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知己
梁掌櫃不懂醫術，家裏開始是做糧食生意的，這些年到處動亂，朝廷不穩，糧食生意不好做，但相反的藥材生意很好做，因為戰亂生病受傷的人也多。
於是他半道該做藥材，隻是這單做藥材又不夠，有大夫坐診改為醫館的話，生意隻會更好。
梁掌櫃又重金挖來了孫牆角。
現在聽沈寧說孫牆角可能醫術不行，他當即否認，為了證明沈寧是錯的，他和沈寧索性一起去了對麵茶館等著。
從回春堂出來看過的病人，梁掌櫃都讓小廝再去把人請到醫館裏來，讓沈寧再給看一遍。
連著看了三個後，沈寧的結論都和孫大夫的一樣。
梁掌櫃又咬了一口飯團：“怎麽樣，你判斷錯了吧？人家這水平可不比你差。”
“我沒說他水平差，我隻是說他水平不夠。”沈寧倒是更希望是她判斷失誤，這樣至少不會出現誤診，害了病人。
可漸漸地，梁掌櫃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後麵來的五個病人，其中有三個診斷拿出來的並非孫大夫說的這麽嚴重，隻不過是要多吃一些藥。
“你看這三個病人，明明不是很嚴重的病他卻說得很嚴重，還讓他們去青州府的扁鵲堂找楊大夫看。”沈寧道，“你們回春堂，和青州府的扁鵲堂有合作嗎？”
梁掌櫃咬了一口飯團，搖頭：“沒有啊，而且我這回春堂的藥材比較全，不太需要到別的藥鋪醫館裏去調貨。”
事情到這也很清楚了，半吊子孫牆角要麽小毛病看了，有些看不了的或者是索性往嚴重了說的，就都推薦到扁鵲堂的楊大夫，他肯定中間拿了好處。
顯然就是利益輸送。
梁掌櫃怎麽也沒想到重金挖來的牆角竟然還是個蛀蟲，當場氣得把飯團幾口吃完，急匆匆地回去了。
其實沈寧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誰讓孫大夫騙了嬤嬤呢？
果然都是熟人坑熟人啊，讓嬤嬤多花冤枉錢不說，主要還是心裏飽受折磨，一直想自己命不久矣，沒病也遲早會生病的。
沈寧剛進醫館沒多久，就看到小虛塵趴在窗戶上，輕輕地喊她：“小寧姐姐！”
沈寧意外，走到窗戶邊：“怎麽不進來？身體好些了嗎？”
小虛塵點頭：“好多了，小寧姐姐我來給你送這個。”他示意沈寧伸過手來，把攥在手心裏的東西放到沈寧的手心裏，“這個送給你。”
沈寧低頭一個，是一個泥捏的笑臉。
“我想謝謝你，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而且我也沒有銀子。”小虛塵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喜歡我的笑容嗎？看到它就看到了我一樣。”
“雖然我笑起來肯定比它更好看。”
沈寧輕笑出聲，小屁孩也自戀呢。
“小寧姐姐笑起來也很好看。”小虛塵道，“如果小寧姐姐是發自內心的笑，就更好看了。”
沈寧意外：“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小虛塵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眼睛很厲害噠，小寧姐姐騙不了我。我師父說過，有些人看著一直在笑，可他的心裏是苦的，是酸的，是沒有留戀的。”
忽然之間，沈寧就眼眶發熱，有淚奔的感覺。
為什麽這個小屁孩這麽懂她！
“東家，呂嬤嬤找您。”江發在不遠處喊了一聲。
小虛塵下意識就想要躲。
“別怕，是我的家人。”沈寧心裏有個想法。
聽說是她的家人，小虛塵又不躲了。他下麵墊著椅子趴著窗戶，他怕進了醫館被養父母知道了，養父母又來找沈寧的麻煩。
呂嬤嬤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小虛塵：“小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嗎？好可愛啊。”
“小寧姐姐，這就是你說的嬤嬤嗎？好慈祥啊。”
一老一小相視一笑。
閑聊幾句後小虛塵看時間不早就要走了，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地走了。
“這麽可愛的孩子，這要是我孫子，我都等心肝來疼，哪裏舍得這麽打。”呂嬤嬤感歎。
“嬤嬤，我想收養小虛塵。”
說實話，呂嬤嬤也很喜歡小虛塵，而且現在家裏條件好些了，多一張嘴也完全能養活。
隻是……
小虛塵的養父母就是潑皮無賴，隻怕沒那麽容易答應。
醫館關門之際，孫大夫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了。
“老孫？你怎麽過來了？”呂嬤嬤有些意外，下意識地想到是和自己的病有關。
孫大夫一臉要殺人的表情，死死地盯著沈寧：“斷人錢財如殺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聽這語氣，是被梁掌櫃趕出來了。
沈寧隻道：“你不如先想想，都對嬤嬤說了什麽。”她把鎖鎖好，冷冷地看著孫大夫，“你在外麵如何行騙，如何勾結那個扁鵲堂的楊大夫我不管，但你傷害到我的家人了，我就不允許。”
孫大夫神色閃爍：“我又沒有診斷錯，再說了扁鵲堂這麽赫赫有名的醫館，怎麽可能會看錯？沈寧，你別覺得你能給幾個人看病，這眼睛就長頭頂上了！”
“我就長頭頂上了又怎麽樣？和你有關係嗎？”沈寧道。
這太陽落了山，秋風一吹還有點涼颼颼的。
沈寧今日出門穿得有些少了，就想趕緊回家，而孫大夫就不給，她也耐心全無。
“你父親在世的時候，都尊稱我一聲孫大夫，你這個黃毛丫頭有點醫術就當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神醫了？今日不給你點教訓，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了。”
孫大夫擼起袖子，拿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木棍朝著沈寧衝過來。
隻是還沒靠近就被沈寧捏著木棍的一頭，動彈不得。
“放手，你給我放手！”孫大夫吼叫著。
“你確定？”
“放手！”孫大夫吼叫的都破音了。
沈寧一鬆手，孫大夫頓時因為慣性一下跌倒在地，手撐在地上，“哢嚓”醫生，竟然骨折了。
孫大夫麵露痛苦：“快快快，幫我看看，好歹我以前是你醫館的大夫。”
沈寧上前，裝模作樣的看了會後搖頭：“我無能為力，你怕是得去扁鵲堂找那位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