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如何取舍
四兒冷眼看了斜倚著廊柱的軒轅宸燁一眼，轉身便走。
這別扭的性子還真是讓人無法懷疑他男扮女裝的身份，也難怪這麽久都沒有人看穿他的身份。軒轅宸燁暗自思索著，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貌似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四兒與洛風堯與景乾有著莫大的關聯。真相到底是什麽？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屋內。
北棠百草一邊為十一把脈，一邊說道，“紫蘇，你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千萬不要想太多。老實說，你這次暈倒不僅僅是壓力造成的，具體原因連我和娘親兩個人都診斷不出來。我懷疑這和你練得玄音訣有關。玄音訣從來沒有人練到過第十層，所以也沒有人知道練到這個境界後身體會有什麽反應。你自己有沒有什麽異常的感覺？”
十一想了想，說道，“自從破了第十層之後先是因為中毒落下的病根全都消失了，身體恢複得很好，而且每次勞累之後隻要睡一覺就能迅速恢複體力。聽爹這麽問，我仔細想想這些日子身子……確實有感覺到有些異樣，好像特別容易感覺到心情低落，莫名地想要發脾氣，胃口也不好。我一直覺得應該隻是因為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壓力太大造成的。這應該不算是異樣吧？”
冷憶香若有所思地聽著十一說的話，眼睛驟然一亮，急急問道，“紫蘇，你是說，你最近莫名地想發脾氣？胃口也不好嗎？”
“是啊！有點控製不住自己。”十一點點頭。還好軒轅宸燁每次都能體貼地化解她不好的情緒。
“那……你有沒有覺得想吐？或者想吃酸的東西？或者渾身無力，總是想要睡覺？”冷憶香小心地問道。北棠百草不可思議地看了冷憶香一眼，似是看出冷憶香的懷疑，緊接著說道，“香兒，我想我們的醫術還沒有退化到這種地步吧？難道連喜脈都會診斷不出來？”
十一一驚，“娘，你懷疑我……”十一回憶著這段日子除了那次在血盟教，並沒有機會懷孕的
。真的很慶幸阿七驚和她解釋過所有的事情，否則此刻她一定會驚慌失措，讓她怎麽接受懷上那個人的孩子？這太可怕……
或許真的該感謝軒轅宸曜沒有把事情做得那麽絕。可是，為什麽呢？她開始想不通了。以他的個性這種殘忍的事情絕對做得出，為什麽他一次也沒有？不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都沒有碰她？每次相見，她都能感覺到他在克製著他對她的**，他完全可以用那種方式得到她，讓她和阿七都痛不欲生，可是為什麽他沒有這麽做？雖說他這樣既能讓阿七因為無法控製自己傷害她而痛苦，也能同時讓她因為誤會被軒轅宸曜強暴而絕望，但是她仍舊覺得若是那天晚上是軒轅宸曜自己同樣可以達到報複的目的，甚至效果不差於前者。
那時她絕望之中出於自我保護，下意識地破釜沉舟運行了玄音訣心法想要迅速提高內力反抗，而軒轅宸燁短暫地從合歡散中恢複清醒後為了護住她不惜走火入魔用自己全部的真氣為她護體，正巧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使得她身體中屬於北棠百草的內力完全與自身融合，而如此機緣巧合之下沒想到這來的及時的深厚內力幫助正在破關的十一置之死地而後生，一鼓作氣衝破了玄音訣第十層。這種結果無疑是連軒轅宸曜都沒有料想到的。為什麽軒轅宸曜要這麽大費周章，到頭來反而無意中幫了自己？這裏麵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他隱忍之時說的話“可是，我不能……”還有狄浸月看到軒轅宸曜想要侵犯自己之時眼中的驚愕，全都顯示著絕對有內情？難道他有什麽難言之隱？
冷憶香打斷十一的思考，笑了笑道，“娘親也被弄糊塗了。怎麽可能懷孕了，這麽多人都把不出來。如此看來，應該是娘親多想了。你最近想太多，太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什麽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什麽事都擔心。戰事有燁，景乾也有江湖上的那些朋友幫忙找。”
十一苦笑，“我怎能不擔心呢？”軒轅宸燁和軒轅宸曜兩兄弟之間的生死之戰，她怎能不擔心？她的景乾，她怎能不擔心？
沉默良久的北棠百草動了動唇，猶豫著說道，“紫蘇，你可曾想過這一戰的後果？”
“後果……怕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軒轅國這個時候內戰絕對會給龍臨國可趁之機，弄不好與軒轅宸曜同盟的狄國也會倒戈趁火打劫。到時候便會天下大亂了，而軒轅國也會麵對前所未有的危機。就算這場戰役燁能夠取勝，代價也會難以想象的慘重
