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乞丐婆

087 把人領走

087 把人領走

郎中說的話很快傳遍全村,連村長都被驚動了,更別說本來就一直注意秦霜家動靜的秦家人,郎中前腳剛走,這些人就湧到了秦霜家門口,其中又以秦家人看著最為氣勢洶洶,秦李氏和田秀花絲毫不相信什麽中邪的說辭,反而覺得肯定是秦霜做了什麽手腳,再更惡意地想,說不定是秦霜想害她的親生父親,別的村民們大多是驚恐惶然,她們卻跟打了雞血似地激動地滿臉漲紅。

村長和秦家人剛好在秦霜家門口碰上,看著她們這麽一副找茬的姿態,不由自主地沉下了臉。

村長在整個村子裏說話最有分量的也是唯一的官兒,雖然不想理會來者不善的秦家人,可有村長在,這一次秦霜也沒有把來圍觀的人都攔在家門口,村長,秦家人,和一些看熱鬧的村民們一下子全部湧入了宅子裏,聚集在寬敞的後院,秦福喜住的客房門前。

進去的時候一些從來沒來過的村民還好奇地四下張望,秦李氏和田秀花則是用兩雙眼睛賊溜溜的眼睛掃描入目可及之處所有看上去有些價值的東西,眼睛裏的算計貪婪藏都藏不住。

好在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據說中邪了的秦福喜身上,也沒注意到她們。

“秦霜,你爹的情況到底怎麽樣?”村長最先問道,“你們請來的郎中說他……中邪了?無緣無故地怎麽會中邪?是不是郎中弄錯了?”

周圍的村民們好奇之餘對‘中邪’的說法也是有些忌憚的,這都快過年了,這種聽起來邪門的事情他們總覺得有些不太吉利。

秦霜指了指屋裏,道:“那位郎中行醫幾十年,經驗豐富,什麽樣的疑難雜症沒見過,既然他這麽說,應該就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想不到除了中邪外,還能有什麽病症能解釋他現在的情況,村長可以自己進去看看。”

村長本來也想親眼看看,見她如此坦然,點了點頭,率先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其他人秦霜沒放行,衝阿辰和秦天使了個眼色攔住最前麵想衝進去的秦李氏和田秀花,道:“現在他的情況很不穩定,最好不要有太多人去圍觀,不然發起瘋來傷到人可就不好了。”

秦李氏被秦天堵得火道:“什麽發起瘋,你說誰發瘋呢!秦霜,那可是你爹,你怎麽能這麽說他!”

田秀花在一旁幫腔,“就是,秦霜,你爹可是娘的親兒子,當娘的進去看看兒子你怎麽還讓人攔著,也太不像話了。”

秦李氏口不擇言地指著秦霜的鼻子不管不顧地開罵:“你說你存的到底什麽心,啊?你爹才住進來幾天啊,你居然又害他受傷又讓他‘中邪’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就平白無故地中邪了?你騙誰啊!你說,是不是你不喜歡你爹住在這裏讓你盡兒女應盡的責任就做了什麽手腳想害你爹!”

村民們震驚地看向秦李氏,沒想到她在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居然會這麽言辭犀利且篤定地給秦霜扣上這麽一定大帽子!秦霜是她親孫女吧?怎麽秦李氏對秦霜的態度跟仇人似的?

秦霜哼笑一聲,道:“你可別亂說話,他是沒住上兩天就受了傷,可是,那是我讓他受傷的嗎?他自己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別的房間不知道想幹什麽,結果被我防賊的捕獸夾夾到,也能怪我?”

秦霜沒直接說秦福喜就是想偷東西,卻特意咬重了‘防賊’兩個字,聰明的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秦福喜又是個有前科的,根本毫不懷疑秦霜的話,這種事,秦福喜絕對幹得出來!

來圍觀的村民們大多不太看得上秦福喜,所以才來看他熱鬧,聽了秦霜的話忍不住議論起來。

“我就知道秦福喜那不是個東西的哪怕過了這麽些年也不會有長進!偷東西居然偷到自己閨女家裏來了,真是丟人!”

