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東風又作無情計1
[二]韓楚
我叫韓楚,自我記事以來,我就隻知道自己有個師傅,其他的我一無所知。每每問及師傅我的身世時,他總是半眯著眼,看著天邊古老的白雲,飄來飄走,卻從不回答我。師傅是個隱士,是個厭倦江湖的俠客,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他也從不和我提起,那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早已遠去的江湖。師傅每天教我習武,從我兩歲那年起,我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功上,連睡覺都躺在一根繩子上,師傅說這樣可以鍛煉我的輕功。
我的記憶裏根本沒有什麽可回憶的往事,我的童年都在孤獨中度過,跟隨我的隻有那把破劍。我曾問師傅,為什麽要給我這麽一把破劍,它毫無光彩,鏽漬斑斑。師傅卻告訴我,說它是我的命,別看它現在毫不起眼,卻不是一般的凡品,會隨著我武功的長進,發出奪目的光彩。
我和師傅居住的地方叫桃花溪,那裏有條溪,其實應該是河,河岸上生長著一年四季都不敗的桃花。我喜歡在那片桃花林裏練劍,我喜歡看那片片的桃紅,在我的劍下紛紛飄落,像下了一場繽紛的桃花雪。我喜歡雪,喜歡雪那份隱藏在安靜下的躁動。像我骨子裏的不安分。
師傅每年都要出門一次,約莫半個月的時間,每次回來他的臉上都帶著憂鬱的神情,然後他就站在山峰上朝著西邊眺望,一站就是一天。我不知道師傅究竟去了哪裏,他眺望的地方又是哪裏,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牽掛著一個地方,牽掛著一個人。但是這一年,他十天就回來了,胸口的白衣已經被染成了黑紫的顏色。師傅用不舍的眼神看我,那幹澀的嘴唇像兩片幹枯的樹皮,楚兒,你出生的時候,天邊飛來一群的喜鵲,它們托著這把玄鐵劍落到你的身邊,你出生的地方叫飄渺,那裏芳草萋萋,白霧茫茫……
他終究沒有說完,就咽氣了,我的身世是什麽,恐怕再也無人知道。師傅死了,一個人的日子總是那麽的漫長,除了練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我時時的注視著我的劍,它正如師傅所說的,在它的斑斑鏽漬下,微微透出奪目的鋒芒。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桃花溪的那邊,在那株高大蒼翠的垂柳下總有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孩,坐在那裏撫琴。我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我能從她琴聲裏感覺到內心的孤獨和寂寞。我有種想見她的衝動,想看她總是低垂的粉麵,想看她被深埋在內心的憂傷。
我曾不止一次的試圖躍過這條河,去對岸看她,可是我一次次的躍起,一次次的墜入河中,我羞於以渾身是水的形象去見她。終有一日,我踏著午後的陽光,從河上飛躍而過,鶴樣的落到她的麵前。沒有我想象中相見的場麵,她並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開心,想反,她很冷漠,甚至不曾看我,便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