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從叫父到教父
“師弟，玄都居然這麽狠，這不對勁啊。”李嫦曦看驚了：“他後麵那麽人畜無害，老銀幣幹完這一票就歇著了？”
季長生道：“咬人的狗不叫……咳咳，說錯了，對我老朋友尊重一點。高手就是這樣，輕易不出手，出手就殺人。玄都後麵也沒有人畜無害，他隻是在封神大劫沒出手。再出手的時候，準提也很傷。”
季長生仔細想了想，巫妖大劫關係到人族的生死存亡，玄都當然難以置身事外。
但封神大劫和人族的生死存亡沒啥關係，本質上是聖人之間的利益重新分配。
和玄都根本沒啥關係。
三教內戰，誰還能動的了他不成。
再說了，巫妖大劫幹了一票這麽大的，他要是玄都，也得夾著尾巴做人，免得被聖人惦記。
李嫦曦還是感覺不對勁：“玄都這麽幹，對自己人也夠狠的。雖然弱者確實沒有太多選擇權，但他敢這麽搏，絕對是狠人中的硬茬子，後麵他是怎麽變成那個清靜無為的三教大師兄的？”
季長生：“……有沒有可能，他一直都沒變過？”
“扮豬吃老虎？”
“也可能是為了吃聖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反思己過。”
季長生有一說一：“這種行為算是豪賭，而且牽連了很多人。他如果因此背負什麽心魔，完全可以理解。”
“師弟，我怎麽覺得玄都對三教沒那麽忠心呢？”
季長生眨了眨眼。
然後抬頭看了看天。
他也有這種想法。
“所以玄都在封神的時候沒下場，完全可以理解。”
“那封神之後，他為什麽又下場了？”
“報恩吧。”季長生猜測道：“無論如何，三清對人族有恩，太清對他有授業之恩，玉清真王於他有朋友之義。”
三教鼎盛的時候，你自繁花錦簇，我靜坐黃庭，甘於寂寞，不占你那點便宜。
三教沒落，門徒凋零，再無旁人能支撐門戶，那他也當仁不讓。
做人自當恩怨分明。
“玄都未必在意三教其他人，但是他肯定對太清聖人和玉清真王有感情。”
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兄弟。
李嫦曦能接受這個解釋，也感覺符合邏輯。
但是……
“玄都也裝的太好了吧？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封神之後才開始活躍的，他自己也努力打造這種人設，我都信了。要是我對上他，也得被他陰死。”
季長生：“……師姐，你還真可能是被他陰死的。”
娥說喜歡月亮。
月亮就是太陰星，以前是太陰星君的行宮。
但現實世界的時間線，嫦娥住進去了。
堂堂太陰星，居然沒有其他神仙搶，被娥這麽一個普通美女給占了。
這背後要是沒有玄都發話，季長生是不信的。
那太陰星君隕落的背後……說不定也不僅僅是接引的原因。
當然了，這隻是猜測。
季長生隻能確定一件事：“玄都在後世肯定在故意裝純……而且我猜準提信了。”
但凡準提知道玄都在巫妖決戰的時候就幹過這麽一票，後世就不會那麽自信。
這也怪不得準提。
玄都幹的這些事，但凡不是季長生來到了這裏，後世根本沒人傳。
該說不說，玄都的人設打造的是真的成功。
知道他真實手段的不會超過一隻手。
那麽問題來了。
李嫦曦也抬頭望天。
“老師知道玄都的手段啊。”
“也未必。”季長生猜測道：“可能是老爺推理出來的，不過要是老爺真知道玄都的手段，那就有意思了。”
季長生和李嫦曦對視了一眼。
要是道祖真的知道玄都的手段，卻沒有告訴準提。
這個意味就很複雜。
如果隻是敲打準提還好。
但凡還有其他因素……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腦海中都默默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道祖能培養他們，有沒有培養過玄都？