“可不是!活該他受傷!要不是他自己動了歪心思,怎麽會被秦霜的捕獸夾夾到,後來還聽說想撬開秦霜家倉房的鎖呢!秦霜他們回來的時候坐著牛車回來,聽說帶回來不少年貨,都放在倉房裏呢,秦福喜去撬倉房為的什麽,還用說?”

“狗改不了吃屎!”

“聽說住進來當天就伸手跟秦霜要錢呢,還一張口就要三十兩!天啊,他怎麽不去搶!”

“真是貪得無厭!秦霜家就算賺了錢,也不是為了給他這個混蛋的!”三十兩銀子,他們這些莊稼戶少除非家裏勞動力多,田地也多,否則一般三口之家省吃儉用的說的也得攢個五六年才有可能攢的下,秦福喜就仗著個親爹的名頭上下嘴皮子一張就要這麽一筆巨款?

“今天秦福喜中邪不也是因為他偷摸進秦霜家放以前廟裏佛像的屋裏結果衝撞了什麽嗎。”

說道這個話題,村民們的聲音下意識地壓低了一些,似有些忌諱,“好像是這麽回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弄的把自己都折騰中邪了……”

“我兒子才沒中邪!”秦李氏早聽不下去這些村民肆無忌憚的議論了,氣得大吼道:“都是秦霜耍的手段!一定是她不願意奉養自己的親爹使了什麽黑心的手段!”

秦霜雙手環胸懶洋洋道:“奶奶,沒有真憑實據可不要隨便無賴好人,之前非要我把人留下的是你們,我順著你們的意思做了,結果就是讓他在我們家裏今天溜進這裏,明天想撬那裏,到處打著不知道什麽主意,最後居然還跑進放佛像的房間裏,這下好了,折騰出事兒來了,你們倒好,張嘴就直接賴到我頭上來了?是我讓他去翻動那些東西的嗎?”

秦李氏怒瞪著雙眼,滿是褶皺的臉氣得漲紅,道:“要不是你不願意給福喜錢,他怎麽會到處亂翻!”

阿辰冷笑道:“我們憑什麽給他錢!”

“他是秦霜的親爹!她有責任奉養福喜!”秦李氏說的理直氣壯。

阿辰卻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霜霜已經嫁給我,她現在是我家的人,不是秦家的,要奉養也不需要她來。”

田秀花立刻道:“那秦天呢!秦天是他兒子,這奉養的責任總歸是他的吧?”

秦天滿臉不加掩飾地嫌棄,卻沒有當場否認,反而道:“所以他非要賴在這裏我們不是同意了嗎,天天大魚大肉地供著他,恐怕他在秦家生活了都沒過過這麽好的日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吃有的喝就該知足了,偏偏還妄想把我姐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要走,他憑什麽?”

阿辰帶著警告地冷眼瞪著秦李氏,道:“秦福喜是個什麽德行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們秦家明知道他回來準沒好事還把人找回來,現在好了,他都惦記上自己閨女的錢大白天地都有膽子撬我們家的倉房了,要不是我們買的鎖頭夠結實,現在還不知道家裏多少東西被搬空了呢,這責任我們還沒找你們負呢,你們居然還有臉想把他自己做的孽拐到霜霜頭上來?你們秦家人是不是一直都這麽不要臉?”

秦李氏和田秀花齊聲怒喝:“你說誰不要臉!”

阿辰哼道:“在不知道秦福喜的具體狀況的前提下張嘴就無賴霜霜害人,這麽不分青紅皂白,急不可耐,為的是什麽,你們心裏清楚。怎麽,秦福喜弄不來錢,你們又想變著法和我們所要‘賠償費’了?”

村民們也很了解秦家這兩個女人在撒潑耍賴方麵的技能,阿辰如此直白地把話擺出來,所有人都用一種了然又帶著不屑的眼神看向秦李氏二人。

的確,村長進去看秦福喜的情況都還沒出來呢,也不確定秦福喜怎麽樣了,這兩人也算是秦霜的娘家人,居然不由分說地就說秦霜要害他親爹,準確說,應該是秦福喜這個親爹想折騰秦霜他們一家子才對吧?

