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朕的娘親

第135章 真龍現身

“呃,沒事,燒焦了而已。”冷墨痕不自在地撫了撫半截胡子。

“燒焦了?”十一眨了眨眼睛。

“呃,是啊!還不是為了給你調配解藥弄得。小紫蘇,自己把脈看看,會有驚喜哦!”

“驚喜?”十一用懷疑地指腹搭上自己的脈搏。

“解毒了?怎麽會這樣?”確實是驚喜,但驚遠多於喜。

十一懷疑不定地看著冷墨痕,神情甚至有些警惕和忐忑。

“當然是外公我給你調配出解藥了啊!”冷墨痕頗為自豪地說道。

“是嗎?”十一的臉上完全沒有相信的痕跡。

冷墨痕的臉瞬間垮了下去,“小紫蘇,你那是什麽表情啊?你對外公就這麽沒有信心?”

十一急忙解釋,“外公,我沒那個意思。隻是……”

“隻是什麽?”

十一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掌心,掌心裏不知何時多了兩道利器割傷的痕跡,難怪剛才隱隱覺得掌心有些疼痛,不過是那個麵已經磨了一層淡綠色的藥膏。十一看著這兩道傷痕,心突然似是被金絲團團勒緊,無法呼吸。

十一看向冷墨痕,微微舉起自己的手,顫抖著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冷墨痕回避著十一的眼光,有些結巴地說道,“這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哎,這孩子眼神這麽犀利做什麽?冷墨痕心裏抱怨著,在十一的目光下感到自己根本無所遁形。

“不小心弄傷的?那位什麽我自己不知道?”十一心中的慌亂更甚,忽得驚得一個激靈,“外公,阿七呢?”

十一迅速掀開被子爬起來,可是雙腿卻軟的無法站立,冷墨痕急忙去扶住她,“小紫蘇,你還是好好躺著吧!那臭小子昨晚未免太激烈了!”

十一的臉蹭得一下全紅了,重新坐到**,有些尷尬和不安地看著冷墨痕,繼續問道,“阿七呢?”

“阿七,阿七他……”

不待冷墨痕想好借口,十一卻突然痛苦地單手捂住胸口

“小紫蘇,你怎麽了?”

十一緊緊地揪住冷墨痕手臂處的衣服,“你告訴我,是他為我換血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他!”

冷墨痕擺著手,答得飛快,他的臉上如此明顯地寫著“心虛”二字,十一的心已然跌落穀底。難怪他即使毀容了也完全沒有逃避她,難怪他每時每刻都不願意浪費,他把逃避她的時間節省了下來,他甚至把睡覺的時間都節省了下來,隻因為他早就預謀要離開她了,可是她竟然沒有發現……

“小紫蘇,你要相信外公啊!真的不是他給你換血的。”

“不是他,那你讓他出來見我。”十一說道,眼神中的痛色讓冷墨痕無言以對,事情徹底被被他搞砸了。

“小紫蘇,你去哪兒啊?”

十一掙脫冷墨痕的攙扶,強忍著不適起身,整個腦海裏隻剩一個念頭,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我去找他。”

“小紫蘇,你別急,月見和滄海已經去找了!”

阿七,你若是敢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阿七,你會沒事的對不對,你知道我不能接受的,所以你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對不對……

城北荒郊,一處異常簡樸的別院,名曰鶴園。方宅十餘畝,草屋**間。榆樹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暖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

一方石桌,對弈二人。

一人穿著件飄逸的青夾春衫,衣裳略舊,近乎天際水色

。隻見那人約莫四十不惑之年,身材修長,既具有北方人的偉岸,又不失南方人的典雅。

另一人卻是鶴發童顏,耄耄之年的老者。隻見其眸子明瑩,蘊涵光華。詩意之氣,隨著他在風中的衣褶飄起,縹緲難即。

院落不大,圍繞著澄澈的水塘。二人之旁燃著香爐,數隻雛鶴正逍遙自在地交頸而舞。一張古琴,安放在對麵的竹案上,根根銀絲,似在訴說錦瑟般的年華。

“啪”的一聲,棋子落盤的聲音之後,聽得老者爽朗地笑道,“哈哈,李丞相,你此番可是連輸三局了!”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隻是搖搖頭到道,“太傅棋藝精妙,奕霖甘拜下風。”

“丞相不是下風,怕是心不在焉才是吧!”太傅洛清鶴撫著胡子說道,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仙風道骨之氣。

丞相李奕霖也不答,隻是吟歎道,“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吟罷,又意猶未盡地重複道,“但使願無違,但使願無違……”

“老朽深知丞相被逼辭官便是為了這五個字,可是聽丞相的語氣倒似是極為不甘的。”洛清鶴說道。

“那太傅呢?太傅繼下官之後辭官歸田可有不甘?”

