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快要成親了
肅王眸色深沉,抱臂的手指在衣料上輕敲。
人選,倒是有兩位。
祁鶴安和沈則言,都能把這出戲演的十分精彩。
但捧角兒嘛,自然要好好想想選誰。
要說聽話,乖巧,好掌控,沈則言雖然都不沾,卻比祁鶴安要好搞多了。
“就工部尚書沈則言吧。”
蕭令宜從獵場失蹤後的那半個月,肅王已經看出來了沈則言的立場,絕不在他這裏。
這個寒門仕子膽子實在是大,竟敢將他耍的團團轉。
沈則言的名字早已在他的必殺名單上了。
借著此事,便能名正言順地送他去見閻王。
“是,下官告退。”禮部尚書恭敬地退下,內心不由隱隱歎息。
即使做到了官居正二品的六部尚書,在真正的權貴麵前,還是一句話就能被主宰生死。
……
梁府。
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梁成棋一回府便鑽進美妾的房內,然後有打砸聲傳來,似乎正大發雷霆。
府內諸人自然都戰戰兢兢。
直到就寢時分,梁清如的院門被輕輕叩響。
隨後院門打開,有嬌小的身影閃身進來,微弱的燈光下看是個丫鬟。
梁清如坐在廊下,柔順的長發披在身後,十分溫和,“可聽到了什麽?”
丫鬟仔細道,“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奴婢們不敢靠近,隻隱約聽到他說:‘林元那個庸才,肅王竟然看重起他來了,實在是不識魚目!’之類的話。”
“別的就沒了?”
丫鬟搖了搖頭。
梁清如揮了揮手,心腹丫鬟桐雨便從腰間掏出一把碎銀子遞給丫鬟。
丫鬟立即高高興興地離去了。
梁清如攏了攏披風,凝眸沉思。
聽這話的意思,是肅王重用了一向碌碌無為的禮部尚書,所以惹得其他自詡強幹的一幹人等內心不忿。
可惜大約梁成棋也不知道具體交代了禮部尚書什麽事,梁清如自然也無從得知。
隻是有一點,那便是肅王又要有動作是能確定的。
梁清如沉思片刻,吩咐道,“明日一早備車,我要進宮去陪平樂公主。”
桐雨點了點頭,“小姐,奴婢扶您進去早點休息吧。”
次日。
梁清如入宮後親自穿著丫鬟裝,用替平樂公主送糕點的理由去了泰文殿。
誰知到門口時,正好碰見一身紅色官袍的沈則言也在殿外候著。
泰文殿的太監道,“太後娘娘正在更衣,請稍後。”
她走到他身側,詫異地低聲問,“沈大人,你怎麽也在這裏?”
沈則言驀地聽到熟悉的聲音,左右看了兩眼才把視線落在身邊低眉順眼的丫鬟身上。
“……你。”他卡殼了一瞬,低聲道,“梁小姐?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
梁清如怕被人察覺,一直低著頭,“我有要事要通知太後,你呢?”
沈則言掃過她梳著俏皮丫鬟發髻的頭,唇角微勾道,“太後有事召見我。”
這句話說完,兩人之間就沒什麽可說的,都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們甚至稱不上相熟,滿打滿算也隻見過四麵,這次是第五麵,所以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可言。
梁清如立在他身側,鼻尖陡地竄進一抹寡淡的香味。
她仔細嗅問分辨了片刻,發現是他們梁府下人洗衣服會用的皂角香味除此之外並沒有熏過名貴的香料。
梁清如輕輕吸了一口氣,靜靜嗅聞。
明明是極為廉價的氣味,在他身上卻並不讓人討厭,甚至連那平庸之感,也變得溫和起來,讓聞到的人感到一陣心安。
“我很快要成親了,沈大人你知道嗎?”
梁清如好聽的聲音響起,驚醒了沈則言的思緒。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訥訥道,“那,恭喜?”
梁清如:“……”
“沈大人不問問我是誰嗎?”
沈則言又幹巴巴地問,“是誰?”
“是江南總督。”
“哦,陳家,是他家二公子還是三公子?”沈則言微微擰起眉。
他曾任職知府的冀州離江南不遠,是以對江南總督的家室有幾分了解。
江南總督有三個兒子,長子已經成婚,剩下兩個二公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是江南一帶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三公子雖然身子骨差了些,但品行尚可。
要是三公子,倒還勉強稱得上良配,若是二公子,便是跳入火坑了……
他正思索著,便聽梁清如淡淡道,“都不是,是江南總督。”
“……什麽?”
沈則言愣住了。
據他所知,江南總督年逾五十,兩任妻子都病逝,前年剛娶了第三房續弦,怎麽又……?
“雖然是續弦,但嫁過去即可做正二品江南總督的夫人,沈大人恭喜我,也算恰當。”
梁清如嘴角勾著一抹笑容,但若看她眼睛,卻能發現那笑意不達眼底,眼神裏全是冷漠。
原本沈則言遲遲不鬆口答應親事,梁成棋便對她頗有微詞,覺得她無用。
後來太後失蹤,沈則言與肅王翻臉,發現他一直都是太後的人,對肅王不過是陽奉陰違罷了。
肅王大怒,連帶著拉攏他的梁成棋也在肅王那裏吃了掛落。
他自然把氣全撒在了梁清如身上。
把她嫁給能做她爺爺的江南總督做續弦,以此來拉攏富庶的江南總督。
是懲罰,也是對她的賞賜。
梁成棋說,她不過是個庶女,能做江南總督夫人,即便是續弦,也已經算是她亡母在天之靈在保佑她了。
梁清如沒有強烈反抗,沒有哭鬧不休,她十分乖巧地應下了這門親事。
換來梁成棋一句欣慰地:乖女兒。
“不,對不住……剛剛我不知……”
沈則言有些急切地想解釋什麽,但緊閉的殿門卻突然打開了。
太監跨步出來,“兩位,太後召你們覲見,進來吧。”
沈則言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梁清如率先拎著食盒邁步進去,留給沈則言一道纖瘦的背影。
“不用道歉,這都是我的命。”
她細細的聲音像蟲子一樣順著沈則言耳朵鑽入腦海,讓他額間刺痛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