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狸奴
蘇湛見她流露出些許傷感，便趁機說道：“姑娘也是有故事的人。來，不如和詹某一起飲上幾杯，或許酒能解千愁。”說著，他將酒杯遞給了沈月舒。
沈月舒接過杯子，蘇湛為她滿上酒。兩人舉杯對飲，沈月舒幾杯酒下肚後，臉頰微紅，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似乎有幾分醉意。
蘇湛見狀，知道這是個好時機，便輕聲問道：“姑娘不妨和詹某說說心裏的苦悶，你剛說什麽變了？”
沈月舒似乎被酒意所催，開始緩緩吐露心聲。
“少俠，你可曾養過寵物？”沈月舒輕啟朱唇，聲音中帶著幾分探究與期待。
蘇湛微微一笑，輕鬆地回答：“兒時是養過的。”
“那你與寵物之間的關係，可曾融洽？”沈月舒繼續追問，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馴服之後，它們自然是聽話的。”
“我原本也有一隻寵物，可惜後來我們之間生了間隙。”沈月舒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與遺憾。
“哦？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蘇湛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
“我這人眼裏容不得沙子，一旦有了隔閡，便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沈月舒冷冷地說著，似乎在暗指某種不愉快的過往。
蘇湛微笑著搖了搖頭，“姑娘天資聰慧，眼界自然是高人一等。隻是，有些事情或許不必太過執著。”
“少俠你可真會說話。”沈月舒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神情，但眼中的冷淡並未完全消散。
“那麽，姑娘的寵物是可愛的小鳥還是活潑的小兔子呢？”蘇湛好奇地詢問。
“是狸奴。”沈月舒淡淡地回答，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不屑。
“狸奴？”蘇湛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沈月舒會將沈清寧看成是一隻寵物。
“它曾安安靜靜地依附於我，我讓它往東它就往東，讓它往西就往西。我賞它一口飯吃，它便會乖巧地依偎在我身邊。”沈月舒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可突然有一日，小狸奴長大了。大家都開始注意到它的漂亮了，紛紛誇我的狸奴好可愛，再也不誇我了。我就討厭它了。”
蘇湛聽著沈月舒的話，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他看出沈月舒把和沈清寧的姐妹之情當做自己養的狸奴，自命清高，認為庶女不過就是寵物，要依附她但不能超越她，否則就該死。這種扭曲的心態讓蘇湛感到有些悲哀。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道：“那你對她曾經的感情呢？”
沈月舒被蘇湛的話問得愣住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感情這東西，或許真的會被時間消磨。曾經的親密無間，如今已變得陌生而遙遠。或許，這就是人性的悲哀吧。”
蘇湛陷入了沉默。
“少俠，你怎地突然沉默寡言了？”沈月舒歪著腦袋，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
蘇湛微微皺眉，沉聲道：“我隻是在思考姑娘的話，有些不解之處。”
沈月舒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少俠看得出來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或許是不會明白我們這些女子的想法。”
蘇湛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的確，我或許無法完全理解姑娘的想法。但我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對情感的執著和期待。”
沈月舒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後來那隻狸奴呢？”
“你不會想知道它的下落吧？”
蘇湛沉了沉眸子，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意，“姑娘既然已經提及，何妨直言相告？”
沈月舒撇了撇嘴，“處理了便是處理了，哪還有什麽下落可言。”
她說的雲淡風輕，仿佛那隻狸奴隻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無足輕重。
蘇湛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與沈月舒雖然相識多年，但彼此之間的了解卻如此膚淺。
然而，蘇湛想到沈月舒口中那隻被輕描淡寫地稱作“無關生死”的小狸奴，實際上是他的寧兒時，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
原來寧兒從前在侯府過得並不像表麵侯府二小姐的風光，仿佛她的生命在沈月舒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丟棄的玩物。
這種輕率的態度讓蘇湛無法接受，他憤怒於沈月舒這個做姐姐的冷漠和無情，更憤怒於這個世界的不公和冷漠。
“那姑娘的家人，對這隻狸奴，是否也抱著與你相同的態度呢？”蘇湛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嚴肅，他試圖從沈月舒口中了解更多關於沈清寧的遭遇。
沈月舒輕笑一聲，帶著幾分醉意，聲音中透出一種輕蔑與不在意，“我母親？她自然是向著我的，又怎會去管那狸奴的死活。”她說到這裏，突然捂住嘴，笑聲從指縫間溢出，肩膀也隨之微微顫抖，仿佛想到了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
蘇湛看著她那副模樣，心中更加憤怒。他明白，沈月舒之所以如此輕視沈清寧，不僅僅是因為她自己的偏見和自私，更是因為她的家人也持有同樣的態度。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姑娘，生命都是寶貴的，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狸奴雖小，卻也是一條生命。你們這樣對待她，不覺得有些殘忍嗎？”
沈月舒聽了蘇湛的話，笑聲漸漸止住，她抬起頭，醉眼朦朧地看著蘇湛，“殘忍？或許吧。但在我們眼裏，狸奴不過是個玩物，死了便死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蘇湛看著她那冷漠的眼神，心中一陣寒意襲來。他緊握雙拳，心中充滿了對沈月舒的失望和對沈清寧的心疼。
這一刻，他似乎也明白了，寧兒為什麽要離開京城。
從前的他真的是對她太不了解了。往後，他會盡自己所能去保護她，讓她不再受到傷害。
就在這時，沈月舒突然臉頰緋紅，酒氣撲鼻。她緩緩地靠近蘇湛，聲音中帶著幾分迷離，“少俠可有心儀之人？”
蘇湛微微皺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姑娘，你喝醉了。”
沈月舒輕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我可沒喝醉。聽說你們江湖兒女最自由自在，不拘小節。我就是被困在高門大戶裏太久了，好想也能肆意地活上一回。”
說罷，她突然伸出雙臂，向蘇湛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