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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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驕寵 144|sdf

這幾日因準備著要去郊外的西山狩獵,阿宴便命人收拾著各樣要帶的物事。這若是平常也就罷了,關鍵是有兩個娃,各樣吃的用的玩兒的,真是一點不能少,丫鬟仆婦婆子奶媽,那都是要帶的,如此收拾下來,真如同搬家一般。

如此浩浩蕩蕩地竟然弄了四輛馬車,赫然是這狩獵隊伍之中最鋪張的,便是隨著仁德帝出行的後宮寵妃,諸如珍妃柔妃,那也不過各自一輛馬車,外加一輛馬車帶著各樣物事。

阿宴見此情景,難免覺得自己府裏有些太不低調了,不由對容王道:“早知如此,應該更精簡一些的。”

容王今日個是不便再陪著阿宴坐馬車了,他手裏抱著子軒,將其放在馬車上,聽到這話,隻是淡道:“想太多了,你何必管別人怎麽想,左右不委屈了我們兒子就是了。”

阿宴見此,也隻好不說什麽了。

一時容王下了馬車後,矯健地翻身上了那匹禦賜的白馬。今日他穿得紫色勁裝,貴氣凜冽卻又不隱隱透著剽悍的利索,此時騎在馬背上的他背著長弓,修長有力的兩隻大腿夾著馬腹,緊瘦的腰杆看著充滿了爆發的力道。

阿宴低首,笑對趴在自己懷裏的子軒道;“你看父王騎馬呢,等將來你長大了,讓父王也教你吧。”

容王剛上馬還沒走出去,此時聽到這個,回首道:“等兩歲的時候,便帶著他們騎馬。”

又來了……

阿宴努力地回想了下兩歲的小娃兒是什麽樣,應該是很小的吧,左右是不能上馬的。

奈何,他們有一個如此望子成龍的父王啊!

此時容王揮鞭前行,身後跟隨的侍衛隊一個個彪悍蒼勁,緊隨容王而去。

馬車簾子放下了,阿宴的實現被阻擋,不過她忍不住掀開窗簾望過去,遠遠地,看著那個男人卓爾不群的馬上英姿,白馬紫衣,眾人擁簇,猶如一幅畫般。

卻說一行人就此出城,緩緩地出了燕京城,浩浩蕩蕩地前往西山,車馬行了大約兩個時辰,總算到了西山腳下,於是下車安頓。

這西山腳下是有行館的,那還是前朝那個奢靡的亡國之君建下的,到了大昭改朝換代之後,把這裏的行館稍作修葺,也就這麽用了下來。

阿宴這一行人到了的時候,因為路途中兩個娃兒要尿要拉的,以至於比起前麵的容王等人就晚了一些。以至於她到了的時候,容王已經陪著仁德帝前去附近查看地形了。

阿宴這邊帶著兩個娃兒下了馬車,那邊自有管事的大太監過來,引領著安排住處。原來這行館因為是秋獵時所用的,以至於布局和尋常宮殿並不同,隻是簡單地分為前後兩宮而已,前麵一宮較大,乃是皇帝以及隨行狩獵官員的住處,後麵一宮較小,是特意考慮到秋獵會有女眷,為女眷設立的。

如今阿宴過去,卻見柔妃和珍妃的馬車也停在那裏了。

就這麽著,一行人倒是打了一個對麵,當下互相見了禮。

珍妃走過來,對著阿宴極為熱絡,她是有心要和阿宴處好的,且是抱著讓竹明以後和兩個小世子親近的,當下便帶著宮娥湊過來,特意問起阿宴平日照顧兩個小世子的事兒,並說起竹明種種,如何如何難帶,求著阿宴給出主意。

阿宴自然也看出珍妃的刻意討好,雖然她對於顧凝實在是談不上喜歡,從而連帶著對於竹明公主也談不上多親近,無非是看著她生來體弱心中有一絲憐憫罷了。如今顧凝死了,她心裏對顧凝的厭惡也淡了,再低頭看著這個沒娘的孩子,便將往日那些隔閡之心都拋去了,也真心喜歡起來,當下兩個落座,就在那裏談起了育兒的心得。

兩個人是越說越投機,阿宴聽著珍妃說起竹明種種,倒是覺得竹明公主實在是個乖巧的,她現在一提起兩個小世子愛打架就頭疼,這才幾個月大就這樣了,以後稍微長大點,那還了得!

而珍妃呢,聽阿宴說起子柯的種種事端,什麽把容王的臉抓破了,把禦筆畫到了仁德帝臉上,她是越聽越覺得新奇,心裏說不出的羨慕,既羨慕兩個小世子的活潑好動,又羨慕他們能得仁德帝如此寵愛。

雖說如今後宮沒有什麽子嗣,皇上對容王所出的兩個小世子偏愛一些也是應該的,可是抱著娃兒在禦書房拿著禦筆玩兒,這實在是縱容得讓人看著就眼饞。

此時的珍妃,是越發打定了主意要讓竹明從此和兩個小世子親近的。

當這兩位越說越喜歡,甚至阿宴都開始抱起竹明來親近,而那邊珍妃也開始逗弄子柯了。子柯正抓著一個玉葫蘆在那裏玩兒呢,子軒見了,就盯著玉葫蘆。

珍妃看著這兩個肥嘟嘟的小家夥,一個是緊抱著不放,一臉的提防,而另一個則是虎視眈眈地睜著晶亮的大眼睛,她也忍不住笑起來:“他們兩個看著實在可人,我要是有這麽兩個寶貝啊,隻是看看他們,我就什麽煩心事也沒有了!”

