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152章 被背叛的憤恨

王安很清楚,做了事,拿了銀子,總有一日會遭報應。

落到祁鶴安手裏,他沒有想活。

祁鶴安沒有假惺惺地承諾他活命,他反而覺得祁鶴安磊落。

那他說會放他妻兒活路,也更有了可信度。

所以他自然是拚命點頭,連連保證絕不會生事。

祁鶴安這才讓宿辰把劍挪開。

一炷香後,兩人踏著夜色出了謝宅。

身後宅子依舊靜謐,但此行帶來的所有鶴宜衛都已潛藏在各個角落,確保王安等人在控製之中。

宿辰被涼風一吹,才從茫然中回過神。

今日所探知的真相,實在太過出乎意料,他忍不住看向祁鶴安,卻見他麵沉如水,仿佛並無情緒。

宿辰道,“侯爺,接下來我們是回府還是?”

“去蕭府。”祁鶴安平靜地丟下一句話,便率先轉身離去。

蕭府離永安巷足足有半個時辰路程,坐落在上京最繁華的地段之一。

祁鶴安上一次來,還是蕭老夫人壽宴蕭令宜出席的那次。

後來蕭夫人邀請過他上門做客,都被他拒絕,後來她見蕭令宜肚子遲遲沒有變化,知道出了差錯,便再沒敢打擾。

祁鶴安嫻熟地繞了一圈,找到一處高牆,然後帶著宿辰翻了進去。

果然進去後是一片幽靜的竹林,月色下一個人影也沒有。

宿辰心驚膽戰地翻進來,看到沒人才鬆了口氣。

他道,“幸好沒人,這要是撞上護院被認出來,我一個隨從倒無所謂,侯爺你可要名聲掃地了。”

他刻意在調節氣氛,想讓祁鶴安心情好點。

但顯然沒能達到目的。

若是往常,祁鶴安絕對會皺眉看他,然後冷冷地讓他閉上烏鴉嘴。

但今日祁鶴安甚至沒看他一眼,自顧自辨別了方向快步離開。

宿辰內心歎了口氣,不再廢話,迅速跟上祁鶴安的步伐。

八年未進過這裏,不知當年記憶中的路徑可有錯誤,因此祁鶴安走得很是小心。

幸而他記性頗好,加之來過的幾次都記憶深刻,因此他順利地找到了正確的路。

蕭府很大,又要避開夜間巡邏的護院,兩人花了兩刻鍾的時間才到了蕭令宜待字閨中時住過的院子。

這裏久無人住,因此防備很是疏鬆,隻在院門上了把鎖,並無人把守。

祁鶴安沒有動那鎖,依舊是翻牆進了院子。

穿過寧靜的院子,閨房的門有鎖,祁鶴安給宿辰一個眼神,他便從懷中掏出一支鐵絲,朝鎖孔裏捅進去。

半晌後,哢嚓一聲,鎖便開了。

祁鶴安推門進去,借著月色打量了一圈屋子。

這裏一如八年前一般,陳設清雅,一桌一椅都透露出主人不俗的喜好。

祁鶴安目光掃向梳妝台,似乎還能想起多年前他夜晚翻窗進來時,主人吃驚回頭的樣子。

他伸出手,在梳妝台上輕輕擦過。

沒有灰塵。

看來這裏應當常有人打掃。

他又拉開梳妝台上的抽屜,原本應該放著朱釵首飾的盒子裏空空如也。

這裏應當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他隻希望她的舊物還保存在這裏。

“找,盡量別破壞這裏的陳設。”

祁鶴安回頭低聲吩咐宿辰。

宿辰一點頭,朝他相反的方向搜查起來。

祁鶴安憑借著對蕭令宜的了解,將那些她可能放置信件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很可惜,一無所獲,倒是找到了許多他當年送她的,不方便帶進皇宮的小玩意。

他轉頭看去,另一邊宿辰正毫無章法地亂翻著,也不像有收獲的樣子。

祁鶴安緊蹙眉頭,思索著王安欺騙他的可能性。

不應該啊,他一家老小的命已經捏在他手中了,這種時候欺騙他,不怕他立刻回去把他宰了?

“侯爺,找到了!”

宿辰突然的低聲驚叫喚回了祁鶴安的思緒。

他神情一凜,伸手道,“拿來。”

宿辰將信從衣櫃最下方的夾層裏抽出,快步走來遞給祁鶴安。

祁鶴安接過,借著月光看清信封上的幾個大字:蕭小姐親啟。

他心驀地一沉,因為僅僅看這封麵的字,與王安那封信的字跡已很是相似。

信封拆開,泛黃的信紙展露在他麵前:

蕭小姐,北境失主,已然起亂,他這個新任明宣侯失去靠山,短時間難以服眾,若北境再出了差錯,你覺得他的下場會如何?

蕭小姐是聰明人,該懂得大勢所趨,順勢而為的道理。

孤相信你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商淵筆。

祁鶴安自己便頗擅書法,自然能看出這兩封信筆跡極相似,很大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安恐怕沒有撒謊。

其實細細回想,那混亂的一段年月裏,受益最大的人是誰?

也是商淵。

北境失主起亂,那時東境也有戰事,商淵與商越的父皇崇明帝手中能調動的兵力不多。

他病危時無奈之下,隻能將東境的兵權賜給商越,讓他有能在商淵手下活命的籌碼。

而後商淵在以蕭丞相為首的百官支持下登基。

縱然多有掣肘,他是卻實實在在坐上了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

祁鶴安再次低頭,信上看似溫文爾雅的文字,實則句句是刀不血刃的威逼利誘。

用當年明宣侯府的前途,用他的性命安危來威脅她。

逼蕭令宜妥協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當年的太子商淵,是後來的宣德帝,是她的夫君,是現在的先帝。

亦或者說,是祁鶴安。

她那樣聰明,怎會看不出字裏行間的威脅之意?

若不是怕商淵對他動手腳,她本可以不用嫁入那吃人的皇宮。

都是為了他。

可笑他竟一直以為她是貪慕虛榮,才將他無情拋棄。

其實他才是那個愚蠢無知,拖累她,被她所保護的人。

那麽多年的愛恨都成了虛無,一時間祁鶴安眼眶酸痛,淚意將要衝破阻礙。

可蕭令宜明明知道這一切,明知道商淵是個不擇手段的卑劣之徒,為何要與他生育子嗣。

又為何要在商淵死後,替他苦苦支撐皇位,甚至不惜拒絕他帶她走的念頭。

那不是他們共同的仇人嗎?

難道她曾經,在他不知道的年月裏,真正愛上過商淵嗎?

愛上他們共同的仇人。

這一刻,祁鶴安無端感到一種被背叛的憤恨。

似乎湧動的情緒已經崩到了極致,左突右撞地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而後肆無忌憚地宣泄。

但理智又清楚,蕭令宜才是這次這件事中最無辜之人,卻為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兩種情緒糾纏撞擊,幾乎要將他的大腦撕碎。

他驀地閉上眼,牙齒咬得死緊,瞬間便嚐到了血腥味兒。

他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在克製,才能忍住將手中信紙揉成一團的衝動。

於是祁鶴安隻能為這些情緒找一個宣泄點。

這一切,都有一個罪魁禍首。

商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