沒看秦霜兩口子和秦天的神色疲憊,精神不佳嗎,這一看就是這幾天被秦福喜給折騰狠了!要不是秦福喜鬧騰的太大把自己都鬧騰出事來,他們無奈找來郎中,村裏人還不知道他們家關了大門短短幾天裏就有這麽些麻煩事兒。

親爹親爹,秦家人和秦福喜就是仗著這麽個身份賴著秦霜一家,難道秦霜家的人就隻能被他們這麽逼著什麽都不能做?

有看不下去的臉色不好看地指責秦李氏,“秦家老太太,秦霜好不容易嫁人以後過上好日子,你們秦家人就不能放過她嗎,三天兩頭的折騰,是不是想逼死他們啊!”

很快又有人跟著附和,“可不是嗎,人家小兩口過點安生日子不容易,就算他們賺了錢,那不也幫襯你們,讓你們也跟著擺攤賺錢了嗎。”別看現在秦霜家過得好,可最初的時候生意做得好了不是也被人砸了攤子差點一句不振嗎?

村裏人有不少人嫉妒他們家日子過得好是事實,可同樣的也有村民心裏跟明鏡似的,平日裏沒什麽表示那是覺得秦家自家的家務事他們這些外人不要太過插嘴,可現在,秦家人的所作所為也的確讓人有些無法容忍,秦李氏和田秀花兩個婦道人家也就算了,加上一個村裏基本沒人喜歡的秦福喜,他們就不想讓這老混蛋欺負秦霜了。

從前秦福喜對秦霜就不好,難道秦霜嫁了人他還想繼續折磨秦霜?

“其實你們秦家現在的日子過得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做人得知足啊!”村民們皺著眉頭相勸。

“就是,當初明明就是你們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要和秦霜斷絕關係的,現在又這麽糾纏著不放,多難看啊。”

可偏偏秦李氏和田秀花都不是那能聽得進去勸的,知足?比以前過的好?擺攤以來他們是攢了十幾兩銀子比秦家從前攢得多了好幾倍,可那又怎麽樣?能和秦霜的家底相比嗎?他們還住著以前的破房子,秦霜卻住在這麽大的宅院,不說前身破廟如果破舊,至少現在的這個家走進來一看就覺得是大戶人家才住得起的好房子!就這麽個房子就值三十兩!他們呢?哪怕開春天暖了以後已經打算重新蓋一個新房子,肯定也沒法和秦霜家比!而到時候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十幾兩銀子恐怕也會花出去一大半。

村民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和秦霜本身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想拉關係占便宜也沒那個條件,否則換了他們他們能甘心嗎?憑什麽秦霜就過得那麽好,他們就隻能撈點她指縫裏流出來的渣滓?

知足?除非他們能過上和秦霜一樣的好日子,否則就別指望他們能消停!

秦李氏和田秀花的想法一模一樣,根本不管村民們怎麽看他們,反正隻要能站到便宜過上好日子,被人在背後說閑話又怎麽樣?他們沒做對不起整個村,影響全村名聲的諸如趙玲那樣的行為,以及秦福喜當年那種引發眾怒的事,就不至於會被趕出村子,就算哪天真待不下去了,有了錢他們去哪兒不能過好日子?

秦家人從秦霜開始賺錢以來就徹徹底底掉進了錢眼裏,撈都撈不出來,誰說什麽都是白費!

村民們還不遺餘力地勸服著秦家人別太過分,秦李氏不耐煩地正想罵人,卻驟然聽見本來很安靜的房間裏傳來秦福喜發狂地喊聲,“走開!滾出去!不要過來!活了!佛像活了!真的活了!它肯定是記恨我當初想融了它賣錢,它想害我!快走開,都給我走開!”

發狂的聲音裏還帶著明顯的顫音,語氣中透著驚慌,恐懼,村民們停下話頭伸長了脖子往被阿辰和秦天堵住的房門口看,正好看見村長一臉狼狽地踉蹌著從裏麵出來,臉上居然還青了一塊!

有人驚呼,“村長的臉怎麽了,難道是被打了!?”

本來想罵人的秦李氏一看見村長沉著臉捂著青了的臉頰,心裏一虛,把到嘴邊的髒話又咽了回去,往不斷傳出自家二兒子喊‘滾開,不要過來’聲音的房間裏瞄了兩眼,沒看見人,狐疑地問村長:“村長,我家福喜的情況怎麽樣?沒真的中邪吧?”

