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您的護夫狂魔已上線

第350章 祁慎的無助

第350章 祁慎的無助(1/3)

祁慎看著已然骨瘦如柴的老人,抬手握住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入手的粗糙和幹枯讓他皺眉,但很快又鬆開,盯著老人的臉一言不發。

老太太看看他,再看看躺在**的人,抿著的唇緊了緊,眼眶有些發熱。

就在這時,老人的手忽然動了,緊接著眼睛也睜開了,艱難地轉動著眼珠,最後把目光定在祁慎臉上。

“爺爺,”祁慎捏了捏他的手,小聲喊了一聲。

老爺子“誒”了一聲,遂回握他的手,“來了啊,來了好來了好……”

自言自語似的說完後,他轉動眼珠看了看祁慎身上,問:“就你一個人啊?”

祁慎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麽,就把剛才回答老太太的話又給老爺子說了一遍,老爺子聽後似懂非懂,卻也沒有說什麽。

隻他琢磨了會兒,又問:“就你一個人啊?”

祁慎的心一緊,隨即勾起唇笑著說:“是,西西這周末回家了,過兩天再來看您。”

老爺子聽後看著他,說:“回家?回什麽家?你的家不就是她的家?”

祁慎揚起的唇角有些發僵,對上那雙渾濁的眼,胸口似堵著一口氣。

老太太走過來,在老爺子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大聲說:“你又糊塗了,小兩口還沒結婚,不能老住一塊,西丫頭當然是回自己的家了。”

老爺子的注意力被轉到了老太太那,老太太的話他看起來又是似懂非懂。

祁慎把那口氣歎出來,抬腕看了看時間,遂看向門口,剛好這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名小護士進來。

老爺子現在情況越來越不好,注射的**相應的也比先前多了很多。

注射分三個時間段,上午九點到中午十二點半,下午三點到五點半,晚上九點半到十點。

今天晚上吊水的時間有點晚,所以到這時候才來取瓶子。

小護士進來徑直走到床的那一邊,周青紅和祁濤也相繼進來,老太太給小護士讓位置,小護士看了一眼祁慎後便彎腰低頭給老爺子拔針。

祁慎看著她的手,抓著老爺子的手鬆了鬆。

小護士的動作麻利,將東西都收起來後對病房裏的人說:“病人現在可以休息了。”

說完,便衝他們點了點頭,拿著吊瓶步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白湛站在病房門口,見小護士出去側了側身,剛好跟裏麵的祁慎來了個對視。

白湛幾不可見地頷了頷首,隨著病房的門被關上,白湛的身影也跟著消失。

老爺子轉了轉眼珠,很快又把眼睛閉上了,祁慎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動。

老太太把被子往上給他掖了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繼而看向祁慎,道:“我有事問你,你跟我來。”

說完,轉身往她今晚要睡的那間臥室走去。

祁濤夫妻倆聞言朝祁慎看過來,祁慎看了他們一眼,鬆開老爺子的手起身跟過去。

老太太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祁慎剛把門關上,她就問道:“那盒子開了麽?”

祁慎料到她

會問這件事,微微點頭,“嗯,開了。”

老太太看著他走過來,“是那東西麽?”

祁慎在小沙發上落座,沒有隱瞞,“是,不過目前還不知道到底有什麽作用。”

聞言,老太太陷入了沉默,她看著祁慎,略渾濁的眼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暗沉。

祁慎也看著她,深邃的眸裏藏著兩點很小的光。

“你爺爺……”

“我知道您想問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老太太到嘴邊的話因祁慎的這句話沒能說出來。

屋內的氣氛凝固,祁慎雙手交疊在身前,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道:“人都要走這一步,這一點您比我想得透徹。”

關於老爺子的病情,對兩位老人他們都是能瞞一時就瞞一時,即使到最後都得被知曉,也好過早知早愁。

老太太閉眼,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她在聽到確切的答案時一顆心還是直直地下墜。

眼淚迅速從她的眼睛裏掉下來,她像個小孩一樣,身子忽然後仰躺到**。

祁慎起來大步向前,還沒開口,就聽老太太歎出一口氣,聲音嘶啞地說:“人這輩子,來到這世上就隻為了受一遭累,累受完了,也就該走了。”

祁慎要抱起她的動作在空中頓住,兩秒後,他選擇在老太太身邊坐下,“或許。”

