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聲東擊西,如芒刺背!
此刻。
濃鬱漆黑的夜幕下,陸淵全身被夜行衣包裹,隻露出一雙漠然的眼眸。
重傷不起的金正麟卻是體如篩糠,血液冰涼。
雖然他是青樓酒館的常客,民間各種怪力亂神的傳聞聽過許多,但從來都是不屑一顧、隻當做笑話。
然而眼前人影憑空出現的鬼魅手段,卻徹底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
然而,麵對金正麟的顫抖詢問,陸淵卻是沒工夫廢話,隻是低笑道:
“很好,既然知道我是誰倒能省下不少的時間。我問你幾個問題,若是能讓我滿意,你便有機會活命。”
這句話無疑確定了身份,金正麟如墜冰窟、徹底膽寒,根本沒有半點死硬的勇氣:
“我說,我說,閣下請問,隻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您!”
“在下別無所求,隻求您饒我一條賤命!”
陸淵緩緩道:
“你們的大煙是從何處弄來,存放在什麽位置,這鳳陽府又是哪個高官庇護的你們?”
這個問題,顯然極其要命。
但是麵對青衣客這樣殺戮無算的恐怖人物,金正麟隻是略一猶疑,就臉色慘白的老老實實交代:
“是我和父親去金津訪友之時,恰好碰到了一家洋行的主事,他聲稱可以給我們提供一批便宜的大煙,拿到這鳳陽府一賣足有十幾倍的利潤。
我知道這大煙乃是毒害萬民身心的禍患,所以極力勸誡,但我父親卻未能忍住**,和那家洋行的主事達成了合作.”
“我們運回來的大煙要在幫中加工一番再送到各處煙館,目前剩餘的貨隻有十幾箱,都存在幫派倉庫之中。至於庇護我們的高官正是鳳陽府的同知章台明章大人,他與我父親私交不錯,煙館也有兩成的股子在裏麵,有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幫我們擺平。”
同知為知府的副職,官從正五品,每府一般設一二人,負責分掌地方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等等事務。
實際上陸淵白天就打聽到了這個金錢幫的靠山,之所以將金正麟擄來還是為了確認一下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沒有錯誤。
眼見陸淵沉默,金正麟卻在死亡恐懼之下麵無人色,哀求道:
“青衣客大人,開設煙館販賣大煙這樣的決定都是我父親所做,我這個少幫主雖然有心阻止卻無能為力。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在下沒有做過什麽喪盡天良之事,閣下若是放我一馬,我這就回去把所有的大煙全部燒了,金錢幫上下也絕不會再做這種缺德的生意!”
生死危機之下,金正麟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爹給賣了。
陸淵看著他的表演,眼神譏誚:
“是麽?那你告訴我金錢幫賣大煙兩年掙了多少錢,賺來的錢又都藏在哪裏?”
金正麟一刻也未曾遲疑,咬牙道:
“兩年賺了大概不到十萬銀元,都藏在了銀庫。銀庫就在我家的後宅地下不過乃是鐵鑄,一共兩道鎖,每道鎖須得兩把鑰匙才能打開。
現在鑰匙一部分在我這裏,另一部分則是在我父親那裏,您若是需要我便去把那把偷來,然後打開銀庫將所有家財奉上,隻求能將功贖罪!”
“很好.”
陸淵眼睛微眯,又問了一些問題。
金正麟為求活命根本不敢有半分隱瞞,一一作答。
回答完之後。
陸淵喜怒不形於色,有點摸不準態度的金正麟急切問道:
“您想知道的小人都說了,您可否高抬貴手放小人一馬?小人保證回去以後洗心革麵、整頓幫派、一心向善,造福百姓!”
“你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陸淵低笑道:
“好,我不動手殺你。”
說完,他手掐印訣,法力湧現,整個人宛如下陷一般瞬間沉入地底。
什麽!?
眼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金正麟震駭當場,宛如石化。
接著,他急忙強撐著重創的身軀爬上前,手掌四下摸去,摸到的卻是冰冷堅硬的地麵。
這是什麽?法術、神通!?
青衣客是仙人,還是說用了什麽障眼法?
難以理解之事再度在眼前發生,金正麟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正當他極度驚疑並且隱隱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之時。
突然之間,地下猛然伸出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不等金正麟失聲大叫,他突然感覺有一股莫名的波動裹挾了全身,地下堅實一下變得好像水麵般虛浮,使得自己整個人的身軀一下便墜入地下,被窒息的黑暗所包裹!
