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術之盡頭？
足球解說這項目職業。
最大的樂趣是看著少年們馳騁綠茵，慢慢長大。
最大的傷感是看著英雄們歲月蹉跎，日漸遲暮。
雲養兒子。
雲養爹。
賀煒看著屏幕中的李康和阿隆索，即將進入感懷模式……忽然被段軒的肘子打斷。
有些資料就像指甲鉗。
不用的時候，隨處可見。
當你需要它的時候，卻總是找不到。
段軒手忙腳亂地在桌子上翻找著。
今天是五大聯賽的最後一個比賽日，各大射手榜單逐步出爐。
英超：哈裏·凱恩（熱刺），25球。
西甲：蘇亞雷斯（巴薩），40球。
意甲：伊瓜因（那不勒斯），36球。
法甲：伊布拉希莫維奇（巴黎聖日耳曼），38球。
沒有梅西和C羅的名字。
當然，聯賽強度不同，進球難度也不一樣，與球隊配套的進攻資源權重……也息息相關。
舉個例子：
尤文圖斯是意甲冠軍，隊內最優秀的前鋒－莫拉塔……呸呸呸，是迪巴拉！他是意甲第二射手，打進了19球！與第一名的伊瓜因竟然相差了17球！
但斑馬軍團的整體進球數，是和那不勒斯差不多的。
那意甲“整體進球數”最多的是哪支隊伍呢？
是羅馬啊！
想不到吧？
就是那個天天平局的“羅小平”！
他們沒有球員能夠擠進意甲射手榜前四。
隊內的最佳射手薩拉赫……跟伊瓜因相差22球呢！
原因很簡單：他們進攻得分點的資源權重，非常分散。
不存在“某個球員一被限製，球隊整體進攻就啞火”的情況。
法甲、西甲、英超的情況也很類似。
你能說凱恩的25球，跟其他金靴相比沒有含金量嗎？
也不能說得太絕對。
這個曆史時期，英超沒辦法虐菜啊！
整個賽季，英超就沒有幾場單方麵屠殺的刷數據比賽。
……
就剩下的德甲了！
目前的射手榜排名是李康21球、萊萬29球！
段軒有點懵。
“最後這一場比賽，李康不可能追得上萊萬！”
說完這句話，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一名負責喂餅、還要兼顧防守的拖後型中場，怎麽和吃餅的大中鋒相提並論？
位置不同，職責不同。
21球的中場，在足球曆史上就已經極為罕見了！
賀煒連忙打斷道：“李康這個賽季隻踢了24場聯賽，萊萬踢了32場，你再對比一下助攻榜……”
二人把資料一翻，傻眼了。
英超助攻王：厄齊爾（阿森納），19球。
西甲助攻王：梅西（巴薩），16球。
意甲助攻王：博格巴（尤文圖斯）與皮亞尼奇（羅馬）並列，12球。
法甲助攻王：迪瑪利亞（巴黎聖日耳曼），18球。
德甲……李康，22球！
瘋了！
什麽概念啊？
18歲，聯賽21球22助攻？
什麽戰術資源權重……也很難喂得出這樣的“怪物”。
波爾圖和摩納哥那種超級黑店，傾盡全隊力量也刷不出這種數據！
要知道……
上賽季名震歐洲的德布勞內，是10球21助攻！
“這個數據很接近……亨利效力阿森納時期，單賽季貢獻24球20助攻！”
“比賽還沒結束呢？歐洲助攻王已經誕生了！”
……
安聯競技場。
主裁判催促著勒沃庫森球員們盡快結束慶祝。
對於射手榜和助攻榜。
其實教練組並不是很在意。
勒沃庫森的確是圍繞李康為核心來進攻，讓他集策動者與終結者的任務於一身。
但是這樣暴露出的問題也會非常明顯：容易被吃透。
壓死你一個人，相當於壓死了半支隊伍。
一個正常的戰術框架。
進攻資源權重應該傾向於分散。
為什麽這個賽季曼城的德布勞內不是助攻王？
因為他的搭檔變成了大衛席爾瓦、亞亞圖雷。
整體能力提升了嗎？
提升了不止一檔。
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
比賽繼續。
落後兩球的拜仁牢牢控製著比賽。
勒沃庫森全軍退守。
原本活躍在前場伺機反擊的貝拉拉比和孫興慜也後撤回了三十米區域。
‘隻要不連丟三球。’
‘哪怕是踢成平局，勒沃庫森也能奪冠！’
瓜迪奧拉在場邊瘋狂“結印”。
足球快速地在拜仁球星的腳下來回傳遞。
瘋狂輪轉的交叉跑位。