老太太還閉著眼,眼淚就順著她的眼角滑到耳畔,打濕了花白的頭發,再落到被子上。

她笑了一聲,“不是或許,是一定,我十六歲就跟了他,到現在快七十年,我是看著他怎麽走過來的。”

祁慎從床頭抽了一張紙過來給她擦眼角,她也沒動,像睡著了那樣。

如果不是眼淚一直在流,或許真會讓人以為她睡著了。

祁慎的心,從未像現在這般沉重過,那塊巨石,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可他,卻必須得從在巨石下那道僅有的縫隙中呼吸。

老太太忽然睜眼,側頭朝他看過來,動了動手,抓住那隻給她擦眼淚的手,用嘶啞的聲音艱難地說道:“奶奶的阿慎,辛苦你了。”

抓著他的手有些粗糙,手背上的皮膚早已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鬆弛了。

這一刻,包裹在身上的盔甲有些鬆動的痕跡,祁慎的眼有些熱,卻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不願承認自己的恐慌,不願承認自己在得知老爺子得了絕症後的恐懼和忐忑,卻因為老太太的這麽一句話丟盔棄甲。

老太太捏著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爺爺不在了,奶奶還在,他們不懂奶奶懂。”

或許旁人理解不了老太太的這句話,可祁慎卻明明白白。

家裏都是女人,他從小就知道自己以後會撐起整個家,撐起姑姑們、姐姐們和外甥女們的娘家。

可要撐起這麽大一個家哪有那麽容易,正因為不容易,他家的那幾個女人從小就是放養,因為不容易,他跟老頭子他們才會越來越遠。

聽奶奶說,當初讓他家老頭繼承家業起初的那段時間,老頭跟家裏

吵過很多次,壓在他身上的重擔讓他幾度奔潰。

這個社會,不容易的不止成年人,但成年後的人,卻是這些不容易群體中最不容易的。

有時候睜眼起來發現,自己今天身邊照樣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照樣連個說煩悶的人都沒有,那一刻,總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可當這一天過完後又忍不住慶幸:我又成功活了一天。

從懂事起到現在,他也並不是無堅不摧,也會在得知老爺子生病時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也會因為某個項目的不如意想就這麽放手。

都以為他在出車禍的那年醒來後就能坦然麵對一切,卻沒人知道那時的他是怎麽過來的。

他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為什麽要生在這樣的家庭,為什麽要因為與他不相幹的事而遭受生命的危險?

為什麽人活著要這麽累,他的腿如果以後都不能走了該怎麽辦?

他瞞著家裏人瞞著白湛抑鬱,跟心理醫生簽訂保密協議進行秘密治療。

那段時間,是他這短暫的三十年的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

最難過的是,他竟然將自己所遭遇的不幸全都歸咎在了那時不過才八九歲的阮西身上。

他甚至曾惡毒地想,為什麽他要給自己招來這麽一個災星,為什麽他要在那時選擇放棄自己去保護她。

如今回想起來,如果那時候他沒有堅持下來,後來的他會變成什麽樣。

這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黑暗與無助,原本該被他隨著那段不堪的回憶一起掩蓋起來的情緒因老太太的這句話從心間的縫隙裏流瀉出來。

老太太坐起來,用手去擦從孫子眼眶裏流下來的那滴淚,然後收緊雙臂,像小時候那樣抱他,一下一下地輕拍著他的背,像曾經很多次哄他睡覺那樣。

隻可惜時間回不去歲月催人老,曾經在他麵前的人有多高大,現在就有多瘦小,她的一雙手已經抱不住孫子了。

祁慎仰頭,眨去眼中的不適後收了收手臂在她背上拍了拍。

他不是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尤其在親人麵前,他不允許自己在他們麵前示弱,也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家裏的女人們造成恐慌。

很顯然,今天已經太過了。

“好了,”他拍拍老人的肩,拉開距離後說:“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現在要給您提兩點要求。”

老太太低頭擦眼淚,“你說。”

祁慎:“一、不可以鑽牛角尖,您是會想的人,別因為一時的情緒把自己逼近死胡同;二、多陪我幾年吧。”

第一點大概是所有小輩都希望的,老太太自己當然也懂,如果不是擔心她會想不通,孩子們也不會選擇瞞她。

隻是她沒想到,他所說的第二點竟然會是這麽一句話。

變相的示弱,委婉的挽留,對這從小就把自己包裹在冷硬盔甲裏的孩子來說,這是她從他口中聽到的最有溫度的一句話。

他多會說話啊。

簡單的幾個字就把她這老太婆的心抓得緊緊的,他知道,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