三清對人族的確有大恩。
鴻鈞對人族也算不上差啊。
比起巫妖二族來說，人族對諸天神佛雖然本質上還是用得著你才敬你，但還是知道敬的。
臨時抱佛腳那也是抱，有事再燒香也是燒了。
巫妖兩族就不一樣，諸天神佛在巫妖二族看來都是奴才。
有這兩個種族對比，人族當然就順眼很多。
所以比起巫妖兩族來說，道祖明顯也看人族更舒坦。
那在人族裏挑幾個順眼的培養一下，很合理不是嗎？
嘖。
不敢細想。
李嫦曦打了一個冷顫。
“師弟，你說太清知道這些嗎？”
“應該知道，大伯是和老爺博弈的高端棋手。從邏輯上來說，後世的大伯和老爺打的局更高端，至少比現在的巫妖決戰更高一個層次。”
“那他還敢用玄都，也是真的厲害。”
“能和老爺對弈，大伯當然厲害。而且玄都這樣做，可能就是符合了大伯的無為之道。”
無為而無所不為。
玄都和太清給人的感覺都是人畜無害。
但太清是三清扛把子。
玄都是三教大師兄。
怎麽可能隻靠人畜無害立足呢？
“看來真正修功德的還是隻有女媧，說不定女媧也不修功德。”
李嫦曦觀玄都行事，很顯然走的不是功德之道。
季長生看了李嫦曦一眼，提醒道：“師姐，清醒一點，從來就沒有主修功德的大能，最多當個輔助，可能我會是第一個。”
女媧娘娘是從盤古斧下活下來的先天神魔，後麵變成了妖族四皇的媧皇。
造人和補天都有無量功德，但是在拿到無量功德之前，媧皇就已經是媧皇。
太清同樣是在立教之前，就已經是三清杠把子，立教成聖後得到的功德全都拿來凝聚了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功德？
和太清自身的道行不能說毫無關係，隻能說毫不相幹。
玄都是太清的徒弟。
當然不可能跟太清聖人學功德仁義。
“這天下強者，靠仁義成事的一個沒有。出來混，都是靠拳頭。當然，我不一樣。”
季長生指了指自己：“師姐，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可以相信我。”
李嫦曦吐槽道：“人族套路深，我還是當我的太陰星君。”
季長生：“……”
他現在覺得他和李嫦曦可能都是單純的人族。
有奶便是娘，誰對我好我就跟誰混，頗有這個時間線的人族先民之風。
不過是什麽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麽利益最大化。
巫妖大劫的時候人族供奉六聖才能利益最大化，那就供奉六聖。
現在李嫦曦做太陰星君，他做玉清真王才能利益最大化，那他們就是太陰星君和玉清真王。
這個不是問題。
做人就是要隨機應變。
季長生決定向玄都大法師學習。
“老爺把我們弄來這裏，又讓我們得知這些內幕，除了讓我們對過去增加了解外，最重要的還是曆練和收獲。親自參與這種時代更迭的戰爭，比起普通在宗門修行強太多了，我們也要盡快行動起來。”
說到這裏，季長生不得不給六聖包括道祖點個讚。
玄都大法師收玉玲瓏做徒弟，特意用了一個世界來挑選和磨礪。
道祖想培養他和李嫦曦，更是直接截取了一段洪荒歲月將他們投放了進來，讓他們直接參與時代霸主更迭之戰。
而正常的宗門老師培養弟子，就是在宗門修行、講道、煉丹……
怎麽比？
從版本概念上，道祖六聖他們就領先太多了。
這樣培養起來的弟子，確實很難是廢物。
在他們說話間的功夫，天空又落下一輪大日。
巫妖決戰，進入最後的生死時速。
但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還是有點不對，四皇現在在做什麽？他們應該有能力及時製止羿射九日才對。還有十二祖巫，居然到現在還沒露麵。巫妖兩族那麽多大羅，都是瞎子嗎？”
李嫦曦看向季長生：“師弟，三清已經出手了？”
季長生還沒說話，身上忽然跳出來一個八卦紫金爐。