“不——”
極度驚慌駭然之中,金正麟感覺自己起碼墜入地下數丈,喉嚨中剛剛發出驚恐的大叫,但緊接著卻又感覺到抓住自己的那隻手突然鬆開,包裹全身、使得自己陷入地下的那股力量也突然消失,隨後周圍漆黑冰冷的土壤排山倒海的擠壓而來!
“唔啊.”
被絕望的窒息所包裹,本就重傷的金正麟毫無反抗之力,頃刻便被幾萬斤的泥土擠壓的雙眼暴突,七竅流血,肺腑爆裂,窒息而亡。
身為金錢幫少幫主,他就這麽死在了地下數丈的土壤層中,無聲無息,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傳出。
隨後。
黯淡星月照耀下,地麵上陸淵的身影緩緩升起,凝視著地下:
“以地行術殺人,我這也算是創造性的用法了.”
地煞術本來是遁地潛行的跑路術法,用來殺人和毀屍滅跡還是首次。
而且表現出來的效果還頗為不錯,畢竟地底越深壓力越大,加上周圍土壤擠壓,什麽武功高手被拖下去都要任他宰割。
不過,法力包裹、拖人下地這個過程之中,敵人也是可以進行反抗的,對付一個被打廢無力反抗的金正麟還可以,但對付更高層次的武功高手恐怕就有些勉強了。
“接下來”
從金正麟這裏獲取了足夠多的情報,陸淵不在耽誤時間,當即趕往金錢幫的駐地。
為了節省法力,他在黑暗街道上風馳電掣的奔行,不過片刻功夫就來到了駐地外圍。
金錢幫駐地不小,各處都亮著燈籠,一些重要地方甚至還有專門守夜的幫眾。
而因為昨天夜裏和白天都來踩過點,再加上金正麟提供的情報,陸淵施展隱形之術輕鬆就潛入其中,並且找到了所謂的貨倉所在。
金錢幫的貨倉有好幾個,坐落於駐地的心腹之地,存放煙土的更是唯一的密倉,建在貨倉旁的大院之中。
院門口不僅有金錢幫的惡犬、崗哨、就是密倉門口屋頂都有幾個精悍的幫眾腰別火槍,正在守著夜。
如此架勢一般人別想靠近,但是陸淵一個地形術卻輕輕鬆鬆便進入了密倉之中。
密倉不大,裏麵漆黑一片,他憑借非人的目力和嗅覺,一下鎖定了角落裏擺放的十幾個木箱。
他走上前,拔出短刀,在黑暗中撬開一個木箱,檢查之後立刻確定這就是自己要銷毀的煙土。大煙要銷毀自然不能一把火燒了了之,否則焚燒的煙霧擴散開來反而帶來更大危害。
陸淵略一思量,當即將手按在一個個木箱之上,隨後以法力覆蓋的同時施展地形術,直接將這一個個木箱沉入了地下十餘丈。
沉入地下永不見天日同樣也是極為有效的銷毀方式,做完這一切後陸淵法力消耗大半,要不是這兩個月間他又煉出了四縷法力,此刻恐怕就藍條耗空。
於是,他當即盤坐在地,取出兩枚三寶丸送入口中服食煉化,恢複法力。
恢複部分法力後。
他馬不停蹄的再度施展地形之術潛入地下,徑直朝著駐地深處、金泰宏所住的宅院行去。
而這一次,幾乎不需要多麽反複的搜尋,陸淵很快便找到了所謂的銀庫所在。
因為他在地下穿行至金家後宅之時,突然遇上了一處地行術都無法穿過的阻礙。
地行之術無論土壤、砂石、還是尋常厚度的石板之類都能穿過,能阻擋此術的隻有純粹的岩石山體或者是金屬。
按照金正麟所說,金泰宏所建的銀庫牆麵地板用生鐵澆築了一層,阻擋住地行術的,顯然便是地下銀庫的牆麵。
不過這點阻礙依舊不可能阻擋陸淵,他來到銀庫的下方位置,先是側耳傾聽確認無人後,便早有準備的伸出手來,並指成劍,施展了【生光】。
隻見在漆黑的地下空間,他的指尖上陡然冒出一截不過三寸之長的凝練金芒,然後對著頭頂阻礙輕輕一刺。
嗤。
就好像燒紅的刀子刺在了牛油之上,霹靂金芒輕而易舉的洞穿了一層厚厚的鐵板,並且劃出了一個大洞。
畢竟是法力極度凝練而成的地煞仙術,凡鐵自然難以阻擋生光的鋒芒。
破開阻礙,陸淵從洞口緩緩升起,憑借指尖綻放的亮光便見到他現在所處的乃是一處一丈多見方的地下密庫,頭頂腳下左右全部都是生鐵澆築出來的鐵板,堪稱是固若金湯。
而就在這樣一處狹小的空間,卻擺放有四口大木箱子。
他上前將其打開之後裏麵便見赫然是大量的銅元、銀元、金元,乃至一些古玩字畫、翡翠珠寶之類。
珠光寶氣照耀之下,饒是陸淵一個修仙者都神色微動,目光幽幽:
“好一個金錢幫,好一個金泰宏”
這顯然是金錢幫積累的大部分財富,按金正麟所說價值大約在十萬銀元上下,亦不知道是這城南多少家庭的血肉淚水。
並沒有心情欣賞這筆堪稱巨大的財寶,他當即合上箱子,然後將四口箱子推到被自己割開的地板大洞處,挨個將其沉入地下十餘丈,留待日後再來取用。
做完這一切,他本來就沒恢複多少的法力便被徹底耗空。
隨後,陸淵就這麽盤坐在銀庫之中,將隨身攜帶的丹丸藥材大量的送入口中,服食煉化。
大量精氣自腹中升騰,再被煉化為真炁。
直到一個時辰過後,法力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他才在黑暗之中緩緩睜開眼,眸光如冷電:
“接下來,該輪到正主了.”