村長黑著臉語氣不善地說道:“我怎麽知道!反正看著沒正常到哪兒去!”

村民們此時多半也都信了秦福喜恐怕真的哪裏出了毛病,否則他能敢對村長動手?

秦霜看著村長臉上的傷也在心裏偷樂不已,她讓村長進去看隻是為了讓村長做個見證,讓村民們相信秦福喜確實很不正常,並且根據剛才秦福喜喊得那句‘佛像活了’,也足夠讓村民們相信秦福喜的確是重裝了原來廟裏的佛像才中的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他們可不覺得人力可以做得到,自然也不會懷疑是她動了什麽手腳。

村長挨揍並不在她的計劃內,但好在這對她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村長親身體會了一把秦福喜的不正常,又很清楚秦福喜會回村是被誰攛掇的,對秦家人的意見自然很大,就衝著這一點,他就不會讓秦家人隨便把髒水潑到她頭上來。

秦李氏和田秀花聽著屋裏的動靜,又看村長的臉色,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二人麵麵相覷,秦李氏猶豫片刻,道:“村長,你看能不能讓我們進去看看福喜?秦霜這死丫頭說什麽不能去太多人刺激他,我看就算我們沒進去福喜的情緒也沒穩定多少啊,我們去看他也不會影響什麽吧?”

村長陰沉沉地看了眼秦李氏,這話什麽意思?剛才就他一個人進去的,結果秦福喜就這麽大反應,難道是怪他把人給刺激了嗎?親眼看過秦福喜魔杖了似的態度,村長覺得鎮上郎中診斷的一準兒沒錯,這還不是中邪了是什麽?張嘴閉嘴就是說什麽佛像活了,正常人能說這話?

村長冷著臉道:“想去看就去,秦霜,讓她們進去。”

秦霜無不可地衝阿辰秦天一擺手,二人立刻讓開身體。

不是不相信秦福喜中邪了嗎?那就讓她們親身體會一下好了!秦霜一夥人和村長難得默契了一回。

圍觀的村民們看見村長被打了,又聽見屋裏秦福喜似乎情緒很不穩定,好奇歸好奇,安全起見卻沒跟進房間裏,隻是在門口向裏頭張望。

秦李氏一心想靠著秦福喜從秦霜手裏占便宜,也沒時間估計秦福喜是不是真中邪了,壯著膽子焦急地走進去,看見秦福喜麵色發白地坐在**的角落,目光茫然有帶著驚慌地看向他們,急道:“福喜啊,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秦霜他們做了什麽?”

秦李氏為了說給外麵的人聽故意說得很大聲,而她這驟然出現的喊聲也把秦福喜再次驚了一下,整個人從**彈起來,如驚弓之鳥一樣怒吼:“滾開!別靠近我!都給我滾開!”說著還把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到手的用來防身的燭柄衝著秦李氏的方向用力扔了過去。

“娘,小心——!”田秀花嚇得驚呼一聲,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燭柄精準地砸在秦李氏的額頭上,後者痛叫一聲,直接栽倒在地上,額頭上也被砸出了一個血口子,孳孳地往外冒血。

“啊——!”田秀花嚇得尖叫一聲,看著秦李氏滿頭是血,直接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外頭圍觀的村民們被這突生的意外嚇了一跳,跟著驚叫:“哎呀,出血了!”

“有人受傷了!”

“好多血,快,快找郎中來啊!”

“暈了!秦家大媳婦兒暈倒了!”

沒見過什麽市麵的村民們一見到血頓時慌了神,場麵一下子亂做一團,你一言我一句一驚一乍的弄得吵吵嚷嚷,一個個著急忙慌的偏偏還什麽忙都幫不上,堵在房門口推推擠擠,害得村長費了好大力氣才擠進去,看見地上倒著的兩個人一個暈了一個疼得直哼哼,立刻衝著門口的村民們厲聲道:“都別吵了!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村長一發話,村民們總算稍微冷靜下來,但這下所有人都歇了靠近秦福喜的念頭,哪怕走進來幫村長把秦李氏和田秀花抬出去,也是盡可能地能離床遠一點就遠一點,一邊抬人一邊提防地看向秦福喜,深怕他什麽時候又發狂攻擊他們。他們隻是來看熱鬧的,可不想臨過年還給自己開瓢。

