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日

第八章 成婚之日(收藏、點擊啊)

十四日……

陸家此時到處張燈結彩,朱紅的大門都重新漆過一遍,宅子內外,洋溢著一片喜氣,每個家丁都是進進出出地忙碌不停。弄花弄草,清掃地板桌椅,糊喜字貼對聯。

大院中有一處房間更是顯得格外的突兀,門窗上都貼滿了喜字,裝飾著紅花。房間內,幾個家丁忙不迭地搬弄著桌椅,擺弄著花盆和書架,幾個人扶著牌匾,一個年長的老者滿頭白發,顫顫巍巍地踩著椅子準備把它掛到牆上去。

陸逸像沒事人一樣站在屋子中央,仿佛這些跟他都沒有關係,他無奈地看著忙碌的下人們,硬是插不上手,這時,那塊牌匾突然一歪,好像就要掉了下來,陸逸一看下麵還有那麽多人,便疾步奔了過去,縱身一躍,跳了起來,正好將牌匾扶住。

“還是少爺功夫好。”一個家丁喜聲道。

“是啊!”

“少爺,我不是說了,這事你別插手嗎,這是你一個大老爺們該幹的事?”那個白發老者怒喝道。陸逸被說的瞪目結舌,顯得有些無奈,叫個家丁扶住了,才把手撒開。

“福爺,您都一把年紀了,就別幹這些粗活啦,你看剛才這下,差點就要受傷。”

“怎麽,嫌我老福頭老了。”被叫做福爺的白發老者瞪著眼睛。“我十八歲來到府上,至今都幾十年了,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爹他都是我帶大的,嘿,你小子和你爹一樣,小時候可沒少騎我肩膀。”

“福爺爺,你想哪去了,我是說你這一把年紀了,這些事就叫別人去做就好了,自己也享享清福……”陸逸聽著福爺說著自己父親的糗事,也是一笑,忙將福爺扶到桌旁地凳子上坐下,小心地幫老者捶著背,一臉地討好之色。

“嗬嗬,福爺爺我老咯沒用了,是將死之人了,也不能為老爺和小少爺你效勞了,”福爺表情很是滿足,慈祥地看著陸逸。“可是我把你從小帶大,眼看著你要成家了,其他地幫不上,隻能幫你布置下新房,沒想到真是老了,都差點被砸到,剛還好有逸兒啊。”

“福爺爺還能再活幾十年呢,”陸逸隻是低頭捶腿。

福爺摸著陸逸的腦袋,笑著說:“傻孩子,都要成婚了,以後可不要小孩子氣了,聽到沒。”

“逸兒知道,福爺爺,我扶您回房休息。”

把福爺爺送到房間,看著老人躺下,陸逸才小心地退了出來,輕輕帶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下人們已經忙完,告了退都離開了,陸逸坐在書桌前,胡亂地翻著書籍,想掩飾自己心裏的慌亂。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五年了,福爺爺一直對他很好,應該說,陸家每個人都對他很好,可能是二少爺的關係吧,不過,他真的覺得很幸福。

現在又要成婚了,這是以前在大德朝時想都不敢想得事,陸逸不禁有點憧憬以後的生活,在上輩子,他隻看過迎親隊伍吹吹打打抬著紅花大轎從旁邊走過,那新郎騎著高頭白馬,胸前也帶著紅花走在最前麵,那感覺,真是很幸福……

“你還在這幹什麽,你娘有事情交代。”陸嘯天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陸逸感覺一陣頭大,連忙站了起來。

陸嘯天又開始雞蛋裏挑骨頭,在屋子裏到處轉悠,指指點點地,突然一聲怒喝,“你看你這屋子的擺設,銅鏡怎麽能對著門,不吉利,這蘭花擺得,都放錯位置了,明天就要迎親成婚了,還不快點換過來。”

陸逸若無其事的,像是沒聽到的樣子,站著一動也不動。

“還愣在那幹什麽嗎,真是一天也不讓我省心。”陸嘯天看見陸逸這呆樣,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都誰教你擺的。”

陸逸挺直了腰板,像是要出一口惡氣。“福爺爺擺得……”

陸嘯天頓時啞口無言,在半空中比劃的大手也停住了,訕訕的縮了縮脖子,過了半會連忙讚賞道。“原來是福伯擺的啊,嗬嗬,擺的不錯,嗯,就照這樣擺。”

說完還左右瞄了一眼,怒聲對一臉鄙夷的陸逸叮囑道。“千萬別告訴你福爺爺。”

說完竟然躡手躡腳地走了,陸逸看著父親這樣子,也是咧嘴直笑,看來父親小時候沒少被福爺爺教訓啊。

陸逸又去了冷凝霜那裏,被交代了一些事,迎親拜堂應該注意些什麽,包括男女之間的秘密,聽的陸逸也是臊紅了臉,等等不再細提。

一夜無話,十五日。

又是一個大晴天,這樣的天氣結婚似乎不錯哦,陸逸想著,他此刻頭戴花翎冠,穿好大紅蟒袍,係上腰間的玉帶,再被小月兒稍微修飾下眉毛,原本有些清秀的麵容變得陽剛起來,自有一種男子氣概。

