頭,語氣深沉地說出了這番話。

袁術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猜到梁敏已經拋棄了自己,但現在再怎麽發狠叫囂都無濟於事。環顧四周,他的身子劇烈顫抖著,那是麵對巨大恐懼時的正常反應:“張勳呢?來人,速速將張勳從廷尉當中放出,本仲家要讓他將功折罪!”

在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袁術這才發現,他需要還是有真才實學的人物,而不是什麽精通天命的國師張烱。現在,袁術也已恨死了那個妖人,要不是他,自己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昨日,那妖道隻被淹死在淮水當中,實在太便宜他了。

“主公,末將在此。”那親衛這時才微微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蒼老卻沒有表情的臉。而這張臉袁術最熟悉不過,但這一刻,卻讓袁術感到那麽陌生:“你,你是如何?……”

“末將在主公身邊多年,對待將士也算公正,所以末將被漢室錦衣衛救下之後,那麽人也便同意幫末將瞞住了這個消息。至於末將的家眷,也被漢室錦衣衛妥善安置,不勞主公掛念。”張勳語氣平淡地訴說著這些,就好像在跟袁術匯報一項再尋常不過的事件一般。

但袁術卻越聽越心驚,尤其當他聽到‘漢室錦衣衛’這五個字的時候,他猛然向後退了一步,隨後又不甘心大叫道:“你這逆臣,你果然投靠了漢室,你這背叛本仲家的逆賊,必得天雷轟頂,不得好死!來人,來人,速速將此逆賊拿下,拿下!……”

袁術一隻手顫巍巍地指著張勳,可隨後看到身後將士沒有一人有所動作後,他似乎又猛然明白了什麽。那隻手環顧一圈,將身邊的所有將士都圈指進去:“你,你們都反了不成?不要忘了,你們吃的穿的都是本仲家的,你們的親人家族也都在本仲家的掌控當中!”

這一番聲嘶力竭的威脅並沒有任何作用,袁術看到這些將士們都在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種眼神當中有嘲諷、有不屑、有仇恨、還有憤怒,但惟獨沒有的,就是對一朝天子的畏懼和尊敬。

此時袁術站在在這些人當中,就好像汪洋當中被孤立的一艘破船,搖搖欲墜。

“眾將士,我們為這個主公已經奉獻了不少。再也不虧欠他什麽,反倒是他虧欠我們。我們俱乃大漢之民,自當擁立正統,棄暗投明。若爾等還信老夫,就請聽老夫一言,放下兵刃,打開城門恭迎天下入城!”

當啷一聲,張勳話音未落,袁術身邊的一名親衛已然將手中的環首刀扔在了城牆上。緊接著,無數的兵刃落地之聲響起,仿佛在城牆上落起了一陣金屬雨。所有袁軍都麵無表情地扔下了手中的兵刃,但眼神開始變得愈加明亮,且用實際行動站在了張勳的身後,表明了他們的立場。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協的馬車已然開始緩緩向壽春城下行進。張勳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了,再一次淡然揮手下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將太子請出來向天下投降……”

“太子,投降?”袁術怎麽都想不到,事情忽然之間便已演變成了這樣,他麵色忽然漲紅,發出了一陣猶如牛吼般的叫聲:“不,不!不會這樣的,我袁公路乃天命所歸之人,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吼罷這句,袁術忽然發了瘋一般朝著城內跑去。城牆上的一些兵士想攔住袁術,卻發現張勳隻是冷厲地望著這一切,沒有開口,這些兵士也就任由袁術而去。

畢竟,誰都知道壽春四麵被包圍,袁術根本逃無可逃。這樣放過袁術,就跟前些時日劉協也無意袁術一般,因為誰都知道,他結局早就注定了。

壽春城的吊橋緩緩被放了下來,城門也隆隆地打開。漢室天子劉協並未在城下等多久,便看到了**著上背、雙手被反綁在手、口中銜著玉璧的袁曜。跟隨在袁曜身後的袁渙和閻象等人,皆身穿孝服,而緊挨著袁曜的袁渙,手中還牽著一隻山羊。身後五十名將士,則抬著一口棺材。

劉協讓冷壽光緩緩駕車行至這支奇怪的部隊身前,他穿越將近四年時間,自然知道這是《左傳》當中最正規的受降禮節:國君麵縛、口銜玉璧、袒身牽羊,而大夫則衰絰(穿孝服),士輿櫬(抬棺材)。

於是,劉協走下車輿的時候,手中便多了一枚火把。他先是走到袁曜身前,默然無聲地取下袁曜口中的玉璧,才開口說道:“汝以禮投誠,朕必當以國君之禮相待。”

“罪臣不敢,家父篡逆僭越,本罪不容誅。曜隻求一簞食一瓢飲苟活世間,再不敢奢望。”被取下玉璧的袁曜,望著眼前隻比他大三歲卻在火把下玉立的漢室天子,眼中一時晦暗不明。但最終,他還是以首觸地,不敢再與劉協對視。

“朕並非覆滅睚眥之君,你也無需憂慮會日後死於非命。今日種種非戰之罪,更罪不在你。”說罷,劉協單手攙起袁曜,並示意袁渙、閻象兩人解開袁曜束縛後,才領著袁曜一同抵達那棺材麵前。隨後,他將手中的火把交予了袁曜。

袁曜一時驚詫不已,按說燒毀棺材之事,應當由漢室天子來完成。他這亡國之人,是沒有任何資格的。可劉協卻再度用目光示意袁曜,終於使得袁曜鼓起勇氣,將火把扔入了那早就被火油覆灌了一遍的棺材。

熊熊的火光在城門前燃起,漢室五萬大軍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而袁曜則和劉協一同望著那火光,心中都有一絲沉重被放下: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