秦霜看著兩個女人被人抬出來,無聲地冷笑一聲,見村長遲疑該把人送回秦家還是直接弄到鎮上看傷之間猶豫,秦霜悠悠地開口:“先把人扶到堂屋坐著吧。”其實這時候最方麵的處理手段就是先把人扶到他們家客房裏休息,該找郎中就找郎中,該叫秦福貴他們就去叫人。

但秦霜怎麽可能讓他們進他們家客房?一個秦福喜就夠煩了,她可不想再看見有人賴著不走。

反正隻是腦袋被開了個口子,又死不了人,沒必要一定得在房間裏休息吧?湊合著在堂屋坐會兒就得了。

村長大概也知道她不可能把人留在自己家裏,沒多說什麽,讓村民們把人扶到了堂屋各自放到了一把椅子上坐著,田秀花隻是一時受了點刺激暈過去,很快就會醒,不會太在意她,倒是秦李氏頭上受了傷,恐怕得去請郎中給她上藥。

秦霜這邊的人都知道她懂醫術,家裏也備著不少藥,外傷藥,跌打損傷藥,還有她調理身體的藥,給秦李氏處理個小傷口綽綽有餘,但他們誰也沒主動開口,權當沒這回事,隨便村長和村民們自己折騰去。

沒多久,得了信的秦福貴和秦城以及秦憐兒就都來了,秦福貴看著被一個村民用布按著頭的動作,又見那塊布上滿是血跡,嚇得麵色慘白,滿臉焦急地衝過去問道:“我娘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受傷?”

秦城則擔心地跑到同樣暈著的田秀花跟前,接替了旁邊穩住她不讓她從椅子上滑下來的村民將人扶好,同樣急問:“我娘怎麽了?傷到哪兒了嗎?”

村民安撫道:“別急,她隻是看見你奶奶受傷,見了血嚇暈了,沒事,一會兒就能醒。”

倒是秦憐兒雖然同樣震驚於親娘和奶奶出事,卻沒有第一時間去詢問她們的具體情況,反而眼尖地看見秦霜和阿辰,秦天三個人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臉上還帶著一抹冷笑的樣子,張嘴就給村民們見識了一番和她娘,奶奶如出一轍地蠻橫不講理。

“秦霜!你說,你把我娘和奶奶怎麽了!你不但想害自己的親爹,居然還把奶奶給打傷了!你的心思怎麽這麽歹毒!那可是你大伯母和親奶奶,他們把你養到這麽大,你怎麽能這麽狼心狗肺!”

眾人:“……”

不論是村長還是村民都被秦憐兒這和她長輩一模一樣的思考模式無語了。

該說,果然是不愧是秦家養出來的閨女嗎?一家三個不同輩分的女人,想事情的方式居然完全一樣,甭管別的,先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再說!而且這個別人還不是真的‘別人’,每回都是秦霜!或許她們就是看準了對象是秦霜,才隻要和她扯上關係就說是她的錯,完全是習慣成自然了。

最讓人無語的是,他們自己都沒發現這又什麽不對的,反而覺得理所應當,仿佛這些都是秦霜該受著的!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或許真應了秦霜前幾天在家門口說得那句,秦家這是打算死攥著對她的養育之恩賴她一輩子?

若是其他時候也就算了,在場這麽多人親眼看見事情經過,還能由著秦憐兒這麽顛倒黑白?真當他們都是死的嗎!

村長對這一家子的行事作風也是真心服了,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看著秦憐兒道:“說話之前過過腦子,你親眼看見秦霜把你奶奶怎麽樣了嗎你張嘴就說是秦霜打傷了她?”說完又看向秦福貴,斥責道:“你身為一家之主就是這麽管教自家姐兒,由著她這麽不問青紅皂白地就隨便把過錯推到自己的姐姐頭上?”

