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口難開
晚風輕揚，月色正好，四下一片寂靜，偶爾幾聲不知名的蟲叫聲在黑暗中響起。
夜色下的無雙城仿佛是一隻匍匐在地上的遠古凶獸一般，輪廓顯得猙獰異常。此刻在城內的某條淒清的長街上，兩道身影並肩同行，隻是他們走得極其緩慢，臉上表情也很是怪異，彼此沉默不語。
隻是這樣嫵媚的夜色裏，怎能不讓人心緒纏繞。
杜小羽此時心裏正在進行天人交戰，平時油嘴滑舌的他從來沒如此窘迫，如此畏縮過，臉上五分緊張，三分畏縮，兩分激動。隻見他靠近柳雨晴那邊的手緩緩的，緩緩的向她錘在腰間的玉手伸了過去，可剛伸到一半就馬上縮了回來，嘴裏暗自吐了口起。半晌後，那隻手又慢慢地靠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抓住了，又突然地縮了回來，在這深宵清冷的夜裏，他的額頭竟然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他努力將呼吸調製平緩，片刻後牙一咬，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那隻垂下的手再一次的靠了過去，慢慢的，慢慢的……突然，那隻如玉般的手伸了過來，緊緊握住。
那一瞬間的感覺如遭電擊，可卻分明感覺到從她手心上傳來了淡淡的溫柔。
柳雨晴紅著臉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的膽子都去哪了？”
杜小羽看著眼前那張美麗的容顏，忽然間竟不敢直視她的雙眼，雙頰居然開始滾燙起來，低下頭，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激動，結巴道：“你、你、你真漂亮，雨晴。”
月色下，她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一瞬間的美麗讓天上的明月都為之黯然失色，就如黑夜裏盛開的百合，純潔而美麗。
他癡了，腦袋中又浮現出了那天她在城門口的那一笑，一時間眼睛都直了，呐呐道：“真美！”
“傻瓜，別發呆了，走啦。”柳雨晴咯咯笑道。
回過神來的他幹笑了一聲，握緊手中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在月光的照耀下，朝這條淒清的街道盡頭走去。
身旁，淡淡的幽香在風中若隱若現地飄蕩著，手心中不斷傳來的溫暖，讓他相信這一切不是幻覺，而是事實。這一刻，他多麽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就這樣牽著她的手在這條前方充滿黑暗的道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白頭。
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隻是那隻握住對方的手卻有緊了幾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雨晴忽然打破沉默，靜靜地道：“小羽，你還記得那天周錦向我求婚麽？”
杜小羽身體一震，點了點頭，低聲道：“記得，你當時差一點就接受他了。”
“是啊，就差一點。”柳雨晴看了一眼他道：“那你知道為什麽在最後時刻我卻拒絕了他麽？”
“因為你喜歡的人是我。”他心裏“砰砰”地跳著。
“當時，在那樣的場麵下我的腦袋已是一片空白，在眾人的高呼聲中，不知怎麽的就走了過去，可當我就要接過那束花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你的身影，那一瞬間我整個都人清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就朝人群中望去，剛好看見你轉身而去。當時我真的好怕，怕你誤會，怕你不理我，我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卻沒找到你的身影。”她輕輕地說著，語調中帶著後怕，透露著憂傷。
看著平時高貴的女子在自己麵前竟然如此溫柔，他輕聲道：“那時可真把我嚇壞了，我感覺心碎了，天塌了，整個人就像沒了魂一般。直到後來，胖子告訴我你拒絕了周錦，我當時的感覺就像從幽冥中來到天堂一樣。”
她忽然轉過身，看著麵前的男子，道：“要是那天我真接受了他，你會怎樣？”
杜小羽神情一愣，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什麽來，撓了撓頭，道：“我不知道，或許會很痛苦吧。”