他這次起的還算早,吃完點心,父母交代了幾句話,各位族中長輩也多給予勉勵。

陸逸隨著出了大門口,花轎也是剛準備好。

一般富貴人家迎親花轎多是五乘,而陸家更是足足有十頂花轎,極盡奢華,三乘大紅轎蓋的花轎,轎身是名貴的花梨木,紅色絲幔,翠蓋都用金線描過,上麵插龍鳳呈祥,四角掛著金絲穗,都是由十二人抬的,另有幾頂藍呢銅頂的小轎,做工精巧細致。

陸逸頗有些緊張,他為自己壯了壯膽,大步跨到隊伍前麵,翻身騎上了那頭高頭白馬,在禮樂班子舉著旗鑼傘扇,敲鑼打鼓、吹著嗩呐、舞著獅子,在這些的伴隨下,花轎開始起程。

迎親隊伍很快又來到了王家門口,女方家屬早已等候多時,陸逸下馬走到嶽父王懷術麵前,躬身往地上拜了幾拜,有些緊張,漲紅了臉說了幾句尊敬話。

頓時,王懷術笑逐顏開,連忙將陸逸扶了起來,此時王如鑰也站在旁邊,臉色幽怨,一雙大眼忽閃地盯著陸逸,似乎還帶著淚花。

這時自有老媽子把新娘王琪扶了出來,身穿紅色嫁衣,頭上也頂著紅色蓋頭,上麵繡著鴛鴦戲水,足登繡履,腰係流蘇飄帶,下著一條繡花彩裙,頭戴用絨球、明珠、玉石絲墜等裝飾物連綴編織成的“鳳冠”,再往肩上披一條繡有各種吉祥圖紋的錦緞—“霞帔”。

淩懷術接過淩琪的手,交給陸逸。

陸逸應了聲,扶著王琪心裏也很感動,想必是連夜趕嫁衣,原本光滑手都沒原先細嫩了,將淩琪扶進了花轎,王懷術和如鑰也各坐一頂轎子,家丁跟隨在其左右,陸逸自己則仍然騎著那頭白馬,這回程可是比較長的,得按照陸嘯天的要求,繞著這天野城轉上一圈,好在是繞內城,幾條街道,也不算太久。

回到陸家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此時太陽高照,陸逸不禁也有些煩熱起來,心中有些不安,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又說不上來。

陸逸下了馬,轎夫把轎門壓了下來,他走過去便踢了一腳,小心提醒著王琪,領著她跨過火盆和馬鞍,在眾人的簇擁之下,進了院子,院中擺著個天地桌,桌上麵放置著大鬥、尺子、剪刀、秤、鏡子、算盤,此乃六證,雖說是在名間流傳,但陸家為討喜慶,也不能免俗,不過都換成金子打造的。

陸家此時已經有很多人來祝賀了,甚至還有一名川國的皇子親自前來祝賀,送禮的求辦事的也來了一批又一批,雖然陸嘯天笑容滿麵的接待著,還用喝杯喜酒之類的話語再三作了挽留。

但是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夠成為陸家的座上賓的,隻是留下個名字,千恩萬謝地匆匆走了,隻有城中的大族,富商豪紳留了下來,對新人給予恭賀勉勵。

“嘯天兄,你這兒子可是一表人才啊,哈哈,也恭喜懷術兄喜得佳婿啊。”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廳堂的正位之下,正是川國的那個皇子,拱著手朝著陸嘯天恭喜。

“是啊是啊,那像我家那個,長的那個歪瓜裂棗樣。”眾人也隨聲附和道。如鑰緊咬下唇,鼻子酸酸的,不過她也在心裏默默的祝福:“希望逸哥哥和姐姐能夠幸福美滿吧,早點生個胖小子。”

“犬子不才,蒙各位錯愛了,哈哈……今天犬子成婚,大家隨意。”陸嘯天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遮掩不住,心中暗道,也不看看你們自己長的什麽樣,這可是我的種,當然是儀表堂堂。

陸逸領著王琪來到堂前,在眾目睽睽之下,頗有些吃不消,手心裏都捏出汗了,在龍鳳花燭的印襯下,臉也是格外的紅,心裏一直想著。“可不要出什麽差錯才好,不然就丟臉了。”可越這樣想就越緊張,兩隻腳卻不聽使喚,絆在了一起,在這關鍵場合差點摔到。

眾人哄堂大笑,氣氛熱鬧非凡,很快就有個人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夫妻交拜……”

“新人上茶……”

“交換信物……”

一片其樂融融的笑聲中,這幾句話飄蕩的特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