秦霜和秦憐兒雖然同歲,不過秦霜比她要年長幾個月,的確算是秦憐兒的堂姐,隻不過她們兩個誰也不稀罕這種關係。

秦福貴聽見秦憐兒什麽情況都沒弄明白就直接指責秦霜的時候也覺得不妥,但自己老娘確實受了傷,他心裏也有氣,又是在秦霜家裏出的事,加上上次在這兒丟的臉麵,秦福貴便默認了讓秦憐兒把火氣發泄到秦霜身上。

可他沒想到村長會用如此嚴厲帶著譴責的語氣當著這麽多人麵責怪他教女不嚴,同時,他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堂屋裏的這些村民們看著他們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透著股難言的嘲諷。

還是秦城最為老實,沒那麽多想法,隻單純記掛著奶奶和娘的情況,向村長詢問,“村長,我娘他們到底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受傷的?”

有個村民扯著嘴角帶著諷刺意味地說道:“還不是多虧了你們家特意找回來的秦福喜嗎。”

“二叔!?”秦城大驚,“這和二叔有什麽關係?”

秦福貴和秦憐兒心裏咯噔一聲,直覺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他們無法預料的意外。

另一個村民說道:“當然和他有關係,因為你們家老太太頭上的傷就是秦福喜用東西給砸的!秦家大媳婦兒會暈倒也是看見血嚇的,和秦霜家的人可半點關係都沒有。”

“老太太他們張嘴就誣賴秦霜要害親爹,現在連小輩都這麽不明是非,秦家就是這麽教孩子的?”

“這種蠻不講理的丫頭誰家敢娶啊,還不得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的?”秦家嬌養著秦憐兒想把她嫁到大戶人家當夫人,這在同福村並不是秘密,隻不過誰也沒真當回事,大戶人家是那麽好嫁的?當個小妾也就算了,還想當明媒正娶的夫人?秦家壓根連認識大戶人家的機會都沒有,就做著這種白日夢?秦憐兒長得是很標誌,可人家大戶人家難道還沒見過幾個模樣俏麗的美人不成?非得跑到這種小村子裏找夫人?

平日裏村民們聽過就算,但現在瞧著秦憐兒如此肆無忌憚,蠻橫的態度,還是忍不住逮著名頭刺一刺他們,就秦憐兒這種性子,別說是大戶人家了,就是他們村子裏恐怕也沒人敢娶她過門。

秦家人自以為把秦憐兒嬌縱的性子藏得很好,平時秦憐兒在人前也盡量展現著好的一麵,可一旦她對上秦霜,基本就是天雷勾地火,火星撞地球,甭管秦霜稀不稀罕搭理她,她自己肯定得先炸,一來二去地幾次下來,已經足夠全村的人都認清楚秦憐兒是什麽樣了。

也正因為如此,哪怕秦憐兒不像當初秦霜那樣因為不能生養,被人退親壞了名聲,實際受到的影響也足夠讓村民們不待見秦憐兒了,隻是大家夥都是心照不宣,沒攤開來說,秦家人才至今毫無察覺。

秦福貴被村民們說得臉色先是漲紅,緊接著便是發青,憋了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還是秦城焦急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村民們知道秦城是個老實的,沒怎麽賣關子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期間還特意重點提了一下秦李氏和田秀花在什麽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就對秦霜一通指責的事情,也讓秦福貴知道了為什麽這些村民的反應如此奇怪。

從老到小都是副蠻不講理的模樣,任誰知道了都得對他們家沒什麽好印象。

而且在這件事上也的確可以說全是他們自己惹出來的事端,把人找回來的是他們,被人折騰的卻是秦霜,自家人被打傷了還去反誣賴秦霜,說他們極品都是輕的,村民們一直知道秦家人不講理,可今天這麽一番舉動還是讓他們開了眼界,再次刷新了對秦家人的觀感。

等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經過說完後,秦福貴隻覺得臊得不敢抬頭看村長和秦霜,隻能木著臉替秦李氏按著傷口,抿進了唇不說話。

秦憐兒被人用譴責嘲諷的目光看著,盡管氣得夠嗆,可也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番話說得不合時宜,惹來了村裏人的不滿,憤憤地瞪了眼好似看她笑話的秦霜,咬著牙站到了秦城身後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去找郎中的人才回來,也是多虧了之前秦霜他們找來的郎中腳程慢沒走遠,村民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人直接把人弄來了,否則沒有一個時辰都不能來回一趟。

在郎中給秦李氏上藥的時候,村長知道這人就是之前診斷出秦福喜中邪的那位,也趁機當著眾人的麵詢問了一番。

一些並沒有親耳聽見郎中診斷的村民們也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同時繃緊了精神的還有秦福貴和秦憐兒。

