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三者
桑雲舒冷目掃了他們一眼,一字一頓道:
“你想要未嫁娶,就要拿娘家的錢貼補夫家,我管不著,但是既然現在由我當家做主,掌管賬房鑰匙。”
“所謂生意歸生意,情分歸情分,一碼歸一碼,顧家從桑家借走五千塊大洋不是一筆小數額,我讓他寫借據怎麽呢,顧家公子該不會想要空手套白狼,借助議親的由頭哄騙桑家錢財吧!”
“還是擔心日後還不起這筆錢財,連借據都舍不得打?這彩禮還未曾抬進門,就要從桑家索取錢財,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來的規矩禮數?”
桑知晚撇撇嘴,沒好氣地哼哧道:
“老古董,動不動就擺出什麽禮教規矩,難怪嫁不出去,顧家隻是暫時遇到了難處,日後等顧家飛黃騰達了,恐怕咱們桑家想要高攀都攀不起。”
前世顧家確實生意場上遇到了一些難處和貧瘠,桑知晚是知道的。
可後來顧家成為了家財萬貫的天下第一商戶,滿天下都是顧家商號的鋪子錢莊工廠等等,就算是十個桑家也比不上。
桑雲舒涼涼勾唇一笑,譏諷道:
“既然顧家要富貴滿天下,飛黃騰達了,想必也不在乎區區五千塊大洋了,兩位請回吧,我這還有一大堆的賬本等著我處理了,沒空跟你們爭論長短。”
即便重來一世,沒想到她還這般幼稚天真。
前世,若不是她苦心經營,費盡心思地幫助顧家募籌資金,哪有後來顧家的破天富貴,日進鬥金。
桑知晚氣的麵色慘白:
“你——。”
顧銘揚劍眉緊蹙,薄唇輕輕一啟道:
“我簽字據便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他總隱約感覺桑雲舒跟以往大不相同。
以前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滿目都是少女的嬌羞和癡戀,何時變得目光這麽清冷無波過。
看來退親一事對她的傷害應該很深。
他心裏多少對她存了幾分愧疚之心,隻是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
之前他一直遮遮掩掩地想要掩蓋自己的小心思和想法。
無非是爹娘認為桑雲舒比桑知晚更賢良淑德,知書達理,宜室宜家。
倒不像桑知晚那般無規無矩,性子跳脫活潑,跟她相比,長輩們更喜歡像桑雲舒那般乖巧溫順,賢惠知禮的。
可他倒喜歡桑雲舒這般新奇有趣,有新思想新想法的,而不是隻知道墨守成規地守著繁文縟節的大家閨秀。
太古板無趣了些。
顧茗揚爽快地簽字畫押後,拉著惱怒的桑知晚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刻,在複古冗長的遊廊上。
旁邊的桑知晚撅著小嘴,抱怨道:
“銘揚,桑雲舒就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你可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眼皮子太淺,鼠目寸光,天天不是讀那些無用的聖賢書,就是抱著算盤算賬,整日守著一大堆的破規矩。”
“所謂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到底懂不懂,遲早要被時代所拋棄,拍死在浪花上,她啊,就是心眼太小才故意打擊報複。”
顧銘揚轉目看了看她,微微皺眉道:
“這件事也不賴她,畢竟是我退親在先,是我對不住她。”
桑知晚不以為然地揚了揚秀氣的眉梢,正色道:
“銘揚,你有何對不起她的,況且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講究你情我願,不能強求的,是她固執己見,迂腐之極,動不動就搬出什麽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煩都被她煩死了。”
“就她那樣一根筋,若是放在我們那裏,那可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要遭受社會唾棄的小三懂唄?”
顧銘揚有些疑惑地轉目看了看她,不解道:
“你們哪裏?什麽是第三者,什麽又是小三?”
桑知晚有些尷尬的微微緩了緩神色,這才知道剛才一時口無遮攔說錯話了。
她微微清了清嗓子,隨意敷衍了一句道:
“哎呀,我是勸你,不要因為退婚一事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更加沒必要對她存有愧疚,現在時代早就變了,講究自由戀愛,婚姻自主,反對包辦婚姻。”
“我們倆在一起本來就是光明正大之事,沒必要對她有存有半分虧欠,不被愛的那一方才是感情的插足者知道吧!”
顧銘揚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揚眉道:
“你的想法果真跟旁人截然不同,隻是你姐姐跟你不一樣,她從小到大守著規矩禮節,突然被退了親,一時半會地接受不了,情有可原。”
“我不想因為退親一事,從而影響到你們姐妹的關係,但願你姐姐能夠想開點,早些釋懷。”
***
夜色朦朧,月色皎潔。
桑雲舒剛梳洗一番,身罩一件米黃色的單薄柔軟寢衣,正準備上床榻休憩。
丫鬟墨畫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急上眉梢道:
“小姐,不好了,沐少帥帶著官兵將咱們整個桑宅圍堵了,說是要抓捕亂黨分子,老爺讓我喚您趕緊的去正廳。”
桑雲舒略定了定慌亂的心緒,隨手拿著一件芙蓉色滾邊斜襟長褂披在身上。
看來前世她被抓進監獄的事是躲不掉了,估摸沐少帥十有八九是衝著她來的。
她忽地美眸靈光微微一閃,旋即神色凝重地朝著身旁的墨畫囑咐了幾句,這才急匆匆地朝著正廳走了過去。
等她到正廳的時候,爹娘還有桑知晚,顧銘揚都已經到了。
她穩了穩心緒,盈盈含笑道:
“喲!今兒是什麽春風大半夜的把沐少帥給吹來了,不知沐少帥百忙之中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沐司今日身罩軍綠色筆挺的戎裝,生得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如鬆。
一雙細長妖媚的桃花眼帶著幾分淩然之氣清冷地掃在桑雲舒身上,唇角浮現一抹陰冷的笑意,不達眼底。
“想必這位就是桑家大小姐吧,今兒有人親眼撞見亂黨分子進了你的鋪子,我嚴重懷疑你們是同夥,故意讓沈擰將人引開,好讓亂黨趁機逃走,勞煩桑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桑雲舒略定心神,勾唇淡定道:
“沐少帥,這無憑無據的您可不能仗勢欺人胡亂抓人啊,再說,這街道上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我怎麽知道沐少帥想要抓的是何人。”
“既然沐少帥一口咬定我跟亂黨暗中勾結,不知有何證據?”
什麽亂黨,無非是沐少帥隨意地往江少卿頭上扣的一頂帽子,好冠冕堂皇地找借口抓人。
江少卿早年間去國外留洋,最近半年才歸國開始接受江家的軍中要務。
加上,榕城離淮城距離太遠,因此,在淮城幾乎沒人能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