“傻瓜！”柳雨晴淺淺一笑，低聲道：“我永遠也不會讓你痛苦的。”
他傻傻地笑了笑，轉念道：“周錦這些有沒有又對你采取什麽行動啊？”
“怎麽，你擔心我被他搶跑了。
這時他緊張的精神隨著閑聊也是逐漸的放鬆了下來，笑了笑，道：“哪能了，我就算對我自己沒信心，對你還是非常放心的，我就是想看看他又想出什麽新花招沒。”
柳雨晴嘴巴一扁，如玉的雙頰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笑道：“什麽叫花招啊，別人那叫心意。”她又看了他一眼,“這些天他和我就想普通朋友一樣，沒事陪我聊天解悶，有時還指出我修煉上的一些不足。其實周錦這人挺好的，真希望以後他能找到個好女孩。”
“是挺不錯的，和他相處了這些天覺得他行事光明磊落，雷厲風行，人又仗義，而且還很帥，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杜小羽笑了笑，接著道：“隻不過他把心思用錯了地方。”
“對了，小羽。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可一直都沒機會。”柳雨晴忽然道。
杜小羽轉頭看著頭，道：“什麽事啊？”
“這次玄冥爭霸賽結束後我就要去天源學院了。”
“什麽！在無雙城不是呆的好好地麽，幹嘛去那裏啊，你的修煉天賦又不差。”杜小羽一臉驚訝。
“我爹說去那裏有很多成名已久的強者作為老師，能讓我盡快的變強，今後才能更好的為柳家的發展作出貢獻。”她悠悠地道。
他沉默不語，心中卻在悄悄嘶吼，他知道去天源學院是要花很多錢的，是杜府無法承擔的，意味著將和她分別很長的一段時間。初雪當初是杜辰還在時靠關係特招進去的，現在更是副院長的親傳學生，是不用承擔費用的。
他偏過頭看著那在夜色中極是美麗的女子，麵色平靜，道：“你今晚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事吧。”
柳雨晴貝齒咬著紅唇，也沒回答他，道：“我會等你的，三年後你上我家提親，然後我跟你走。”
見好不容易才確定的關係馬上就要分離，他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道：“雨晴，這三年我會拚了命的修煉，爭取早點突破到天師，然後我來接你。”
“恩。”她使勁地點了點頭，眼裏似乎有淚光閃動。
這時，前方一座偌大的府邸出現在街道的盡頭。
“我到家了。”柳雨晴輕聲道。
朝大門上掛的“柳府”二字望了一眼，杜小羽道：“快回去，早些休息吧。”
“你也趕緊回去吧。”柳雨晴依依不舍看了看他，轉身踏上台階朝柳府走去。
剛上了幾節台階，她忽然頓住了身子，回過頭看著他，平靜道：“小羽，三年後你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
被她這突然的一問，杜小羽表情連連變幻，心頭似有千言萬語，可此時麵對那高高站在石階上的美麗女子，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他不知道自己三年後能混出個什麽樣，更不知道那時自己能給她什麽樣的生活，他不想對她胡說一通，可在她滿是期待的眼光注視下，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頭的話語似頭怒獸一般，來回衝撞，可就是衝不破最後那道關口，他不知道自己說出去能否做到，那緊閉的雙唇如同被塗了膠一般難以張開。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似萬千心緒纏繞在心頭。
他抬頭望著石階上的女子，柔聲道：“夜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雨晴將他剛剛的神情都看在了眼裏，先是愕然，再是迷茫，接著掙紮，最後歸於平靜，可最終還是沒給出她想要的答案，不免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又說了幾句便走進了柳府。
他深深地看著那緊閉的柳府大門，良久默默轉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夜，淒涼，淒涼的讓人心醉。
有誰看見在深深長街上，一個身影孤單的少年抬頭仰望蒼穹。那黑暗中響起的絲絲碎語，又是在向誰訴說心聲。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天際那輪明月散發著清冷的幽光。
（第一次牽手時的心跳有誰還記得？作出的承諾又有多少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