“哈哈,老夫老了,已經沒了你們年輕人的衝動和抱負,怎會有不甘?更何況,這是當年的密旨,老夫自當心甘情願。老夫十六出仕,為官六十餘年,侍奉了兩朝君主,至耄耄之年已然戀舊林,思故淵。此番承蒙皇上恩典,能這般煮酒賞鶴也未嚐不是一件美事。”洛清鶴灑脫地說道,但話中也是別有深意。

“可是,下官實在不懂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當初皇上剛剛登基的時候曾密詔我等,告知若是有朝一日他對劉尚書起了殺意,並且罔顧朝臣和所有百姓一意孤行,四處征戰,讓我們便請辭來此鶴園修養,不再過問朝堂之事。當初在下以為皇上這麽說隻是自警而已,誰知到居然真的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皇上繼位之前並非大賢大能,但你我都知道皇上若是能專心朝政,定能成為一代明君,而皇上繼位之後也真的雷厲風行,短短時間內就穩固了帝位,皇上勵精圖治,下官自是欣慰跟隨明主,可是如今皇上突然倒行逆施,當日預言成真,這實在是讓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皇上是有什麽不能告知我等的計劃所以故意這麽做的?下官想要反駁,可是又唯恐若這真的是皇上的計劃,下官的無知會壞了皇上的大事!”李奕霖說出多日來心中的鬱結。

“君心難測。”洛清鶴垂首不語,末了說出意味深長的四個字。

“哎!連太傅都猜不出皇上的意思,莫要說下官了!”李奕霖搖頭興歎。

突然,白鶴群起而舞,破空長鳴一聲,隨即不約而同地朝東南方向飛去。太傅見狀,眸子裏有道精光一閃而過。看著東南方向沉吟道,“白鶴齊飛,東南似有貴人出現啊!”

東南的茂密深處,一群白鶴圍繞著一個白衣男子,喉中發出聲聲淒涼悲愴的低鳴,並且用嘴上的喙去輕輕地碰觸著男子的身體。

洛清鶴與李奕霖邁步向前查看,隻見一個帶著軟皮麵具的白衣男子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梧桐之下,枯葉之上。男子雖然氣息微弱,可是周身卻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強烈顯示著“生人勿近”四個字。

李奕霖看著被白鶴環繞的男子,頗為驚奇地說道,“真是怪事!這些鶴兒都極為膽小怕生,怎會對著陌生男子如此親密?”

太傅洛清鶴習慣性地抹著胡子思考,半晌過後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太傅噗通一聲雙膝跪了下來,匍匐在地,激動地喚道,“皇上!”

“什,什麽?”李奕霖驚愕地看著洛清鶴,一時之間不明所以。

“太傅,你糊塗了吧?”

“哎呀丞相,皇上在此你還不快快下跪!老臣等了整整三月有餘,總算是盼著真龍現身了!”太傅異常激動地說道。

“回去老夫再告知丞相一切,現在當務之急是保住聖上。”

鶴園。

屋內,被洛清鶴和李奕霖就回的軒轅宸燁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正極不安穩地躺在**,剛換上的衣服已然全都被冷汗汗濕,全身一陣又一陣的**著。

太傅搭著軒轅宸燁的脈搏,搖頭沉吟道,“亂的很,亂的很啊

!脈搏怎會如此淩亂?他的體內至少有四股極為凶悍的力量在爭鬥抗衡,使得他的身子無法承受,被迫承受這四股真氣亂竄時帶來的噬心刻骨的痛楚。”四股力量分別來源於十一血液中的抗毒能力,龍仙草於血液混合後的毒性,邪術噬魂蠱,醉仙散。

李奕霖還沉浸在剛才聽得洛清鶴說此刻躺在**被毀容的男子乃真龍的話裏回不過神,有些怔愣地問道,“那會怎麽樣?”

“四股力量中隻有一股是無害的,若是最終勝利的是這股力量,那麽皇上身上的毒和蠱便可全解,若是其他三股力量中任何一股勝,那麽皇上怕是不妙。可是,就算這股無害的力量能夠占上風,皇上的身體怕也是熬不過這四股真氣亂竄所造成的痛苦。”洛清鶴眉頭緊蹙。

李奕霖道,“如此說來皇上解毒的機會隻有兩成左右,甚至更少?”

“正是如此!”洛清鶴說著便慌亂道,“快!拿塊布來!小心他咬舌。”

李奕霖急忙將一塊幹淨的枕巾塞進軒轅宸燁的口中,餘驚未霽。

李奕霖抹了把額上的汗,問道,“太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洛清鶴道,“自從皇上在朝堂上決定聯合狄國一起對抗臨國,四處征戰,擴充疆土之時,老夫便覺得不對勁了,後來皇上居然封狄國公主為皇後,軟禁太後,逼走百草閣一幹賢能,囚禁國師,這一連串的事情,丞相難道不覺得著沒有一件事皇上可能做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事實如此啊!皇上還是這麽做了。”李奕霖不解道,語氣中還有幾分憤懣。

洛清鶴搖了搖頭,“老夫的意思是,丞相有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其實根本不是皇上所為?”

