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別怕,是我
說著說著一口氣沒上來,便雙眼一翻又要暈過去。
肅王隻覺得腦仁嗡嗡作痛,還得耐著性子拍著太皇太後的背替她順氣。
“母後,您先冷靜,別氣壞了身子!”
好一會兒,太皇太後才順了口氣。
“越兒,你去看過了沒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雙眼含淚,布滿血絲,乍一看有些駭人。
肅王陰沉著臉,“看過了,刺客下手利落,用的武器也的確是夏朝製式的彎刀。”
“難道你也被太後蒙蔽了,相信是夏朝之人所為不成?”
“自然不會。”肅王咬牙答道。
因為從始至終,就根本不存在夏朝什麽事。
蕭令宜恐怕也心知肚明,所以故意用同樣的手法行刺安王,以此來報複他們!
與她之前為了禁軍棄車保帥不再追查一樣,這次他們若不想被翻出獵場的蛛絲馬跡,便也隻能咬牙認了安王是死於夏朝之人手中。
他早料到蕭令宜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日日除了上朝哪兒都不去,但凡出門必帶許多侍衛。
太皇太後身在後宮,蕭令宜也不敢在皇宮內下殺手。
他獨獨忘記了安王,太皇太後離開甘霖寺後,那裏的守衛便鬆懈許多,加上安王不是個警惕的性子,才被蕭令宜一擊得手。
狠毒的女人!
“那你可一定要為你弟弟報仇啊!”太皇太後哭得傷心至極。
肅王體諒她驟然失子,悲痛之下無法思考,隻好再把利弊一一與太皇太後講一遍。
“那怎麽能行!齊兒可是你的親弟弟呀!他死得淒慘,你這個親哥哥怎能冷眼旁觀?”
安王是她老來的子,素來看得如眼珠子般疼愛。
如今死得這麽突然,叫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肅王很是頭疼,“母後可還記得咱們的大計?冷靜些罷!”
“齊兒被您慣的實在不成樣子!您可知道他死的屋子裏頭,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尼姑!他竟然……真是丟盡了兒臣的臉!”
太皇太後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狠狠道,“好,你不幫齊兒報仇,母後自己來!”
肅王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原先他還疑惑,為何蕭令宜會選擇朝安王下手。
他那弟弟隻是個沒用的廢物,他的存在根本就影響不到蕭令宜。
現在他明白了,她是打的用安王來離間他們母子的主意。
他絕不會讓她得逞!
隻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母後這個樣子,讓他很是失望。
看來費勁接她回宮,是一步不太高明的棋,非但幫不上他什麽,若掌握得不好,還可能會壞事。
肅王深吸一口氣,攬住太皇太後顫抖的肩膀。
“母後,您想多了,兒臣怎麽會不為齊兒報仇呢?兒臣已經想好了方法。”
說著,他附耳到太皇太後耳邊輕語了片刻。
“此計雖然不能立時要了她的命,卻能讓她再也無法阻攔我們,待兒臣登基,定將她千刀萬剮,為齊兒報仇!”
太皇太後聽得連連點頭,死死抓著肅王的手,“好,母後聽你的,就這樣辦!”
肅王又安撫了太皇太後好一陣子,待她睡下,才轉身出了壽安宮。
跨出殿門,他溫和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去,派人請禮部尚書到王府,本王有要事交代他!”
……
泰文殿。
蕭令宜麵帶欣賞地笑看著楊泉猛,“楊指揮使,這件事你辦得很不錯,哀家沒有看錯你。”
“臣,幸不辱命!”楊泉猛一抱拳。
蕭令宜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多禮。
“雖然肅王這個啞巴虧也吃定了,但以防萬一,讓他們便先不要回京,在外麵避一避風頭。”
“臣遵命。”
“下去吧。”
“是,臣告退。”
楊泉猛走後。
蕭令宜鬆了身子閉眼靠在椅背上,隻覺得胸腔裏憋了許久的那口氣終於舒暢。
半晌,她心情頗好地睜開眼繼續處理堆積的政務。
直到日頭西斜,她才揉著酸痛的肩膀放下朱筆。
烏蘇貼心地上前替蕭令宜揉捏肩膀去乏。
蕭令宜拍了拍她的手,視線掃過窗外殘陽時,怔了片刻。
烏蘇注意到她的視線,小聲道,“太後,今日還要去玉堂殿嗎?想必侯爺還在等您。”
“……”
“不必了。”
蕭令宜低眸,烏黑上翹的長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祁鶴安這段時間如此主動對她示好,想必耐心也快到了極限。
更何況她這次把話說得這樣開,這樣絕。
他那樣驕傲的人,必不會再低聲下氣,沒當場跟她鬧起來,已經算是很給她麵子了。
蕭令宜呼出一口氣。
這樣很好。
氣急了,便回北境去吧,茫茫雪山,再大的怒火也會很快消散的。
就此別過,再也別回來,別再見。
烏蘇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蕭令宜才回過神來。
她攏袖站起身,“走吧,回宮。”
“誒。”
蕭令宜沒有乘坐轎輦,徑直越過了等候的眾宮人。
“哀家自己走回去,權當散散步。”
烏蘇便從宮女手中接過一盞燈籠,靜靜跟在蕭令宜身後。
從泰文殿回坤寧宮的路會經過禦花園,在一片寂靜的芳香中蕭令宜微微仰頭看天。
今夜景色難得,不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卻莫名的圓。
這圓滿之景,有撫慰人心的力量,隱隱衝淡了蕭令宜心間的複雜愁緒,連帶著她的步伐也輕盈不少。
途經一片假山時,烏蘇的肩上突然落了一隻手。
蕭令宜隻覺身後有一道風拂過,下一秒便被輕推了一把,她踉蹌兩步後背貼上了假山。
蕭令宜嘴上覆上一隻指腹粗糙的大手,手的主人卻因著夜色朦朧看不清麵容。
她猛地看向烏蘇所在的方向,卻見那裏一片空曠,哪兒還有人影?
蕭令宜心下大驚,今日散步是她臨時起意,來人是誰?盡在掌握中的皇宮裏為何會有人夜襲她?
正當她心神俱震時,突然有一陣淡淡的香味鑽入鼻腔,捂住她嘴的手也鬆開了。
“別怕,是我。”
劇烈跳動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怒意卻燃了起來。
“祁鶴安,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