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162章 能不能替我送送他

如蕭令宜所願,祁鶴安決定回北境了。

離開之前,他將鶴宜衛所有人留在了上京。

一是為繼續暗中控製王安,以待來日用他指證真凶,二是為上監視上京,使他即使在北境也能掌握一切信息。

祁鶴安離開那日,在上京外的將軍亭前駐足許久。

這日的天氣不那麽燥熱,日頭掩在雲後,照下的光線都柔和許多。

偶有微風拂過,清爽宜人。

他離京的消息一出,交好的世家紛紛上門,要為他踐行。

登雲樓的好酒好菜擺了五桌,一群人不醉不歸。

熱鬧一夜後,又各自散去。

真正離京那日,都是由親人送行。

上次雖冷清,卻還有祁蓮殷殷叮囑,萬般不舍。

這次倒好,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想起那時他還嫌棄祁蓮囉嗦,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祁鶴安負手立在亭中,自嘲的笑笑。

正感慨著,身後由遠及近響起一陣馬蹄聲。

祁鶴安思緒還未回籠,身子便已轉回。

沈則言在亭外勒馬,不甚熟練地翻身而下。

他依舊是一身淺藍的衣袍,文質彬彬,“侯爺,我來遲了。”

祁鶴安挑起眉,“你來幹什麽?”

他怎麽記得,他與這沈則言並無什麽交情,相反還頗有過節?

沈則言從馬上拎下一瓶酒。

“此次離京,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會再見,我來為侯爺送行。”

見祁鶴安無動於衷,沈則言無奈笑笑,“從前爭一時意氣,與侯爺針鋒相對,如今想來實在慚愧,侯爺要走,我便想來與侯爺一杯泯恩仇,隻是不知侯爺肯不肯給這個機會?”

祁鶴安神色間的冷硬微微消融。

過往種種,說起來沒過多久,卻讓人回憶起來有恍若隔世之感。

祁鶴安微微抬起下巴,高傲道,“你既誠懇開口了,本侯也不是不能給你個麵子。”

他還是這幅樣子,嘴上斷然不肯吃虧。

沈則言也不在意,又從馬背上的布袋裏掏出一對酒樽來。

他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幹為敬。”

一飲而盡後,他又往另一個酒樽裏倒酒。

祁鶴安嫌棄地看他一眼,劈手將酒瓶奪過,仰頭灌了一口。

“酒要這樣喝才有滋味,懂嗎?”

沈則言笑笑,“那我便在此祝侯爺此行一帆風順了。”

祁鶴安點點頭,道了聲,“多謝。”

然後兩人間便靜了下來。

也是,他們本就稱不上有什麽交情。

連沈則言會來送他,都是祁鶴安沒想到的。

他們沒能沉默多久,遠遠站著的宿辰喚道,“侯爺,時辰差不多了,再晚的話晚上趕不到投宿的驛站了。”

天邊不知何時飛來一隻鷹,高高低低地盤旋,不時有鳴叫聲響起,似乎也在催促。

祁鶴安揮手示意聽到了,然後朝沈則言舉起手中酒瓶。

“酒不錯,我帶走了。”

沈則言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見他玄色的披風一揚,翻身上馬。

淩霄早已等待已久,頓時撒開蹄子朝將軍亭外狂奔而去。

沈則言駐足原地,也覺得這場送行實在潦草。

他本沒想過要來的,畢竟明宣侯府的踐行宴也沒邀請過他。

他雖不再對祁鶴安懷有成見,兩人卻也算不上什麽知己好友。

隻是那本該高高在上的女子失魂落魄地問他,能不能替她去送一送祁鶴安時,他感到一陣心酸無奈,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不過他對祁鶴安說的那些話,倒也真的出自真心。

一路順風,他朝祁鶴安逐漸縮小的背影默默道。

城樓上。

一陣風起,吹得素色的裙角獵獵作響。

身著鎧甲的士兵遠遠站著,正敬畏地看向這邊。

蕭令宜雙手撐在城牆上,身子微微前傾,正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麽。

烏蘇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從這裏望去,將軍亭不過是個模糊的黑塊,別說裏麵的人了,便是連亭子都看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蕭令宜收回了視線站直身子。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她無端感到一片涼意,可明明如今還尚未入秋。

感受到手邊身子的微顫,烏蘇貼心地替她披上披風。

蕭令宜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四次離開上京,她一次都沒去送過他,如何能不遺憾。

又駐足片刻,她轉過身,“走吧。”

烏蘇扶著她的手隨她走下城樓,遠處的士兵默默目送她們遠去,行了個恭敬的大禮。

天色漸晚,月亮升起。

如以往的每一個日夜一樣,照耀著佇立在城牆上如雕塑般的守衛。

但今日,這些守衛迎來了他們的將軍。

駐紮大營裏的高塔上,士兵陡然激動起來,大喊著,“將軍回來了,快,將鐵蒺藜搬開!”

回應他的,是淩霄一聲比一聲響亮的迎風長鳴。

下方迅速躁動起來,很快那些攔路的鐵蒺藜便被挪開,露出平坦的大道。

淩霄風一般刮過,帶著祁鶴安疾馳進了大營。

片刻後,宿辰才姍姍來遲,“侯爺,等等我啊!”身後跟著一片嘲諷的笑聲。

半個時辰後,營地裏燃起了火堆。

上麵架著一整隻羊,在火舌的炙烤下滋滋滴下油,油落到火堆裏,又濺起一片火星。

這是北境歡迎人最好的方式。

幾個駐守北境的將領圍坐在火堆旁,他們許久不見祁鶴安,正不停對他問東問西。

祁鶴安都一一答了。

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淩厲的輪廓上竟是極溫和的神色。

羊肉被一刀刀片下來,他帶來的酒也溫熱了。

北境的肉和上京的酒混合在一起下肚,別有一番滋味。

直喧鬧到清晨,眾將領們才漸漸散去。

天邊似亮微亮,祁鶴安獨自躺在火堆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上空。

北境的天其實和上京沒什麽不同,一樣的一碧如洗,一樣的月朗星稀。

但他置身此片天空下,才感覺到厚重的歸屬感。

北境的夏季夜晚依舊很涼,他懶得動彈,將披風一裹,沉沉睡去。

而上京,卻有人一夜未眠。

強撐著上完早朝,蕭令宜的臉色青灰,比死人還難看。

烏蘇扶著她瘦弱的手,心驚不已。

“娘娘,奴婢覺得還是請薑太醫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