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為先帝守節
他素來敬仰肅王,被打了也不敢反抗。
連忙跪下,“臣弟知錯,以後定會好好好好聽皇兄的話。”
他哀求道,“但臣弟堂堂親王,怎能去甘霖寺!那和出家有什麽區別!”
肅王踢開他,坐到房間裏唯一一把椅子上。
“如今聖旨已下,無法轉圜了,你去甘霖寺也好,出家也罷,隻一點,好好改改你這臭毛病,若再壞事,便是蕭令宜不動你,本王也決不輕饒。”
安王倒也不算蠢得無可救藥。
聞言連忙問道,“難道皇兄讓臣弟去甘霖寺另有安排?”
肅王垂眸看他,“母後被困在甘霖寺兩年,本王與她通信極為不便,你去了也好,能借著你的由頭傳遞消息。”
安王聞言連連點頭,“好,臣弟一定聽皇兄的。”
末了,他又問道,“那臣弟何時能回京?”
“若順利的話很快,若是……”
肅王看著安王臉色發白,哂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臉,“放心,即便你想在甘霖寺住一輩子,本王也會想辦法撈你出來的。”
安王這才放下心。
他站起身,又忍不住抱怨,“這大理寺卿實在太大膽了,竟給我住這種鬼地方。”
肅王抬眸打量一圈四周。
見牆壁幹淨,被褥整齊,便知這已經是大理寺最好的牢房了。
他起身,“這間還是看在本王的麵子上,否則便要你去住到處老鼠稻草的地方了。”
安王不敢再多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肅王離去。
……
幾日後,泰文殿。
蕭令宜正批閱奏折,有太監稟報,“明宣侯到。”
祁鶴安進來時,視線掃過門內侍立的宮女身上。
那侍女抬眸看他一眼,很快又恭敬地低下頭。
祁鶴安收回視線,蕭令宜恰好讓他免禮,他便直接落座了。
他直視蕭令宜,聲音低沉,“太後囑托之事臣已了結,太後的交換何時才會兌現?”
蕭令宜放下筆,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她起身走到桌前,斟了杯茶,“哀家自然不會食言。”
“肅王這麽多年,手上沾的血不少,但大多都是經過安王之手,今日安王被送往甘霖寺,你可以去查一下他名下的莊子產業,應當會有發現。”
她把茶杯推到祁鶴安麵前。
“隻是你的時間不多,動作要快,等肅王回過神動手清理,你便什麽也查不到了。”
祁鶴安思索著她的話,隨手接過了茶杯。
隻是無意間碰到一抹細膩冰涼。
但下一秒,那抹細膩冰涼已經猛地抽了回去。
祁鶴安反應過來,那是蕭令宜的手指。
他抬眸,見她衣袖垂落遮住手指,而後站起身幾步回到了書案後,離他遠遠的。
祁鶴安眸色沉下去,從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太後這是做什麽?臣是什麽洪水猛獸麽?”
蕭令宜衣袖下的手驀地緊握。
半晌,她緩聲道,“之前是哀家輕率了,如今我們既已合作,哀家自然不會再做讓明宣侯為難之事,更何況,哀家也要為先帝守節。”
聽到後半句,他眼神微冷。
是因為怕他為難,還是因為守節?
但他隻是冷聲道,“但願太後能說到做到。”
說完,他不等蕭令宜說話便起身離開了。
蕭令宜盯著他袍角翻飛的背影失神了片刻。
回神後,她看向門口侍立的宮女,“你叫什麽名字。”
那宮女微怔,但很快跪下道,“回太後,奴婢叫青芷。”
蕭令宜打量她,“哀家怎麽從未見過你。”
恰好這時烏蘇端著藥進來,聞言道,“太後,前幾日禁軍抓走的人裏也有我們坤寧宮裏的宮人,事後我去內侍府挑了兩個補缺,這青芷便是其中一個了,奴婢見她還算伶俐,便調到近身伺候了。”
蕭令宜仍舊盯著青芷看,烏蘇察覺到了什麽,“你先退下,這裏有我伺候就夠了。”
青芷點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烏蘇才道,“太後,可是有什麽問題?”
蕭令宜垂眸輕聲道,“倒沒有,隻是哀家怕了身邊有不幹淨之人,總有些疑神疑鬼。”
“那奴婢便打發她去別處就是了。”
蕭令宜搖頭,“不必了,若真有問題,放在身邊盯著更好,隻是隻讓她在殿外侍奉,不要近身。”
烏蘇應是。
又遞上手中碗碟,“太後,藥好了。”
蕭令宜有些厭倦,但仍舊歎口氣接過飲下。
烏蘇撥了撥炭火,“娘娘今年畏寒似乎又嚴重了些。”
半晌沒人接話,她回頭,見蕭令宜已經又拿起筆批閱奏章了。
……
上京落了幾十年不遇的雪。
蕭令宜抱著手爐站在雪地裏,笑看著商景玩鬧。
近些日子他總是悶在上書房裏,整日揚言要好好學功課,好為母後分憂。
小小的人兒,竟也能一天天地坐得住。
今日落雪,蕭令宜特意帶他出來放鬆些。
商景生平第一次見到雪,激動極了,恨不能在雪裏打滾,卻又惦記著帝王的威嚴強忍著。
和宮人們打了好一會兒雪仗,商景跑到蕭令宜身邊歇息。
蕭令宜正給他擦著汗,他突然問道,“母後,太師去哪兒了?”
“景兒怎麽想起問這個?”蕭令宜不動聲色地道。
商景道,“前些日子,太師曾和兒臣提起他在北境雪夜奇襲的事,今日見雪,便想起了。”
蕭令宜摸了摸他的頭,“太師很快便會回來了。”
商景便又去玩兒了。
蕭令宜把手收回袖中,思緒飄遠。
那日祁鶴安出宮後便如她所說,動用所有人,把安王查了個底朝天。
大約是得到了什麽線索,他告假後輕裝離京回了北境。
如今過了一個月,大約也要回來了。
不知北境的雪,可會比上京大許多。
第二日早朝。
祁鶴安沒回來,倒是有位官員被調回京述職了。
大殿上,一位內斂青年邁步出列,“臣沈則言,參見陛下,太後。”
他一身紅色官袍,氣質如凜凜霜竹,與官場上那些油滑的官員涇渭分明。
蕭令宜早朝前便看過他的履曆。
他出身寒門,是先帝三年的金科狀元。
之前在冀州任知府一職四年,四年裏冀州風調雨順,政務清明。
這位知府可說得上是政績斐然,此番回京述職,授予了中書侍郎一職,前途眼看不可限量。
武將中蕭令宜有祁鶴安,但文臣中,她這邊能說得上話的著實不多。
這位沈侍郎,毫無背景卻頗有能力,若能拉攏,必是一大助力。
隻是此事卻不能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