手術刀般的致命一傳。
隱蔽性極高的遠射轟門。
他們用盡了各式方式，時時刻刻都在威脅著勒沃庫森的球門。
托普老頭和迪諾精神緊繃。
範戴克等人不敢有絲毫鬆懈。
看台處，落下一幅巨型的隊徽馬賽克拚圖！
南部之星的球迷們高舉著牌子，組成了一連串令人心潮澎湃的紅白字母！
緊接著，整座安聯競技場輕輕顫動。
“Mia San Mia！！！”
“Mia San Mia！！！”
“Mia San Mia！！！”
在拜仁球迷們瘋狂呐喊聲中，勒沃庫森的後防線搖搖欲墜。
……
如果你經常被老婆或者女朋友打罵，會發現她們用來用去都是那麽幾招。
同理。
被瓜式拜仁從青年梯隊揍到一線隊的勒沃庫森小將們，也漸漸摸索出了經驗。
別看約納坦·塔長得像40歲的黑人大叔，實際上他前不久才剛剛度過20歲生日呢。
一路被“瓜三年”從17歲梯隊揍到現在的。
全世界都在研究瓜迪奧拉。
穆裏尼奧還特地在幾本書上附言過：瓜迪奧拉就是在雷區跳舞，我要讓他每一步都踩雷。
當然，勒沃庫森球員沒有埋地雷的能力，但能跟著起舞……
……
萊萬活躍在陣地的最深處。
他充當著禁區內的接球點，吸引火力，為隊友扯出空檔。
其他拜仁球星瘋狂亂轉交叉換位。
如果此時勒沃庫森還堅持最前衛時尚的“區域防守”，那很容易形成“對位防守無壓力，補位出現重大缺陷”。
阿隆索和基米西有充分的時間來處理球，尋覓破綻，其他無球拜仁巨星們有更豐富的跑位選擇。
那勒沃庫森要怎麽防呢？
很簡單，別動腦子，別想著協防補位，別在乎危險區域的平行線與垂直線的局部人數差！
利用最原始的“人盯人”就完事了！
怎麽動腦子也動不過瓜迪奧拉的！
但在“人盯人”的基礎上，必須要遏製拜仁的進攻大方向。
那誰來完成這個任務呢？
李康！
憑借著上帝視角，他總能第一時間預判出拜仁進攻球路的方向。
一邊不停地做出手勢，指揮著克拉默、本德爾、貝拉拉比、孫興慜等人施壓。
一邊不停地跟著羅本。
“很聰明的防守方式。”
“人盯人壓縮對手的主攻方向，讓出側翼的突破路線，再利用短暫的人數優勢……形成局部的多防少！”
“對，拜仁隻有七名球員參與到了進攻……勒沃庫森則是擁有十名球員活躍在防線！”
“李康就像一名執棋手，通過不斷的兌子，瘋狂吞噬著拜仁慕尼黑的淩厲攻勢！”
“兩代拉瑪西亞4號位的對弈，棋逢對手，絕路布局，滿盤盡是殺氣！”
“他還限製了羅本！”
……
實際上是限製不了的。
哪怕是大腦處陰影擴散到極致，全方位開掛，也限製不了健康的羅本。
李康能做到的隻是幹擾羅本的起步和出球……為身後的範戴克和約納坦·塔爭取喘息時間。
好在隊友們對瓜式拜仁的進攻體係非常熟悉，不需要太多複雜的手勢溝通。
比賽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勒沃庫森逐漸抵擋住的拜仁的強大攻勢。
除非哪位超級巨星展露出靈光一閃的神奇表現，不然的話，根本短時間內無法扳回比分。
瓜迪奧拉累了。
他無奈地甩了甩手腕……望著綠茵場上的勒沃庫森10號，眼神中透著幾分迷惘。
很久很久沒有人把自己的理念破壞得如此徹底了……
術之盡頭……究竟是建立還是破壞？
漸漸地，他越思考越頭疼。
……
直播間。
彈幕紛飛。
－【EPSN直播間那邊詹俊說，這場比賽的陣地攻防戰踢得那麽精彩，是因為李明燈和瓜迪奧拉互相能夠看懂對方的手勢……】
－【我感覺場上的其他球員都看不大懂……】
－【瓜迪奧拉的執教能力，就很迷，時強時弱。】
－【他一上頭，就不管勝負了，關鍵比賽還敢做戰術實驗。】
－【瓜迪奧拉很優秀，拜仁球員也是世界級，隻能說，二者湊在一塊……就是不合適！】
－【新聞說他下賽季會接手曼城，估計要重新建隊了，希望他來到伊蒂哈德能夠找到合適的道路，給藍月亮贏回一座歐冠獎杯吧。】
……
隨著萊萬的射門飛出了橫梁。
嗶！嗶嗶～
主裁判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聲！
所有勒沃庫森與中立球迷們不禁長舒一口氣。
