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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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驕寵 108|102.99.8.14

阿宴離開皇後寢殿後,坐著輦車,就這麽微合著眸子,想著剛才的事兒。

良久後,她終於輕歎一聲,對那凝昭容,她心中是既有同情,也有無奈。

這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拋開前世不說,這一世,若不是她非要用什麽方子來害自己,何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好不容易得了那皇上的子嗣,她還不是被人供在那裏?

一切全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生生是把自己弄成了皇後娘娘手中的一個棋子,任人捏圓搓扁。

這也就罷了,怕隻怕將來生下來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此時輦車來到了宮門前,卻見那裏有幾個灑掃的宮女。她下了輦車,原本這個時節,應該有宮外的馬車來到這裏候著的,可是此時看去,卻是沒有。

素雪見此,忙讓鏡湖去外麵詢問,阿宴倒是也不急,左右那輦車和馬車都坐著悶熱得緊,這個宮門前偌大一處,倒是通風涼快,此時涼風習習的,站一會兒倒也舒服。

可是誰知道,那幾個灑掃宮女中便有一個,提著水桶往這邊走過來,待走到不遠處時,便跪在那裏,怯生生地道;“敢問貴人,可是容王妃?”

阿宴微怔,卻覺得那聲音似曾相識,再看過去時,也覺得這宮女麵容是見過的。

她不由挑眉,輕輕地道:“你是何人?”

那宮女跪在那裏,哭泣道:“王妃娘娘,你自然是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卻記得你的,我們小時候可是見過的啊!你可記得幼時你我在寧王府中相遇?”

阿宴仔細辨認,驟然明白過來:“你,你是永福郡主吧?”

對方連連點頭:“是了,我曾為永福郡主,可是如今已經貶為奴婢,在這宮中做粗實活計。”

阿宴低頭間,已經想起來了,這永福郡主的父親左賢王當時是幫著三皇子的,是以後來敗落後,左賢王兵敗於容王,就此自殺,於是這永福郡主就被容王帶到了容王府中,做粗使丫頭。

不曾想,這一世,這永福郡主竟然去的不是容王府,而是這皇宮之中。

她低頭看著她那幾乎要磨破的鞋子,又看她那張已經絲毫看不出昔日囂張的臉龐,不由一個歎息。

此時此刻,若不是她說起,任何人都無法想到她竟然是昔日嬌生慣養的左賢王愛女永福郡主吧?

那個永福郡主,昔日可是跋扈到了連公主都不看在眼裏的。

阿宴心中歎息之下,難免有幾分憐憫,不過若說起來,此女之父算是死在容王手中,也算是殺父仇人了,況且小時候這個永福郡主還把她和永湛推下水去呢。永湛今世把她放在宮中做粗使宮女,自有他的道理在,她斷沒有去貿然幫一個永福郡主的道理。

是以她也隻是憐憫地掃過一眼,吩咐左右道:“傳令下去,以後不可難為這位宮女。”

說著這個,恰好此時馬車到了,她就在素月的扶持下往馬車方向走去。

誰知道恰在此時,那永福郡主眸中忽然迸射出難以言喻的仇恨,她咬著牙道:“都是永湛害死了我父親,我恨你們!”

話音剛落,她就直直地往阿宴撞過去了!

阿宴回首間,卻是驚了一跳,隻見那永福郡主紅著眼睛,跟條惡狼一般衝過來。

一旁素雪和潤葉都在呢,哪裏能讓她得逞呢,當下上前一腳把她踢開。

可憐這永福郡主被正好踢中了胸口,人也就如同麻袋一般飛向一旁,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了。

這潤葉果然是個有功夫的,這一腳下去,可是不輕。

這永福郡主狼狽地倒在那裏,嘴裏都流下血來,她滿懷忿恨地看向阿宴,臉上都是猙獰和仇恨:“永湛害死了我爹爹!你們還把我放到宮裏幹粗活,讓我受盡屈辱!我恨你們,我恨死你們了!你不是勾搭了永湛嗎,我要殺了你,讓你生不成那孩兒,我要讓永湛後悔!”

一邊說著,她一邊狼狽地咳嗽著,這一咳嗽,都是血。

此時周圍的太監還有侍從宮女都匆匆過來了許多,一時眾人將那永福郡主隔開,拖起她來將她拿下。

阿宴怔怔地望著那可憐的人,眾人隔著呢,她看不清楚,隻見隱隱綽綽的人影,還有她那慘絕人寰的痛呼,狠厲尖銳:“永湛,我好恨你啊!好恨你!”

素雪此時見阿宴呆呆地站在那裏,也是嚇壞了,忙扶著她道:“王妃,你可好?”

阿宴醒過神來,搖了搖頭:“我沒事兒的,回去吧。”

此時也有侍衛和太監,一大片跪在那裏,說是驚擾了貴人。

阿宴搖頭,茫然地笑了下,就這麽上了馬車回家去了。

靠在馬車的軟枕上,阿宴想著這事兒。

其實她並不恨這個永福郡主,她甚至是憐憫這個人的。

一朝為郡主,千嬌百寵地長大,結果遭遇巨變,就這麽淪落為奴,如果是她阿宴,她心中必然也是充滿了恨吧。

隻是歎隻歎,這世間之人,總是有人走高,有人走低,你走了好運,自然是青雲直上,眾人吹捧,無限的風光和榮耀。

你若是走了黴運,落了下乘,那便是眾人踐踏,那便是跪在那裏給人磕著頭,別人都不屑多看你一眼。

她撫著額頭,腦中恍惚中出現上一世的自己,這一世的阿凝和永福郡主,畫麵一幕一幕地在腦中浮現。

良久後,她笑了下。

其實自己能走到如今,一切都是因為有個容王殿下。

這個少年,他就如同她生命中的神祗一般,親手扶著她,將她送到了世間最溫暖舒適的高位。

這一晚回去,阿宴躺在**,神思恍惚,到了半夜時分,忽覺得渾身滾燙難耐。

她睜開眼來,卻是舌幹口燥,當下她情知不妙,如今是懷著身子的,不敢輕視,忙叫了惜晴過來。

惜晴一摸阿宴的額頭,頓時被燙到了:“這可不好了,如今懷著身子,卻發起了高熱!”