“不是皇上所為?難道……”

“正是!”洛清鶴直接肯定李奕霖的猜測,道,“老夫一早就懷疑現在皇宮中的並不是真的皇上,而是他人假冒的。再結合皇上登基前對我等的囑咐和暗示,更加肯定了老夫的猜測。幾天前收到北棠國師的密信,證實了老夫的猜測。皇上好像登基之時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今天,所以當初才囑咐我等不要輕舉妄動,等待真龍的到來。”

“太傅是說皇上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

“恩

!”太傅撫著胡子,眼露讚賞,“雖然老夫不知道皇上是從何預測的,但是皇上卻做好了所有應對的準備工作。皇上知道未來可能會有一場他無法阻止的浩劫,雖然無法阻止,但是卻可以準備好東山再起的後路。你想,憑借你我的個性,特別是袁知蒿將軍,若不是因為當初有皇上的密旨,早就衝動地與假皇上對抗,落得人頭落地了,這樣正好稱了假皇上的意,怎還會有幸得知真相的一天。”

“砰”的一聲巨響之後,緊閉的房門突然轟然被推倒,一個虎背熊腰地大漢肩上背著弓箭,手裏提著一隻野雞一頭野豬,莽莽撞撞地闖了進來。

大漢利索地扔了手裏的獵物,異常靈活地一個箭步竄到太傅跟前,激動萬分地拉著太傅的手搖了又搖,晃了又晃,差點把太傅的手給搖散架。

洛清鶴架不住他這麽粗魯,哀嚎著,“袁將軍,你快鬆開老夫,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老夫這把老骨頭那經得起你那麽折騰!”

袁知蒿慌忙鬆開洛清鶴,好半天才稍微平靜下來,亢奮地問道,“太傅,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洛清鶴看著他這副欣喜若狂的衝動樣子,不由得無奈地一邊揉揉肩膀,一邊說道,“自然是當真,可是現在聖上被奸人所害,容顏受損,且無法言語,危在旦夕啊!”

“聖”袁知蒿一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膝蓋挪到床沿,聲淚俱下,“聖末將無能,末將無能啊!讓聖上受苦了!”

“咳咳!”李奕霖輕咳幾聲,揉了揉額角,道,“想不到袁將軍這麽感性!”

**眉頭緊蹙的軒轅宸燁似是被袁知蒿這一嗓子吼得清醒了些,緩緩睜開了眼皮。三人見狀全都激動萬分地迎了上去,齊刷刷地跪在床前。

陽光突然進入讓軒轅宸燁不適地抬手撫額,視線落在跪在床前的三人身上,嘴唇蠕動著想要說話,卻發現並不像先前完全沒有感覺了,而是一陣火辣般的疼痛。一用力就像是刀割一樣生生淩遲之感。

“三位愛卿無須多禮!”八個字讓他疼得幾乎要疼暈過去,但即便如此,他心中卻是萬分欣喜,他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為十一換血,他隻抱著一成不死的希望,而如今他隻靠著這一成的希望強撐著。

“真的是聖上!”

八個字雖然沙啞不堪,破碎得令人心疼,但同樣讓洛清鶴,李奕霖,袁知蒿三人心潮澎湃,激動萬分。

“皇上,所有的事情臣等大致了解了,皇上現在還是不要強迫自己開口說話,以免有所損傷。”太傅見軒轅宸燁雖然極為艱難,但是卻勉強可以發出聲音了,知道情況正在好轉,不由得心中寬慰。

“無礙。”軒轅宸燁忍著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下床走到了書桌前。

“皇上你要做什麽?讓微臣代勞。”李奕霖緊張地問道。

隻見軒轅宸燁飛快地寫好幾張紙條之後,全身已經汗濕得不成樣子。軒轅宸燁走到屋外,白鶴立刻親昵地迎了上來,軒轅宸燁溫柔地撫摸著白鶴(將竹管信分別綁在了不同的白鶴的腳上。

“乖鶴兒,一切都靠你們了!”

“原來這些鶴兒是皇上馴養的,難怪!”李奕霖了然道。

軒轅宸燁剛做完一切便如釋重負,隨即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刀山火海之感,袁知蒿急忙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軒轅宸燁回到屋裏。

看軒轅宸燁這樣的痛苦都不在意,急於處理事情,太傅心中想著,他一定經曆過更可拍更痛苦的事情!

天知道,他即使死也不希望有與他為敵,兄弟相殘的一日。可是最害怕的還是殘忍地如約而至了。果如他所預料的,他來的這樣快,這樣讓人毫無招架之力,他的心思如此細膩,他甚至還未感覺到危險,就已經墜入他精心打造的陷阱之中了。但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他居然會對十一下手,他以為無論如何他至少不會傷害十一的。天知道當他被灌入合歡散瘋狂地要她,任她在身下嘶啞的哭泣卻無法控製自己身體時的痛不欲生。他好想溫柔地撫去她的淚,輕輕地說,“娘子,不哭。”可是,他說不出,做不到,他唯一能給與她的隻有永無止盡的傷害。給她帶來最大傷害的人居然會是自己,這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雖然他也明白了,這正是軒轅宸曜想要的。想不到軒轅宸曜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是他太天真了嗎?一直不肯相信昔日的兄弟會如此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