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盛世嬌寵 204|203.186.182.9.18
仁德帝聽著她這誌向,一時想起西山之上,揚言要成為天下名醫的豪情壯誌,他越發對她生出無限的憐愛。
他當皇帝這些年,環肥燕瘦,絕代佳人,什麽樣的女子不曾見識過,可是無論是名門貴女,還是小家碧玉,哪個會有他的青蘋這般誌向呢。
仁德帝伸手將她兩隻小手都握在手心,認真而溫柔地道:“青蘋,你不喜歡這府裏,是不是?”
青蘋點頭,小聲地嗯了下:“這裏住著憋屈得慌。”
仁德帝低啞地笑出聲,可是眸中卻都是認真:“我也不喜歡呢,等以後,你若懸壺濟世走遍天下,我跟在你身旁,好不好?”
青蘋聽這話,腦中便“轟”的一聲,仿佛炸了開來。
這幾天他對自己可真是好,就每天那麽陪著自己,包容寵溺,什麽好東西都拿過來給自己,她總隱約揣摩著他是這個意思,可是又有點不敢置信,如今被他這麽忽然說出來,頓時便覺得自己的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臉紅耳赤地低著頭,幾乎要把腦袋垂到了地上:“你,你沒其他事要做嗎?”
仁德帝笑著搖頭:“我過去的幾十年,做了太多事,現在打算歇一歇。以後我的時間都是我自己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說著這個,他忽然想起永湛,那個時候他不是想當一個悠閑富貴王嗎,就每天陪著他的王妃和孩子?
嗬嗬,現在想都別想了。
這個悠閑富貴王,還是留給自己做吧。
青蘋一顆心砰砰砰地跳,不過到底是羞澀,憋了半響,終於忍不住來了一句:“可是我和你又沒什麽關係……”
她還是有點記恨的,記得當時他忽然不告而別。
想到那日自己孤零零地等在溪水旁,忽然原本那羞澀那緊張,那心間冒出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全都涼了下來,她猛地站起來:“說不得明日你就不見了,還說什麽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這個,她便一下子生氣起來,生氣他,也生氣自己!
仁德帝見她忽然變了臉,就這麽惱了,也是有些心慌。
他處事睿智果斷,在位數年,文武百官,誰心裏是什麽心思,都不曾逃得過他的雙眸。
可是這小姑娘的心思,他還真沒有揣摩過的。
一時情急,忙拉住她的手,就那麽一扯,於是她溫軟馨香的身子就這麽撞上自己的胸膛。
那是西山最清冽的泉水初初入口時的甘甜,是秋風起時百花搖曳的柔軟,是嫋嫋煙霧中掛在吊爐上那藥草的香味,仁德帝有力的臂膀就這麽貪婪地環住她,再也不願意放開。
青蘋羞澀難當,便開始掙紮,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可是那胸膛如鐵如鋼,比山上的石頭仿佛都要硬,她力氣雖不小,卻是捶打不動。
仁德帝粗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灼燙的氣息吹拂著她鬢角的碎發:“青蘋,我已經放過你一次,可是你偏偏又走到我麵前,這一次我可不會放手。”
這麽多年來,並沒有什麽是他一定想得到的。
如今既然有一個這樣的姑娘家,讓他不能釋懷,讓他夜不能寐,讓他想忘記都不能忘,那他就不想委屈自己,就想伸出手,去抓住她,不讓她跑。
他那灼熱的氣息,幾乎燙得她渾身輕輕顫起來,她不可自抑地倒在他懷裏,情不自禁地靠著他,緊抓著他的臂膀:“你,你,你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說著,她便覺得委屈了,委屈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委屈被個男子這麽孟浪地抱著不放。
她又不傻,平時他牽著手也就罷了,可是如今卻是被他摟在懷裏呢。
平生第二次,她眼淚啪啦啪啦地落下來了。
仁德帝雖然是看不到的,可是耳力卻是極為敏銳,一聽這動靜,便知道她哭了,於是越發慌了,忙溫聲哄著道:“青蘋,乖,你別哭,你不喜歡我這樣,那我放開……”
他並不會哄姑娘,不過他哄過侄女佑佑,一著急,便把懷中的姑娘如同個小娃兒一般哄著,抬手輕輕拍著她因為委屈而顫抖著的肩膀。
“別哭好不好?你這一哭,我都怕了的。”
他這麽說著,可是懷裏的姑娘依然是哭著,他沒辦法了,隻好失落地鬆開臂膀,放她自由:“青蘋,你是不喜歡我是嗎?”
放開手的時候,便覺得手裏空落落的,難受,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可是誰知道,被放開後的青蘋姑娘,哭得更凶了。
她站在那裏,噙著眼淚的眸子委屈而憤慨地望著仁德帝:“你是個大壞蛋,你說話不算話!你騙我!”
仁德帝忙點頭,誠懇地承認道;“是,我是大壞蛋,我說話不算話,我還騙你。”
青蘋姑娘聽他什麽都承認了,不但沒高興,反而更加沮喪了:“你果然就是騙我的,你說喜歡陪我一起采藥,說喜歡聽我說話,我都當真了,結果呢,你跑了!”
說到這裏,她忽而跑到了一旁,從箱子裏找出自己的包袱,又打開包袱,從那裏拽出來一件外袍,恰是仁德帝之前給她披上的。
她攥著那外袍,沒好氣地扔給他:“還給你!”
仁德帝兜頭被一件衣服砸過來,忙接住,隱約明白這是自己那件衣服,他心裏又歡喜,又難過。
歡喜的是她竟然一直保留著,是不是其實那個時候便已經把自己放在心裏?
難過的是她好像更加生自己氣了。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她卻抹抹眼淚:“我不給那個太上皇治眼睛了,人家也不需要我來治!”
這麽久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她大聲地宣布道:“我明日個就走,我要回我們村裏去!”
說完,一扭頭,就這麽跑出去了。
仁德帝聽著,也是沒多想,就這麽追出去,可是青蘋跑得快,他追得急。
他素日都是四平八穩地走路,耳聽六路,這才沒出什麽岔子,如今倉促之間,心裏也著急,這麽一追,就被一個什麽一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那裏。
仁德帝生得體格強健,身形高大,穿著暗紫色長袍,原本是偉岸挺拔之人,如今竟因眼盲險些摔倒,此時此刻就顯得分外狼狽。
其實附近一直有侍衛小心地關注著動靜的,聽到裏麵竟然是吵架了,一個個都有些汗顏,幾乎想捂住耳朵不敢去聽。
誰知道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仁德帝就差點摔倒。
這下子大家都嚇得不輕,忙縱身過來,扶持著仁德帝起來,也有的慌忙跪在那裏。
青蘋正憤慨地跑著呢,聽到後麵動靜看過去,卻見那男人狼狽地被人扶著站在那裏,就用黑幽幽的眸子凝視著自己。
那眸子深沉遙遠,有什麽複雜難辨的情緒浮現,她看不清楚。
仿佛是失落自卑,又仿佛是無奈挫敗,更好像是心疼的歎息。
一時她也呆住了,怔怔地看著他:“你,你怎麽了?”
仿佛從她一開始認識他,他就總是含著溫和寬容的笑,泱泱氣度,從容淡定,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
仁德帝聽到她說話,終於苦澀地笑了下,伸出大手,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祈求的意味:“青蘋,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