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王爺的愛妃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六)

中秋過後,天氣一天天涼下來,日子也異常平靜。

皇甫清宇受罰之事,因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第二日去向皇帝請了罪之後,又受了一番訓誡,也就不了了之。

而曦微園這邊,夕顏的生活也是日複一日的平靜。每一天,崔善延都會親自送來安胎藥,一直到她安然的喝下去才會離開;而皇甫清宇也每隔兩日就會過來一趟,為她把把脈,兩人不鹹不淡的說一些話之後,便又起身離去。

然而今日,卻是他親自提了藥過來,銀針遠遠地見著,就已經謹慎的站在門口,待他走近了,恭恭敬敬的請安:“奴婢參見七爺。”

摳皇甫清宇並未忽略她帶了怯意偷偷看向自己手中藥盒的眼神,唇角微微一勾:“你下去吧,今日不用你服侍側王妃用藥了。”

銀針心頭頓時一鬆,忙不迭的磕頭謝恩。

接連多日送過來的藥,夕顏原本一直都喝得挺順暢,可是昨日卻不知為何突然似忍無可忍了一般,藥喝到一半就摔了碗,直喊苦,也不肯吃蜜餞,搞得銀針毫無辦法。

梟卻不曾想今日皇甫清宇竟親自來了,她心中難免不喜,起身退了下去。

皇甫清宇推門入屋,夕顏正偎在軟榻上假寐。

剛剛進入十月,屋中便已經鋪了厚厚的地毯,也燃起了炭火,好在溫度也適宜。他緩步走在地毯上,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直到將手中的藥盒放到桌上,輕微的一絲響動,那邊的夕顏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見到他,夕顏心中不免微微一蕩,麵上卻依舊不為所動,也不起身,隻是看著他剛剛放下的藥盒微微抿唇。

見狀,皇甫清宇淡淡一笑,打開盒子取出藥碗,來到她身邊坐下,拿銀勺敲了敲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響,襯得他低沉的嗓音愈發好聽:“今日我特地命人在藥方中加了兩味甘草,應該不那麽苦了。”

夕顏長長的歎了口氣:“就算是加了什麽甘草,還不是苦

。”

話雖如此,她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碗,也不用什麽銀勺,屏住呼吸一仰頭,便將那碗藥都喝了下去。

皇甫清宇倒是未曾料到她會這樣乖巧,一時有些怔忡。直到看著她皺著眉頭將最後一口藥咽下去,才微微笑了起來:“這便好了。”

夕顏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將身子往反方向一倒,就枕在了他的腿上,眸中蕩漾著嫵媚,瞥了他一眼:“有什麽法子呢,誰叫我答應了自己要做個好母親,便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我也要喝的。”

她這個模樣,卻是讓皇甫清宇身子微微一僵。隨後,他卻依舊是微笑著,順手拈了她的一抹青絲,在手中把玩著:“你乖乖的,再過一個月,就可以不用喝這些苦藥了。”

“真的?”聞言,夕顏眸中卻是霎時間一亮,仿若孩童一般的明亮稚氣,“那可真是太好了。”

皇甫清宇輕輕“嗯”了一聲,手順著她的青絲緩緩上移,目光卻投向了前方不遠處地毯上的紋路。

他的手終於觸到她的臉,卻隻是極快的一碰,便又移開去。

卻突然被她握住整個手掌,他看向她,才發現她的目光竟一直看著自己。隨後,她帶著他的手緩緩上移,移到自己臉上,貼住,蹭了蹭,嬌笑起來:“雖然做不得好夫妻,可我終究還是你的妻。”

一句話,皇甫清宇心中大慟,另一隻手不禁緊緊捏成拳狀,才能克製住自己的某種衝動。

夕顏看著他依舊清淡從容的神情,忽然之間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皇甫清宇,為何你總是這麽溫柔呢?”