紫金爐迎風而漲，下一刻，直接將從天而降的大日收盡爐中。
下一刻，季長生耳畔響起了一道和藹的聲音：“南極，將此爐送給玄都，算我送給他的拜師禮。”
季長生嚇了一跳。
知道大伯你牛逼。
但是你在巫妖爭霸的年代，就敢拿金烏太子煉丹，是不是牛逼的有點過分了？
妖族四皇和十二祖巫可還在呢，你就不怕被集火嗎？
似乎猜到了侄兒的想法，爐內和藹的聲音繼續響起：“既已應諾，自當踐諾。金烏和人族結下因果，我煉金烏成丹，可護人族不死，也讓玄都日後免於心魔。告訴玄都，此戰所有隕落之人，日後皆有造化。入我門下，因果盡消。”
季長生知道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但還是很震驚。
大伯似乎牛逼的真的有點過分。
然後他代入玉清真王的視角，開口道：“大伯，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
太清啞然失笑：“你自有二弟護持，玄都不一樣。”
“大伯，萬一輸了呢？”
“我出手，沒有萬一，因為我比巫妖多看到了很多可能性。”
巫妖兩族眼中隻有對方。
而太清眼中，看到了玄都，進而看到了整個人族。
所以他的推演模擬，比巫妖二族以對方為假想敵更加全麵。
“南極，你也不錯。好好看，好好學，也許下一個量劫，你就會成為主角。”
太清聖人話音落下，沒等季長生和李嫦曦反應過來，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嘶吼：
“鯤鵬，還我紅雲道兄命來。”
“鎮元子，我怕你不成。”
轟！
九天之上，大鵬遮天蔽日。
似乎遮掩了一切。
而一株古樹與天相接，密密麻麻，擋住了洪荒大地。
李嫦曦：“地仙之祖‘鎮元子’，據說是紅雲的好兄弟，大羅準聖修為，手中的人參果樹是開天辟地五大靈根之一。紅雲被鯤鵬所殺，鎮元子看來是想為紅雲報仇。”
值得一提的是，開天辟地五大靈根中還有一尊是苦竹。
在準提道人手中，被練成了六根清淨竹。
沒錯，就是折在季長生手中的六根清淨竹。
季長生指了指天地變色的大羅爭鬥，吐槽道：“這倆擱這打假賽呢。”
一個現出本相遮住了天。
一個用開天辟地五大靈根擋住了地。
大羅爭鬥，比起後羿射日這點波動，能量大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李嫦曦恍然：“難怪鯤鵬從巫妖大劫中活了下來，我還以為是他速度快。”
現在看起來，鯤鵬早就跳反了。
當然，也不一定是打假賽。
但是時間太巧了。
而且這倆明顯誰都奈何不了誰。
“還有其他大能出手遮掩，否則絕對瞞不過妖族四皇和十二祖巫。”
李嫦曦雙眸之中月華流轉，片刻後，她突然悶哼一聲，雙目流血，整個人倒在季長生懷中。
季長生嚇了一跳。
“師姐，你沒事吧？”
“是接引。”
李嫦曦來不及擦拭血淚，沉聲道：“是接引用大夢心經遮掩住了巫妖兩族大羅的感應。”
季長生內心凜然。
決戰將至，各路大能，紛紛開始粉墨登場。
無論是大伯還是接引，秀出的操作都讓他驚歎不已。
再想想後來被他把六根清淨竹打斷的準提。
季長生發自內心的懷念。
小準，還是你好。
其他聖人我瞅著就害怕。
隻有你和三叔，能給予我巨大的信心。
“接引撐不過一天，甚至撐不過一個時辰。”
李嫦曦的語氣十分篤定：“巫妖二族底蘊深厚，他很快就會暴露。”
季長生看著紫金八卦爐內又多了一隻金烏，幽幽道：“接引不需要撐過一個時辰，他隻要支撐一刻鍾就夠了。”
頓了頓，季長生看向神箭射出的方向，眼神也有些恍然。
“第一頭金烏被射落後，第二頭金烏並沒有立刻被射落，而是間隔了有五分鍾，但第三頭金烏卻隕落的很快，第四頭也來了。”
紫金八卦爐內，又多了一頭金烏的屍體。
“大伯和接引居然合作過，還如此默契。”
“後羿……怕是誤會了。”
