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陪了她一夜
顧雪睡得很熟，連他進她屋子，她都不曾發覺。他拉了把椅子，落座在床邊。垂了眼皮，他看到她的手背，已經開始起水泡了。他手拿著棉簽，先是幫她消毒，然後紮破她手背的水泡。
喝個銀耳湯都能燙成這樣，十九歲的人了，怎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陸又廷眼裏閃過一絲擔憂，放在他手掌的小手，突然哆嗦了下，他給她上藥的力道，不由得放輕。他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該說她太有自知之明。
都要比賽了，還不顧全大局，想著和他保持距離。若是他今天晚上沒來這一趟，明天她手能不能動都是問題，還想比賽？
她的手掌很漂亮，又白又細又長的，上了藥，他把她的手，輕柔地放置在床鋪兩側。而後調了半個小時後的震動鬧鍾。怕調成鈴聲，會把她吵醒。
到陽台邊抽了支煙，他看到牆角放著幾盆綠植，她走到哪兒，都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綠植許是太久沒澆水的緣故，低垂著腦袋。他找了澆水壺，灌滿水，給綠植一盆盆澆上水。
鬧鍾響了，他又去臥室，給她上藥。看到沙發上堆了幾件換洗下來的毛衣，牛仔褲，他隨手拿起，走出臥室，把髒衣服丟進陽台那邊的洗衣機裏。抬眼看了下腕表時間，六點了。
天邊漸漸明亮起來，洗衣機運作的空隙，陸又廷去廚房，挽起袖子，利落地做起早餐。
上完最後一次藥，他看到小丫頭手背上的紅腫已經徹徹底底消下去了，他緊皺的眉頭，才舒展了幾分。看樣子，比賽是沒問題了。
小丫頭閉著眼，香軟的嘴唇，像是在低聲呢喃些什麽。他聽不清，便俯身，將耳朵湊了過去，隻見她低聲呢喃；“我煮的飯很好吃哦，你嚐一口吧。”
語調透著嬌嗔，像是再撒嬌。他緩緩站直了身體，鼻尖莫名的酸澀，他養了她十年，都舍不得讓她下廚，做飯。她淪為他的寵物，給他做飯，也是被迫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夢到了誰了？笑得這麽開心。
是沈言嗎？即便不是沈言，也不會是他。陸又廷注視著她很久，眼眶瞬間紅了，眼神像是被傷到了，落寞地轉身離開，順手關上了門。離開前，去廚房檢查了天然氣灶台上的早餐，屋子裏飄著早餐的香氣，他抬手關了火。
防盜門此時被打開，護工走了進來，看到廚房裏站著的陸又廷，眼裏閃過一絲吃驚，恭敬地喊了聲陸先生。陸又廷麵無表情地吩咐：“讓她再睡會，睡醒了，給她盛早飯吃。”
“要不要告訴顧小姐，這是您的一片心意？”護工拿不準他的意思，試探性地問。
陸又廷想了半秒，她心裏的人不是他，她說過，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他。何必給她增添困擾，隻要她現在過得好，他就不能去打擾。
“沒必要讓她知道。”
“是，陸先生。”護工說：“顧小姐真是搞不懂怎麽想的，您這樣好的人，她的心思都在沈家少爺身上。”
這話算是紮到他心裏去了，冷眼掃了護工一眼，護工這才發現說錯話，忙閉了嘴。陸又廷臨走時，冷聲道：“顧小姐出現任何危險，都要如實匯報。這次的事情，絕不能出現第二次。”
“不會的。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她的。”
……
顧雪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她回到了十多年前的老家。那時候她父親因為殺人逃逸淪為逃犯，她母親喝農藥自殺。她一夜之間，成了孤兒，沒有一個朋友。
村子裏的人看到她，就會翻白眼，說話踩她。她曾經也是個溫暖的人，她的傘被上天撕碎了，但她還努力地給別人打傘。隻是她打傘的對象，是個長相帥氣，氣質陰鬱的啞巴，他比她高不少，年紀看著也比她大，但她給他取了個外號：小啞巴。
他脾氣很怪，住在湖邊的小木屋裏。她每天都會來給他送飯，她擔心他看到她的樣子，知道她是殺人犯的女兒，就不跟她做朋友，所以每次見他，她都會戴口罩，墨鏡，帽子。把一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他對她很冷很冷，從來不會去問她叫什麽名字，讓她摘下口罩，墨鏡之類的話。
他們的關係，一直都是她單方麵的付出。她送去的飯菜，他都不會看一眼，她就哄他：“小啞巴，你吃吃我煮的飯唄。很好吃的。你吃一口嘛。”
沉浸在夢境裏的顧雪，突然被人推醒，她睜開眼，才看到是護工。護工提醒她該起床了，不然去學校得遲到了，而且沈言已經到了，在客廳等她。
她垂眼，看到手背的傷口已經結痂，一點都不疼了：“是你給我擦的藥？”
護工想到陸又廷的吩咐，又怕顧雪因為自己燙傷了她的手，而對自己產生猜忌，便愧疚道：“是我昨天晚上去找的藥店，買的藥。總不能讓顧小姐因為我，而耽誤了比賽吧。”
此話一出，就打消掉了顧雪對她的成見。如果護工想傷害她，又怎麽會去給她買藥呢。是她多心了。
“顧小姐，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沈少爺？我怕他會辭退我。”護工請求道。顧雪點頭說好。
走到客廳，顧雪看到沈言背對著她，穿著皮衣，黑色寬腳褲，一雙馬丁靴，很朋克的穿搭風格。沈言回頭，就看到顧雪，讓她趕緊洗漱，準備洗手吃早餐。顧雪吃驚：“你還會做早餐？”
“是護工做的。”沈言笑著說。
洗簌完，顧雪坐在餐桌旁。沈言也在吃早餐，每人一碗白米粥，一份小菜，一顆水煮蛋。沈言吃著粥，一眼就瞥到顧雪手背上的傷：“雪兒，你手怎麽了？”
顧雪剝著水煮蛋，還沒說話，沈言淩厲的眼神，就掃向站在一旁的護工：“你幹的？”
“我——”護工瞬間慌了神。
沈言唇角露出涼涼的笑意：“雪兒今天比賽，昨天晚上手就受傷了，天底下會有這麽巧合的事？你不會是某人派來的奸細吧？你不是奸細，為什麽昨天晚上不跟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