事情非同小可,惜晴也不敢擅自做主,一麵命人請了蘇老夫人,一麵已經趕緊用溫巾帕幫她擦拭著身子。

蘇老夫人過來後,一摸阿宴的額頭,頓時嚇得連都慘白了。

“這如今肚子都快六個月了,可如何是好?”蘇老夫人雖然不懂醫,可是卻也知道有那壞了孩子的婦人因為高熱,就此生下個腦袋壞掉的孩子,當然也有就這麽流掉的。

一時這蘇老夫人都要流下淚來了:“你們快派人去宮裏請禦醫,這個萬萬馬虎不得!隻可憐如今容王不在,阿鬆也不在,竟是連個主心骨都沒有了!”

此時素雪等人也都過來了,眾人一見,臉色也變了,都知道此事極其凶險,便要派人快去請禦醫。

惜晴臉上煞白,忙道:“怕是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今日值夜的是哪位,若是個擅婦科的也就罷了,若不是的話,怕是未必敢擅自用藥。昔日容王臨行前曾囑咐,說是若王妃有什麽無法應付之事,可進宮求皇上。今日之事凶險異常,你我進宮,先去找那大夫,若是值夜大夫不濟,便前去求見皇上,召來婦科聖手首席禦醫吧!”

素雪一聽,點頭:“惜晴你說得有理!不如這樣吧,你現在就跟隨府裏侍衛,同去宮中,那太禦醫的大夫你也是知道的,若實在看著不濟,你就去設法求見皇上!昔日進宮,你也曾跟隨王妃見過皇上,興許他能記得你!”

此時潤葉也已經趕來了,素雪一見,又吩咐道:“潤葉,你呢,則帶著人馬,直接前往太醫院婦科聖手孫大夫家中,若他在家中,便將他擒拿了來!”

潤葉聽此,當即道:“好,馬上就去!”

說著,她人就不見了。

惜晴也是看呆了,不過緊握著顫抖的手,連連點頭:“好,我這也馬上就去!”

說著這個時,她忙跑著,也不及做那軟轎,就這麽向二門外奔去。

二門外早已得了消息的,此時已經備好了車馬,隨行前去的護衛赫然正是那讓惜晴看不上眼的蕭羽飛蕭侍衛。

惜晴過去,冷冷地道:“蕭大人,如今王妃身懷六甲泛著高熱,此事極為凶險,偏此時怕是宮門早已關閉。今日不管如何,你我都要設法進入宮中,哪怕明日降下罪來,也在所不惜!”

她盯著那蕭大人,心道你今晚可別給我犯糊塗!

其實這蕭羽飛蕭大人,自從那次之後,再見了惜晴可都是恭恭敬敬的。特別是後來這惜晴竟然成了容王妃身邊第一得力的大丫頭,他更是不敢得罪,見了之後都是恭恭敬敬地叫聲惜晴姐姐呢。

如今聽著這小姑娘這般說,也忙點頭:“放心!宮中守門侍衛我多相熟,便是請他們通稟一聲,絕不是什麽難事!”

惜晴這才點頭:“好,事不宜遲,我們速去!我也不上這車馬了,直接騎馬吧!”

蕭羽飛一愣:“惜晴姑娘,你可會騎馬?”

惜晴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傻,白他一眼道:“不就是騎馬嘛!”

不就是騎馬嘛……說得簡單。

可是惜晴上了馬後,這才發現,這事兒真不是那麽簡單的。

她蒼白著臉,緊抓著韁繩,兩腿僵硬,那馬就一直跑啊跑的,她眼前發黑,隻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甩了下來。

蕭羽飛一旁見著,忙喊道:“別怕別怕,這是訓練有素的戰馬,很通人性的,你兩腿放鬆,不要夾著馬腹!抓緊韁繩!”

惜晴聽著他的話,這才勉強按照他說的照做了,果然那馬比原來跑得慢了。

蕭羽飛又從旁喊道:“你拉韁繩它則慢,你夾馬腹它則快,兩腿用力支起,身體前弓,對對對!”

在蕭羽飛的指導下,惜晴很快掌握了要領,雖然不能說運用自如,可是至少在那駿馬奔馳下,她也能勉強跟上了。

快馬加鞭之下,兩個人連同眾侍衛已經到了宮門前,蕭羽飛勒住韁繩,吩咐惜晴道:“惜晴姑娘,你且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叫人!”

說著,他已經矯健地翻身下馬,前去找那守門侍衛。

片刻之後,他回來了,卻是道:“宮門早已關閉,此時我用了我的腰牌,請那侍衛前去進宮求見皇上。”

惜晴聽得雲裏霧裏,也沒去想他的腰牌有啥用,看著他一臉篤定的樣子,她忙點頭:“好,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