季長生的小腦袋瓜轉的很快，但他知道這是因為他不是局中人。
後羿肯定會被蒙在鼓裏。
而且，他會以為這是祖巫在默許他射日。
因為祖巫有可能來不及阻止他射殺第一頭金烏。
但是他射殺完第一隻金烏後，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停手，等待祖巫的命令。
可沒有等來。
當他出手射殺第二隻金烏的時候，祖巫依舊沒有阻止。
再加上後羿身邊此時可能還有一個玄都在。
“至少五聖在謀巫妖，不對，老爺此時也要謀巫妖，還是六聖。”
估計隻有女媧娘娘現在不希望巫妖隕落。
其他五聖外加道祖，都已經統一戰線。
即便如此，現在的巫妖若是聯手，道祖＋五聖依舊不是對手。
所以，此戰需要有第三方吹響衝鋒的號角。
需要巫妖兩族內部生亂。
需要五聖精誠團結。
還需要億點點的運氣，以及億點點的實力。
“玄都點燃了信子，大羅開始粉墨登場，後羿是一把好刀。”
季長生基本理清了前因後果。
“師姐，你嗑點藥，我們盡快回妖族天庭。”
季長生掏出了一堆藥丸，不要錢一樣的塞在了李嫦曦嘴裏。
太清出品，效果斐然。
李嫦曦迅速恢複。
季長生隻能說，選擇玉清真王這個洪荒第一羅二代真的賺。
李嫦曦恢複後，和季長生雙雙消失在了原地，回到了自己的月宮。
剛剛回歸，兩人就聽到了一聲鍾響。
鍾聲浩**，宇宙煌煌，天地失色，乾坤動搖。
下一刻，一把呈天地玄黃色的小鍾迅速擴大，鍾體上鐫刻日月星辰，鍾身環繞地水火風，鍾體內有山川大地、洪荒萬族若隱若現。
伴隨著這把小鍾的擴大，五色毫光照耀諸天，混沌聖威震懾寰宇，剛剛打的不可開交的妖師鯤鵬和地仙之祖鎮元子瞬間罷手，各奔東西。
“混賬。”
震怒之聲，響徹寰宇。
妖師鯤鵬和地仙之祖鎮元子同時悶哼一聲，但都沒有還手，而是在鮮血飛灑之中，隱匿虛無。
“混沌鍾。”
季長生感受著體內翻騰的氣血，隻能感慨先天至寶的強大。
這是和大伯手中的太極圖，父親手中的盤古幡一個級別的先天至寶。
持有者——東皇太一，故又稱“東皇鍾”。
難怪六聖都要謀巫妖二族。
季長生清楚的記得，在他所在的時間線，準提都沒有這樣一尊先天至寶傍身。
曆史中，混沌鍾在巫妖大劫中消失不見。
而此刻在他麵前，東皇太一持有東皇鍾，讓妖師鯤鵬和地仙之祖鎮元子兩個大羅望風而逃。
李嫦曦低聲道：“此時有一種說法，當世之中，老師第一，太一第二。”
季長生感受著此時的太一的鋒芒，內心對此隱隱有所認同。
主要是他感覺哪怕是在後世，準提也很難讓妖師鯤鵬和地仙之祖鎮元子望風而逃。
太一此時的威風，絕不遜色於後世的準提，也應不遜色於失去誅仙四劍的三叔。
至於是否有後世其他聖人實力強，季長生就無從判斷了。
“帝俊呢？”季長生問道。
李嫦曦道：“帝俊生的比太一早，所以排在了太一前麵，論實力應該沒有太一強，但肯定也是大羅頂尖的存在。”
“二叔，救我。”
季長生此時已經看到紫金八卦爐內有九頭金烏的屍體。
外麵在向太一呼救的，應該是帝俊生的小十。
太一既然出手，小十當然死不了。
又是一聲鍾響。
太一不僅救下了侄子。
他更想直接抹除敢射殺自己侄兒的狂徒。
“二弟，且慢。”
“各路星神，各司其職，不得妄動。”
“羲皇，煩請盯緊紫霄宮。”
“媧皇，我想知道鯤鵬叛逃的原因。”
“太陰，查看四方天地，是否有幻術痕跡，我懷疑是接引在做局。若發現接引蹤跡，做了他，我與二弟隨時馳援。”
“白澤，跑一趟巫族，我要一個說法。不要聯係共工和祝融，這是兩個沒腦子的，後土和帝江都可。”
“二弟，去找燭九陰。燭九陰乃時間祖巫，混沌鍾禁錮時空。你與燭九陰聯手，縱然無法逆轉時空，但足以保留一線生機，讓我兒不至於徹底魂飛魄散。”
“這是一次針對妖族的陰謀，未必是巫族所為。待調查清楚，再動幹戈。未水落石出之前，妄動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