而旁邊坐著的柔妃,已經被阿宴和珍妃忽視了半個時辰了。

開始的時候,她還試圖和這兩個說話,可是後來,她們開始說起育兒經,她實在是插不上嘴的。

一時想起肚子裏那個失去的孩子,不免心裏黯然。

此時聽著珍妃這麽說,她是越發難受了,便淡淡地道:“若說起來,我那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後還不知道怎麽樣呢,隻是可惜呢……”

阿宴聽著這話,也便不好搭腔了。

此事說起來實在**,她也就隻好笑著道:“珍妃娘娘,來日方長,以後總是會有的。”

她本來也就隨口說說罷了,可是誰知道這話,聽在柔妃耳朵裏,那卻是刺著心口的針,痛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皇上憐惜她失去了腹中的胎兒,後來看她身子骨好了,便讓她代為打理後宮,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一步登天了。原本以為從此後便是寵冠六宮了,誰知道,自從那晚後,仁德帝是再也沒有來過她的寢宮。

她也試探過,可是仁德帝言語間的意思,卻是讓她膽戰心驚。

那個樣子,竟然是仿佛知道了什麽。

這下子,柔妃是什麽都不敢說了。

她默默地揣度仁德帝的心事,不由心寒徹骨,此時此刻,方才明白帝王心海底針,你根本沒辦法去揣測。

仁德帝這個人,平日裏看似對待後宮妃嬪還算隨和,可是他若無情起來,那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於是柔妃原本那滿腔的心事,被阿宴這一句“來日方長”給刺痛了。

盯著一旁兩個白胖的娃兒,她的心窩那裏就一抽一抽的疼,蝕骨的嫉妒讓她抓緊了手。

她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猛地站起來,沉著臉道:“你們二位先聊著,本妃有些累了。”

說著,她也不等阿宴和珍妃答話,就這麽走了。

此時珍妃和阿宴都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麵麵相覷。

說知道這個時候,恰好子柯的小肥手攥著那玉葫蘆,去遞給了一旁虎視眈眈盯了許久的子軒,子軒趕緊伸手握住了,於是兩個小兄弟就在那裏一起握著玉葫蘆嘿嘿地笑起來,笑得口水直流。

阿宴和珍妃回過頭,見到此番情景,也都笑了,忙俯首過去,揉著子柯的小腦袋道:“今日你真是乖,竟知道讓著弟弟了。”

此時原本也是無心之舉,哪知道那柔妃走出去後,便停頓下腳步,想聽聽裏麵的動靜,她站在那裏,聽到了什麽?聽到了人家過會兒便說笑起來。

當下她臉就白了。

無論如何,她是代皇後掌管六宮的,這珍妃就低了她一等,那容王妃再受容王寵愛,也不過是個王妃罷了,如今竟然這麽取笑於她。

她想起剛才所見情景,那榻上爬著的兩個白胖兒子,隻覺得小腹那裏開始抽疼,慌忙捂住。

一時不免落淚,自從失去了腹中的胎兒,她總是有種錯覺,那個胎兒所曾住過的地方,在隱隱的疼,也是問過太醫的,可是太醫卻說,這是心病。

卻說仁德帝趁著此時晌午時分,太陽正好,也不用膳,就這麽帶著隨行的幾個親近之人先騎馬在這西山馳騁了一番。

他是沙場征戰了許多年的,坐久了這江山,困於這後宮之中,如今縱馬一番,倒覺得頗為快意,一時回首望過去,卻見容王紫衣勁裝,黑發白馬,灑脫勁邁,當下不免笑道:“永湛,怎麽不帶兩個世子出來一起見識下?”

容王挑眉,淡淡地瞥了眼皇兄:“現在?”

他說兩歲就該教小家夥們騎馬了,當時阿宴那眼神他可是注意到了的,那是恨不得把他趕出去的防備架勢。而現在呢,皇兄竟然是要現在?

誰知道仁德帝卻笑道:“未嚐不可,現在可以抱著。”

容王當下不言語了,他甚至想對他皇兄說,你去給阿宴說吧,我不敢。

不過他當然不能這麽說,於是他就淡定地一句話都不說。

正說著的時候,那邊鎮南候顧鬆騎馬過來了,一身黑色勁衣,騎著黑馬,倒是威武雄壯,仁德帝見了,賞識地點頭:“若說起朝中眾將,顧鬆倒是一個好苗子。”

到底是自己大舅子,容王不好說什麽,便也沒答話。

誰知道仁德帝的目光卻又落在了顧鬆一旁的年輕人身上,卻見那個年輕人容貌俊秀,姿態灑脫,看著倒是不像一旁的侍衛,便道:“此人是誰?”

容王一眼望過去,便也認出,這是阿宴那位阿芒表哥——心心念念的阿芒表哥。

當下他語氣中便冷了幾分,淡道:“此人姓程,名芒,乃是顧鬆外家的兒子。”

仁德帝若有所思的目光掃過容王:“哦,那就是容王妃和威遠侯的表哥了?”

容王點頭:“是。”

仁德帝挑起濃眉,輕笑一聲,忽而話題一轉,問道:“聽說容王妃幼時便曾開過一個茶樓,此事應和這位表哥有些幹係吧?”

容王倒是不曾想到仁德帝竟然知道這個,當下隻好道:“是。這位程芒,乃是商賈之子。”

仁德帝聽到這個,不免眸中泛冷,不過他也察覺到了容王的詫異,當下卻是笑道:“前些日子聽身邊的大太監偶爾提起燕京城的茶樓而已,也就隨口問問。”

他雖這麽說,可是容王卻不免心裏泛起了疑惑,盯著漸漸騎馬來到近前的一行人中的程芒,淡道:“此人已經數年不曾來過燕京城了。”

話正說著,顧鬆已經騎馬來到跟前,當下矯健地翻身下馬,拜見了仁德帝。

仁德帝抬手,命道:“起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