與此同時。
金家後宅主院,主臥房之中。
床榻之上,身形蒼勁雄壯的金泰宏和衣而睡,手邊便是一把帶鞘的金環刀,和一把連發火槍。
正妻已逝,他雖然娶了五房小妾,但卻從不會在任何一個的房中過夜。
尤其是在青衣客的風波愈演愈烈之時,他自知金錢幫所幹的營生搞不好就會一引起對方的注意並且惹來刺殺,所以近幾個月他哪怕睡覺之時都無比謹慎警覺,刀槍從不離身。
就像此時。
咚咚咚.
寂靜的黑暗中,隱隱傳來輕微之極的悶響。
本來就隻是淺眠的金泰宏豁然睜眼,閃電般抓起了身旁的金環刀。
“這個聲音.?”
依舊隱隱有輕微到極點的動靜在萬籟俱寂中傳來,他仔細傾聽一下後臉色陡變:
“是銀庫!?”
他持刀豁然起身,推門而出,急掠至前院。
前院乃是花園,銀庫的地窖入口也設立在此,他龍行虎步來到角落的地窖卻發現入口死死鎖著,並無任何異樣。
此刻不僅是他。
還有在隔壁別院住著的老管家也聽到動靜,身姿矯健的提著燈籠趕到此處,驚疑道:“老爺,剛才的聲音?”
老管家雖然也是年過五旬,卻是從金泰宏出道開始便一直跟隨的心腹,如今已有二十年之久,武功更是已到第四雷音之境,在幫中幾乎是僅次於金泰宏的第二高手。
也正是此等武功,他才能在別院同樣覺察到隔了一個院子的動靜,並且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奇怪.”
看著完好無損的鐵鎖,金泰宏眼睛眯起,眼神危險的環顧四周:
“難道方才有人試圖進入銀庫?正麟呢?”
老管家凝重答道:
“少幫主他傍晚便帶著手下出去了,說是要去暖香閣,到現在還沒回來,方才的聲音肯定與他無關。”
“嗯?”
這一下,金泰宏神情更為冷厲,宛如山中發怒的虎王一般煞氣洶湧。
他一言不發,立刻取出一直貼身攜帶睡覺都不曾摘下的鑰匙,將地窖的門打開。
“老爺,讓我先下去吧。”
地窖階梯一直延伸至地下一丈有餘,老管家提著燈籠行下階梯,然後照亮了地窖裏的空間。
地窖之中空間不大不小,也沒有多少雜物,更無人入侵躲藏。
而最裏麵的牆麵上,則是嵌著一扇厚重的鐵門,正是銀庫的大門。
金泰宏此刻也行下地窖,並且來到沒有任何入侵痕跡的銀庫門口,眉頭頓時緊皺似乎不明白方才的聲音到底是什麽回事。
但既然已經到此,出於謹慎,他還是拿出銀庫大門的兩把鑰匙,將其分別插入門鎖,輕輕一扭。
哢噠一聲,清脆機括響動聲中門鎖彈開,金泰宏強健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將厚重的鐵門緩緩拉開。
而在拉開鐵門的這一瞬間。
身旁老管家燈籠的光芒照進銀庫逼仄的空間,金泰宏的臉色也頓時劇變!
因為他赫然是已經看到,銀庫之中存放著他所有財富的四大口箱子不翼而飛,同時鐵地板上卻被割出了一個大洞,仿佛有人早已入侵了進來!
就在他這一瞬間心神劇震的瞬間。
在他們身後,突然有璀璨且殘酷的金芒破空連閃,一下照亮了整個銀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