單從場麵形勢上來看，拜仁分分鍾能進球啊。
“沒有什麽能比中場哨更令勒沃庫森愉悅的音樂了。”
“他們艱難地守住了領先的優勢！”
“奇跡在延續！”
“他們距離捧起德甲沙拉盤，越來越近！”
雙方球員緩步走下綠茵場。
一邊歡喜。
一邊苦悶。
恰爾漢奧盧殷勤地給李康遞上幹毛巾和飲用水、還有香蕉。
目光摻雜著狂熱與躁動。
這個賽季跟著李康蹭了一個歐冠四強。
德甲冠軍，近在咫尺。
如果歐洲杯自己的表現再強勁一些……說不定夏窗轉會還能跟李康當隊友呢！
“李，辛苦了！”
安聯競技場的草皮係統是很先進的。
地麵裝著感應器，會自動收集溫度、濕度、土壤含鹽量、硬度、平整度等等信息，每年會有專款資金用於維護球場的“黑科技”。
迪諾看著未來科技般的澆水設備……一臉羨慕，久久不願退場。
胸口激**起萬丈豪氣：就應該在這樣豪華球場當助教！
一年前，自己還是剛剛拿到教練證書的青年隊菜鳥啊。
今晚是李康代表勒沃庫森的謝幕演出，也是小助教的最後一戰。
……
拜仁在硬件設施方麵，從不搞小動作。
客隊的更衣室，空間廣闊，裝修奢華，室內溫度恒定地維持在21攝氏度。
唯一的缺陷便是：洗澡間沒有任何隔檔。
托普老頭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夥計們，今晚的表現很不錯！”
“我們……你們不再是一坨屎！”
“範戴克！想驕傲地昂首抬頭回到英超嗎？那就載著德甲冠軍的榮光回去！”
“約納坦·塔！還記得貧民窟撿別人吃剩下的漢堡是什麽滋味嗎？”
“萊諾，用你的表現狠狠回擊勒夫，告訴傲慢的德國隊主帥，你他媽不比諾伊爾差！”
“防守，接下來的戰術思路還是他媽的防守，現在是我們掀翻德甲巨人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從青年隊到一線隊，你們被拜仁打趴了多少次？數得清嗎？”
“今夜，我們要把巨人的頭顱，踩在腳下……”
白發隨著尖銳蒼老的嗓音不停顫動。
托普老頭臉色漲紅。
他忘詞了……
明明熬到大半夜才背通順的稿子呢！
勒沃庫森眾將們虎軀一震：自家主帥的身影……似乎從未如此偉岸過。
迪諾激動得渾身顫抖，眼神裏充滿著期待。
“頭兒，下半場我們具體要怎麽踢？”
“注意看李的手勢！”
……
拜仁慕尼黑更衣室。
一片沉寂。
瓜迪奧拉不停地塗塗畫畫。
筆走龍蛇，狀若瘋魔。
所有球員們死死盯著戰術板。
一個個符號。
一道道線路。
代表著通往逆轉的道路。
有些鼓勵，是無聲的。
……
十五分鍾的中場休息時間很快結束。
雙方球員重新回到了綠茵場上。
安聯競技場，恢複了浩**的聲勢。
沒有人離場。
所有的目光都在期待著這場德甲巔峰對決的結果。
“CTV5！CTV5！觀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回來！”
“現在為您直播的是2015／16賽季的德甲聯賽第三十四輪！”
“拜仁慕尼黑對陣勒沃庫森的下半場比賽！”
“目前的比分是0：2！”
“勒沃庫森占據著領先的優勢，德甲冠軍唾手可及！”
“但不要忘了這裏是安聯競技場！拜仁擁有逆轉的實力！”
……
伴隨著主裁判的一聲哨響。
下半場比賽正式開始。
拜仁慕尼黑球權。
萊萬開球回傳阿隆索後，便瘋了一樣往衝刺！
緊隨其後的是比達爾！
對！
當瓜式拜仁的中前衛讓出空間時。
就說明德甲巨人要背水一戰了！
“Positional Play”的終極形態！
……
勒沃庫森的陣型迅速後撤。
高位逼搶的意義不大。
範戴克拖在隊伍的最後方，警惕地指揮著後防線的間距。
他望著遠處帶球瘋狂推進的博阿滕。
內心湧起了一片不詳的預感。
他的老東家－南安普頓，擁有歐洲戰術理論最先進的導師團隊。
早在多年前。
他們就開始致力研究：一名中後衛，未來的方向是什麽？
瓜迪奧拉，也在摸索著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