如若當初,他不是這般溫柔若水,她又怎會讓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對每個人都這麽溫柔嗎?對每個女子都這麽溫柔?”她偏了頭看著他,微微挑起的眉仿佛一種挑釁,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皇甫清宇靜靜看著她,臉色眸色都是一樣的沉靜,仿佛並未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

夕顏亦仿佛並未期待他的回答,繼續道:“如果懷孕的是林瑞雪,你也會待她這麽好嗎?”

夕顏的手繼續在他臉上遊離,下一瞬,卻突然教他一把握住,但聞他低沉的聲線,隱隱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懣:“我不過是待人以禮

。”

夕顏吃吃的笑了起來:“這麽說來,我是不同的嘍?”

皇甫清宇亦笑了起來,隻是極淡,不過恰好隱去先前臉上破裂的沉靜:“顏顏,明知故問的事情,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好,那麽我來問我不知道的事。”夕顏嘴角仍舊含著笑意,微微用力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順勢下滑,來到他的左胸處,有一下沒一下的劃著,“若林瑞雪也生下孩子,偏她的孩子比我的孩子優秀過許多,你會更愛哪個?”

皇甫清宇輕輕撥了撥她的發絲,終也隻是輕聲一笑:“這些無謂的事情,你何必多想?若真是為了孩子,那便定了心神,別成日胡思亂想。太過費神,對孩子不好。”

聞言,夕顏終也沒有說什麽,緩緩起身來,仍舊靠回自己的軟墊上,慵懶的撥了撥垂落的青絲:“好,不想了。”

皇甫清宇亦沒有再多說什麽,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身後卻驀地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腳步微緩,身後的夕顏竟已經起身趿鞋上前來,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埋進他的背心,聲音很低,卻重重的撞在他心上——

“說好了要當一對好父母,你就要答應我,不管別的女人的孩子怎麽優秀,你都不可以不愛我的孩子,不可以將他拋於腦後……”

皇甫清宇恍然間隻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然而她的聲音仿似帶了哭腔一般的傳來,他心神禁不住微微一亂,轉過身來,捧起她的臉,果見她紅了眼眶,忍不住擰眉:“顏顏,你怎麽了?”

夕顏仰著頭,就那樣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著他,良久之後,忽然又一把推開了他,轉身拭了拭眼角的水漬,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怪怪的,很莫名其妙……”

皇甫清宇禁不住心下一寬。他知孕婦情緒波動起伏大是常事,因此便上前輕輕攬住了她:“我都叫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胎就是

。”頓了頓,又道:“最近很悶是不是?再過幾日是你的生辰,府裏也許久沒有喜慶了,不如叫齊老十一他們來熱鬧一番?”

夕顏垂眸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也請獨舞一起來,老十一近來好像和她惱了別扭,到時我們也好看看他們二人怎樣了。”頓了頓,他又道,“你若還像請別的什麽人,告訴我便是。”

這樣周到遷就的語氣,竟絲毫不似平日的皇甫清宇。

夕顏深深吸了口氣,才懶懶撥開他的手去:“在這北漠我還能識得什麽人?但憑你做主罷了。”

看著她摸向床榻,皇甫清宇亦沒有再多說什麽,隻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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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五,入秋以來難得的好天氣,秋高氣爽,萬裏無雲。

夕顏原本隻是聽皇甫清宇說請十一他們來作客,卻不曾想竟是另一番場景——皇甫清宇在宴客廳中擺了近十桌席,各府賓客迎來送往,王府門前亦是車水馬龍,那陣勢,竟是將她的生辰當做大壽來慶賀一般。

一早,夕顏坐在鏡前,看著鏡中容顏微微蒼白的女子,淡淡一笑。

勸自己,也好,像今日這樣好好熱鬧一番,當作盛世狂歡。也許,這便是留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個生辰了。

喚了銀針來為自己梳妝,夕顏自己挑選著首飾,一通裝扮下來,但見鏡中女子典雅而不失貴氣,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動人。

適逢皇甫清宇打起門簾走進來,一見夕顏的模樣,忍不住勾起笑意:“我開始後悔今日請了這麽多客人。”

夕顏緩緩站起身來,走向他,笑靨明媚,風情萬種:“你既費了這麽大心思,我自然不敢怠慢。如此看來,你可有得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