。而且曜他……我並不希望他死……”十一憂心忡忡道。
北棠百草深深吸了口氣，似是已經下定決心，道，“紫蘇，其實有辦法可以化解這場危機。”
“什麽辦法？”十一的眸子瞬間亮起。
北棠百草正要說話卻被冷憶香一把抓住，背對著十一的麵容正一臉悲憤地怒視著北棠百草，無聲勝有聲。
北棠百草在冷憶香三分警告三分失望四分心痛的注視下終究敗下陣來，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好辦法，隻是希望你能勸勸他們其中一個人能夠妥協而已。畢竟事情因你而起，也隻有你能解決。我們都插不上話，也隻有你有可能勸動燁了！”
十一眼露為難，但終究還是點點頭，“我會盡量的。”總覺得剛才一幕有點不對勁，北棠百草的話言不由心，他要說的辦法真的是這個嗎？他明知道這種方法可能性幾乎沒有，又怎麽還會提出來？如果這不是他想要說的，那麽他被冷憶香打斷的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十一突然覺得一陣暈眩，無法再思考下去，她真的好亂，好亂……
冷憶香心疼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十一，“紫蘇，看你，還沒大好就又折騰起自己的身子來了。什麽事情都有你爹爹和娘親撐著呢，還有燁那孩子。不要這麽難為自己。”
十一點點頭，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娘親，身上很難受，我想要沐浴。”
冷憶香高興道，“看我這記性，剛才就想跟你說來著。我最近剛發現一種很有療效的藥浴，可以緩解疲勞和壓力的，你等著，娘親這就給你去準備。
“謝謝娘！”十一乖巧地說道。
冷憶香忙不迭地將依舊在那欲言又止的北棠百草拉了出去。
到了無人的地方，冷憶香生氣地背對著北棠百草沉默不語。這樣的懲罰方式絕對比惡言相向來的有效。
北棠百草輕歎一聲，繞到冷憶香跟前，“香兒，我……”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也請你不要在紫蘇麵前亂說話
。”冷憶香冷冷地說道。
“香兒，不要這樣。我不是沒有說嗎？”北棠百草軟聲道。
冷憶香冷哼一聲，“你敢保證若不是我攔著你會不說嗎？為了這所謂的軒轅國，所謂的天下蒼生，你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多年的積怨再也不想壓抑，和他在一起真的好累好累。若不是因為對他的愛，她真的撐不住。這個她固執地癡癡愛了半輩子的男人，永遠不會是隻屬於她的。
當年冷墨痕就曾勸告過她，這個男人雖然才智過人，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中通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有經天緯地之才，治國安邦之略，甚至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但是他注定屬於天下，不會屬於任何一個女人。這樣的男人雖然在事業上是絕對的勝者，但是高處不勝寒，他永遠是寂寞的，而她便是愛上了他的才，甚至他的寂寞，想要做他背後的女人。然此刻想來真是覺得自己有些偉大的可笑。他為了天下鞠躬盡瘁，便要讓她承受所有的後果嗎？她一輩子的幸福，甚至她的紫蘇。憑什麽？憑什麽……
冷憶香的雙肩顫抖著，“我後悔了……真的……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選擇你……”
“不！香兒！不是這樣的！”北棠百草激動地緊緊擁住她顫抖的嬌軀，因為她的傷慟，因為她的那句後悔，心一陣的抽搐。
冷憶香不著痕跡地掙脫開北棠百草的懷抱，“想想景乾吧！你還要錯幾次才甘心？其他的什麽天下，什麽軒轅國我都不管，我隻是要保護我的紫蘇，我不會允許你傷害她分毫。”
北棠百草眉宇間疲憊之色盡顯，苦笑著，低語道，“嗬，香兒，恨我嗎？公主說她恨我，景乾也說他恨我，現在就連我的香兒也恨我了……罷了，當年我在祖宗麵前發誓以輔佐皇上，安定天下為己任的時候便知道今天的結果了。當年你出現的時候，我以為會有奇跡出現的，以為你是我寂寞的終結。但是終究就算我得到天下人的感激也無法得到常人的幸福，我不該奢望的，不該……對不起，你確實不該選擇我……”
冷憶香努力撇開臉不去看他蕭索傷然的背影。她不可以心軟，不可以，就算是為了紫蘇。可是，看到他單薄消瘦的身影在眼中漸行漸遠，她的心便也跟著去了。她知道他也痛苦掙紮，知道他有無數的苦衷，知道要做出那樣的的決定他是最痛苦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一個是失而複得女兒，一個是生死相戀的愛人，讓她如何取舍。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