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回京
宿辰一愣,然後喜出望外地道,“大小姐您不生氣?”
祁蓮冷冷地看他一眼,“再廢話,我就改變主意了。”
宿辰頓時不敢多說,嚴肅道,“您隻需要明日在我的陪同下出城去桐山悲憫寺燒香祈福便可。”
“就這麽簡單?”
宿辰點點頭。
祁蓮垂眸,“知道了。”
宿辰還想說些什麽,但看祁蓮的神色不虞,便連忙退下了。
祁蓮坐在廳中,渾身發冷。
她其實並不恨蕭令宜,甚至覺得她夫死子幼,很是辛苦可憐。
隻是她屢屢利用祁鶴安,和他糾纏不清,祁蓮對她也稱不上好感。
剛剛蕭令宜失蹤的猜測乍然被驗證後,她有一個瞬間是慶幸的。
這樣即使祁鶴安知道後會傷心,也起碼不會再被扯進這一池渾水裏。
知道祁鶴安跑到獵場後,她更是怒其不爭。
堂堂八尺男兒,就這樣放不下兒女情長。
但憤怒過後,她也知道若蕭令宜真死在外麵,京城必然會大亂。
宿辰回來的正是時候,若再晚,便要生變。
因為就在昨日,蕭令宜的人頂不住壓力,肅王已經派人去接太皇太後回宮了,明日便會入京。
罷了。
祁蓮吩咐下人大張旗鼓地去準備明日出行事宜,理由是為北境的將士們祈求平安。
第二日清晨,明宣侯府的馬車與下人便朝著城門口去。
還是昨日宿辰回來的那個城門口,下人遞出一個腰牌。
“我家大小姐要去悲憫寺燒香祈福。”
守城官兵低頭一看,謔,明宣侯府的腰牌!
他們人雖然換了一波,但誰不知道昨日發生的事?
又一看馬車旁騎著高頭大馬的宿辰,不是昨天打人的又是誰?這誰敢搜啊?
宿辰囂張一笑,“要不要搜?”
恰巧這時風吹起窗簾,馬車裏端坐著的女子麵容便映入眼簾。
雖不認識祁家大小姐長什麽樣,但確實與他們要找的女子長得並不一樣。
他們連忙閃身避開,“您請,您請!”
宿辰冷哼一聲,上前開路,與馬車一起慢悠悠地出了城。
昨日演了那麽一處囂張跋扈的戲,為的就是今日讓他們不敢搜車,好將蕭令宜藏在車中帶回京中。
到桐山悲憫寺後,祁蓮也沒有鬆懈,真的一整日都在潛心禮佛。
直到傍晚才回了寺廟為她準備的禪房。
夜深人靜,隔壁老夫婦正沉浸在睡夢中,蕭令宜和祁鶴安卻衣著整齊坐在屋中。
黎明之前,宿辰帶著人來接他們。
敲門聲響起,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蕭令宜起身拉開門,宿辰一身黑衣,低聲道,“太後,侯爺,一切妥當。”
他遞進來一個包袱,“委屈太後娘娘扮作丫鬟,這樣不惹人注目。”
蕭令宜自是不會在意這些,伸手接過。
祁鶴安邁步出去,留蕭令宜獨自在屋內換衣服。
換好後,蕭令宜拉開門出去。
來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紛紛低頭不敢多看。
她掃了一眼,見祁鶴安穿著自己原來的衣服,混在人群中也毫不顯眼。
宿辰將一匹空著的馬牽給蕭令宜,“咱們走吧。”
“等等。”蕭令宜低聲道,“帶銀子了嗎?”
祁鶴安掃了她一眼,沒有言語,伸手解下宿辰腰間荷包扔給了蕭令宜。
蕭令宜接過,轉身回了躺屋子。
片刻後她出門上馬,“走吧。”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朝著悲憫寺的方向趕。
晨霧中,蕭令宜忍不住回頭看去。
那兩間簡陋的茅草屋已有些看不清了,隻剩個模糊的輪廓。
視線掃過祁鶴安,見他也正回頭。
兩人視線交錯,祁鶴安先垂下了眸子。
這半個月的生活太悠閑愜意,像隱居桃園的一場美夢。
如今夢醒了。
離開這裏的瞬間,俗世紛雜的一切再次襲來。
她依舊是太後,他也依舊是明宣侯。
身份,隔閡,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都還在,沒有絲毫變化。
一行人消失在道路盡頭。
清晨醒來的老夫婦推開門,那對郎才女貌的夫妻早已不見了蹤影,隻有桌上放著一個荷包,裏麵裝著滿滿的銀子。
彼時,蕭令宜坐上了祁蓮的馬車。
“多謝宋夫人伸出援手。”她真心實意地道謝。
祁蓮夫家姓宋。
她微微低頭,聲音平靜,“太後言重了,臣婦不敢。”
蕭令宜見狀,也沒再說話。
祁蓮悄悄打量著她,她一身丫鬟衣衫,偽裝的低眉順眼。
要說美麽,自然是美的。
嫁人生子後,不但不損顏色,反而更添風韻。
但要是說美的多麽空前絕後,倒也沒有,京中如今待字閨中的貴女們,不乏比她還美的。
要說詩書才情麽,據祁蓮當年所知,也並非冠絕京城。
也不知怎麽回事,竟讓她那傻弟弟時隔多年仍舊念念不忘。
簾外,她那不成器的弟弟正混在侍衛中。
祁蓮花一見他,便知道他定是在獵場受了嚴重的傷。
不過半月,便瘦得臉頰凹陷,麵容蒼白,腰間的衣衫還爛了幾個口子。
怒意之餘仍是心疼不已。
心思百轉,她心裏又歎了口氣。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孽緣?
糾纏了那麽久,這次祁鶴安好不容易肯回北境了,連兩人的定情信物都扔了。
她以為這回兩人是徹底沒希望了,誰知天意如此弄人。
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兩人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怎麽也分不開。
祁蓮打了個寒顫,搖搖頭不再多想。
臨近午時,馬車趕到了城門口。
很幸運,這回正巧碰上了那日圍觀的守城官兵之一。
他一見祁家的腰牌,又看見宿辰凶神惡煞的表情,心肝一顫,忙不迭讓開了道路。
蕭令宜懸在心中的那口氣終於出去。
隻要進了京,便好辦了。
皇宮戍衛必然是禁軍,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更改之事。
而禁軍不久前剛被祁鶴安料理過,短時間裏很安全,她隨時可以入宮了。
不過不急。
她剛剛得知,就在午後,太皇太後的鑾駕便要入京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誰下的黑手已經很明顯了。
上次她用安王將了肅王一軍,沒想到他仍舊不放棄接太皇太後回來奪權的念頭。
屢次被刺,蕭令宜也實在是厭煩,若再不回手,顯得她太軟弱可欺。
肅王不是曾刺殺祁鶴安讓她背黑鍋嗎,那她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