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28章 報答太後恩情

第二日下朝。

沈則言跟在吳越身後走著,垂下的眸子裏是隱隱的激動。

“到了,沈大人。”

沈則言抬頭看了眼泰文殿的牌匾,深吸一口氣後才進去。

明明上朝的宣文殿比這裏要威嚴得多,可他現在卻比上朝還緊張。

蕭令宜仍舊穿著方才的服飾,坐在書案前看奏章。

等他行過禮後,抬了抬手,“沈大人快平身,來人,賜座。”

沈則言從善如流的落座。

兩人此時距離不過兩張書案的距離。

這個距離比朝堂上近,又不曾隔著黑紗,應當能看清彼此的臉。

他有些拘謹,忍不住抬眸看蕭令宜,卻見她神色如常,與上朝時沒什麽分別。

沈則言頓時心下悵然若失,也對,她當是不記得他了。

他麵上不顯,蕭令宜也沒察覺。

她隻是含笑試探道,“說起來,沈大人這中書侍郎的官職是吏部尚書梁大人草擬的,你剛回京,可去走動過了?”

沈則言見她這樣問,便明白她必然已經知道他昨日去梁府之事了。

所以他也沒有掩飾,坦率道,“梁尚書連下三道帖子,臣不得不去。”

“他想把梁小姐嫁給臣為妻,換臣投靠肅王一黨。”

蕭令宜微愣。

她本隻是想試探幾句然後再隨機應變。

誰知她不過問了一句,這沈侍郎就把昨天之事給全部交代了?

蕭令宜回過神,輕咳了一聲。

“沈大人真是快人快語。”

沈則言平靜道,“對君絕無隱瞞是臣子的本分。”

習慣了朝堂上一句話繞十八彎的方式,今日驟然見到這等直率之人,倒是讓蕭令宜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思索片刻,她決定也直說,“那沈大人是如何回複的?”

“太後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臣答應了。”

氣氛一時凝滯。

半晌,蕭令宜才扯出一抹笑,“沈大人,我朝結黨營私的罪名可不小啊。”

沈則言幹脆利落地跪下,隻是身子仍挺得筆直,“臣知錯。”

他抬眸看蕭令宜,“但臣想,若肅王一黨裏有自己人,想必太後也會喜聞樂見吧。”

蕭令宜一時無言。

聽沈則言的意思,竟是直接與她交底了。

假裝被肅王招攬,實際上站在她這邊,為她探聽消息。

隻是蕭令宜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做。

於是她便也這樣問了,“哀家能知道,你為何會這樣效忠哀家嗎?”

沈則言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啞了。

“太後當真不記得臣了嗎?”

蕭令宜被問的一愣。

她生怕再搞出一個祁鶴安那樣的冤孽,連忙在腦海中搜索自己當年有沒有辜負過其他男子。

答案自然是沒有。

她隱約覺得沈則言有些麵熟,可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當年相識之人中有這樣一位。

沈則言見狀苦笑一聲。

“太後身份尊貴,臣從前卑微,不記得臣也是理所應當的。”

“當年國子監外,臣掃地時捧著書看,不小心掃到了貴人靴子,被踹倒在地打罵,絕望之際,隻有太後伸出援手,替臣說話趕走他們,還給了銀子讓人送臣回家。”

他這樣說,蕭令宜倒是隱約回憶起了一些。

那是一個冬日,她知道掃院子的少年是個窮書生。

來國子監掃地不過是為了補貼些家用,同時還能偶爾聽到學究們授課。

她見他身上瘦骨嶙峋,被打得奄奄一息,便生了惻隱之心。

至於給銀子,讓人送他回去的細節,她早已記不清了。

沈則言還在說著,“若沒有太後,臣便挨不過那個冬日,臣努力考取功名,為的便是有一天能報答太後恩情,所以,不論太後是何處境,臣都會效忠太後。”

“更何況,臣在肅王安王眼中,恐怕與那對枉死的夫婦並無區別,臣絕不會效忠那等肆意踐踏人命之人。”

他清洌聲音中是不容忽視的堅定。

蕭令宜知道自己此時該扶他起來,與他回憶過往,用恩情拉攏他,利用他。

可她一時間卻隻沉默地坐著。

當年的細節她早已記不清了,況且對她來說那不過是一時起意,舉手之勞。

怎麽好以恩人自居,又何德何能讓他惦念了這些年。

麵對如此赤誠之人,蕭令宜反而不想用官場上那套去應付他了。

沉默片刻,蕭令宜才直言,“哀家須得告訴你,肅王勢強,哀家並無必勝把握,若有那天,你會死。”

她本以為她說得如此直白,沈則言怎麽也會猶豫片刻。

可沒想到,他仍舊平靜地道,“臣調任回京時便做好了準備。”

蕭令宜凝視他半晌,才鄭重承諾,“若有那天,哀家絕不會虧待你。”

沈則言垂眸微微一笑,“臣不在乎這些。”

話題告一段落,兩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是沈則言率先開口,“不知太後是如何得知臣去了梁府?”

蕭令宜也不瞞他,“哀家在梁府安插了探子。”

想了想,沈則言問道,“可否告訴臣是何人?到時臣去梁府行走也更方便些。”

“恐怕不能。”

不是蕭令宜不信任他,且不說梁清如的身份敏感,蕭令宜還沒摸清她的底細。

若是貿然告訴別人,萬一泄露了消息,被梁成棋和肅王發現,她也活不了。

蕭令宜怕沈則言覺得自己不信任她,又張口,“哀家不是不信任你,隻是……”

沈則言輕笑一聲,溫和地打斷蕭令宜,“太後放心,臣明白。”

他與她不過一麵之緣,他說的過往恩情也隻是他自己的事。

蕭令宜對他尚且陌生,留有戒心也屬正常。

蕭令宜點點頭,“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在哀家這裏待太久,恐惹肅王一黨起疑。”

沈則言抬眸看她一眼,複又很快垂眸,“是,臣告退。”

走出泰文殿時,外麵出了陽光,曬在身上暖融融的。

沈則言露出一抹笑容,溫潤如玉。

那年的風雪,好像在此刻盡數拂散了。

吳越為了避嫌,沒親自送他,隻派了個小太監領他出宮。

如蕭令宜所料,他剛出宮轉過拐角,便被一輛馬車攔住去路。

他抬眸,看了一眼馬車上掛著的梁字燈籠。

“梁大人,這是何意?”

馬車裏跳下來個小廝,彎腰恭敬道,“沈大人,尚書派奴才來詢問您可否得空前往梁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