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_第0446章 罪有點大
破吉普下來的人除了第一分場場長高奎榮，還有第二分場場長李京飛和第三分場場長朱宏波。
這三位是代表十個分場場長來找陳子濤的，他們堅定的支持陳子濤的改製改革，聽說省裏派來了工作組，不但要停止農場的改製改革，還要撤陳子濤的職，這幫分場場長就私下密謀，要組織上萬於部職工去場部中心大樓請願。
陳子濤趕緊勸阻了這種魯莽的行動。他告訴高奎榮與李京飛和朱宏波，這根本於事無補，而且會起反麵的作用，不但不能阻止工作組的工作，反而會讓他陳子濤罪加一等。
高奎榮他們不理解，為什麽上次老幹部們可以去縣委反映情況，這次卻不能組織幹部職工在自己農場聚集請願。
陳子濤又苦口婆心地做了一番解釋，老幹部們去縣委反映情況，那是正當權利，那是縣裏人自己的事情，與上麵無關，但現在不行，工作組代表的是省委省政府，衝著工作組鬧事折騰，就是對省委省政府不滿，省領導一發火，地委和縣委就會拿著板子掄人，農場現任領導必定要當替罪羊。
明白了事理，高奎榮他們撤了。
陳子濤也打消了下基層的打算，開車調頭回場部鎮，先讓蘇夏嵐回中心大樓繼續上班，主要是打探消息，他自己也不回家，將越野車扔在大街上，步行來到汽車站附近他大姐陳芝菁的百貨店。
大姐大姐夫與好朋友合夥，開了一家百貨店一家飯館一家旅館，生意興隆，事業有成，陳子濤最擔心人走茶涼，怕大姐大姐夫受到欺負。
可大姐大姐夫卻想得開，反過來勸慰陳子濤，停薪留職做生意嚐到了甜頭，一天賺的錢相當於過去上班半個月的工資，何樂而不為，大不了徹底扔了鐵飯碗下海去。
陳子濤稍稍心安，心說隻要不是倒退到原有的舊體製裏去，象大姐大姐夫這樣的下海幹部職工就不會受到打擊，現在整個農場停薪留職的幹部職工有八千多人，已經成了不可阻擋的潮流，很難再轉過身走回頭路。
省委省政府工作組宣布了三項重要決定，一，海嶺農場屬國有資產，從即日起直屬省農墾局管轄，二，停止由海嶺縣領導的對海嶺農場的改製改革，及其近四個月以來的一係列改製改革方案和措施，三，撤銷農場黨委書記楊群的職務，撤銷農場黨委副書記兼農場管理委員會主任劉貴龍的職務，停止海嶺農場黨委副書記兼農場管理委員會常務副主任陳子濤的全部職務，留場接受檢查和調查。
停職就停職，反正又不是頭一回，但陳子濤舍不得他住的院子，多賴一天算一天，不去中心大樓接受檢查和調查，躲在家裏瞎轉悠，把院子所在的整個土丘轉了個遍，連整個土丘上有多少棵樹都數得清清楚楚。
三天之後，工作組終於上門來了。
來了四個人，省農業廳的一個處長，省農墾局的一個副處長，地委組織部的綜合科科長王三運，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黃鶴年。
省裏來的兩位都端著臉，宣讀了幾份文件後，夾著公文包走了。
王三運和黃鶴年留了下來，兩個人都算是陳子濤的朋友，留下來是例行公事，負責找陳子濤第一次正式談話。
可陳子濤卻拿出幾瓶陳家米酒，在客廳招待王三運和黃鶴年，“三運，老黃，孤家寡人，有酒沒菜，但你們倆很有口福，這是我帶過來的最後幾瓶陳家米酒，碩果僅存，三十年的陳釀。”
黃鶴年拿酒就喝，大口大口的，然後連聲讚好，“子濤，本來是穀文斌和肖誌良負責找你談話的，可人家不願意來，隻好把我這老頭子給扯了過來。”
陳子濤點點頭，衝王三運笑道：“三運，你的那個老鄉，我們的縣紀委書記穀文斌，從調到海嶺的第一天起就跟我不對付，他要找我談話肯定就是吵架，我早期的朋友，我們的縣委組織部副部長肖誌良，後來在我落難時他變成了路人，可以說他是不好意思來找我談話。”
王三運笑道：“他們都知道老黃和我與你的關係，所以才派了這個活，你可不能噴我
們兩個啊。”
陳子濤道：“你們肩扛尚方寶劍，懷揣先斬後奏大權，我敢嗎，我敢嗎，這不，為了討好你們兩個，我隻好強顏歡笑陪你們喝酒嘍。”
王三運道：“酒要喝，不喝白不喝，話也要講，職責所在嘛，他們派我們來，無非是摟草打兔子，農場是草，你是兔子。”
黃鶴年道：“他不是兔子，是隻褪了毛的鳳凰，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陳子濤笑著嚷了起來，“損完了沒有？損完了沒有？一個官場爆發戶，一個官場老油條，你們有什麽好驕傲的，比起你們兩個我高尚偉大多了。”
王三運笑道：“這倒也是，你小子現在名聲在外，不但在通報上被點名批評，而且還被報紙專欄批判，精神文明雙豐收啊。”
黃鶴年笑道：“能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帶領二十幾萬農場人，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你小子應該死而無憾。”
陳子濤嗬嗬樂道：“不至於吧，還死而無憾，我說老黃，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嗎？”
黃鶴年埋頭喝酒，“三運，你告訴他。”
王三運道：“不到三天時間，工作組特別上綱上線，一共給你羅列了二十三條罪狀，一，破壞國有經濟，二……二十一，占用豪華轎車，二十二，占住豪華別墅，二十三，任用女性秘書。”
陳子濤聽罷，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娘的，這罪有點大啊。”
王三運道：“子濤，這回有點大，與上次不能相提並論，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陳子濤無奈地苦笑，“我現在已經掉進了坑裏，不掉以輕心也沒用，三運，你這是事後諸葛亮。”
王三運呶了呶嘴道：“有黃老前輩在麽，讓他給你指點指點迷津。”
陳子濤拿手推了推黃鶴年，“老家夥，別光顧著喝我的三十年陳釀，快點給我指一條活路吧。”
黃鶴年沉思了一會，含著半口酒的嘴裏吐出了四個字。
“金蟬脫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