郎中也不負他們所望,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診斷,而且在得知秦李氏就是被秦福喜砸傷以後語氣更加肯定了幾分:“那人確實是中邪了!否則正常人不會張口閉口就說什麽‘佛像活了’‘不要來追我’這種胡話,更不用砸傷自己的親娘。”

這下算是徹底坐實了秦福喜的‘病症’,本來還半信半疑的村民們也相信秦福喜真的衝撞了什麽,正巧這時因為郎中急匆匆趕來忘了關堂屋的門,一陣冷風吹了進來,使得村民們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眼中出現繼續惶然,覺得心裏有點毛毛的。

秦霜隻是想解決秦福喜,可不是打算讓村裏人連他們一塊兒怕,從他們微變的臉色猜出他們的想法,溫聲安撫道:“在我爹住進來以前我們一直住的好好的,想來是他擅自闖進拜訪佛像的地方才會出這種事情,若是他不對佛像有什麽無禮舉動,動了不好的心思,恐怕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

村民們一聽,果然舒緩了臉色,的確,他們沒事又不會做犯忌諱的事情,隻有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怕會碰見和秦福喜一樣的事情嘛!沒看秦霜他們住了這麽久都沒事,還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嗎!說不定就因為他們妥善保管了佛像,才得了庇佑呢!

村長等郎中給秦李氏包紮好傷口,才問他:“秦福喜若是真中了邪,可有辦法醫治?”

郎中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才道:“可以先抓幾副安神的藥喝一喝看看效果,隻是恐怕不可能根治,若是想徹底治愈,最好……”

“最好怎麽樣?”

郎中道:“既然那人是在這宅子裏衝撞了什麽,搬出去或許就不會再受刺激了,否則整天想著‘佛像活了’,受環境影響怕也沒那麽容易好。”

村長陷入沉思,似乎在考慮這個主意的可行性,其實他同樣也想到了另一個法子,就是……把佛像弄走,沒了佛像,秦福喜應該就不會再說什麽佛像想追它,記恨他的胡話了吧?

可是轉念一想,這裏原來是廟,那佛像也是廟裏的,秦霜這個主人家都願意把佛像留存下來,他又有什麽理由隻為了一個秦福喜就讓她把佛像弄走?而且,能弄到哪兒去?那佛像損毀的嚴重,也不可能弄到別處的廟裏讓人擺著,若是融掉……

村長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後院中邪的秦福喜還在那兒呢,那不就是個活生生的衝撞了佛像的例子嗎,就算還不確定真假,他也不想冒這種風險做蠢事。

為了不惹出更多事情來,佛像還是讓它保持原樣比較好。

心裏有了主意,村長直接對秦福貴道:“你也聽見這位郎中先生說的話了,為了不讓你弟弟的情況更嚴重,你們把人領回家去吧。”

秦福貴的眉頭立刻死死地皺了起來,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說不想把人帶走嗎?那是不是表示他根本不在乎秦福喜的情況會不會更嚴重?那可是他親弟弟,關係再惡劣,血緣擺在那裏,他娘他們能用這層血緣讓秦霜就範,同樣的,村長也可以讓他以兄長的名義把人領回家。

秦憐兒倒是想抗議,可秦福貴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神情,立刻橫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多嘴,那少有的嚴厲的目光震得秦憐兒一時沒回過神,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不敢再亂說話,但心裏仍然季度排斥把叔叔帶回家。

從秦福喜回到家一直到秦霜他們回來,短短數日的功夫,她已經煩透了跟大爺似地天天白吃白喝還要讓她端茶遞水伺候著的秦福喜,一想到好不容易把人弄到秦霜家裏卻又要把人帶回去,眼下那人據說還發狂地連自己親娘都能砸傷,心裏更是既厭煩又恐懼,深怕把人領回去以後他會不會也對自己動手。

村長可不管他們什麽想法,他隻覺得要是繼續把秦福喜留在秦霜家裏,以阿辰對秦霜的在乎程度,還有秦天和秦福喜本身就極差的關係,根本不能指望他們能對中邪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狂的秦福喜多友善,萬一一個沒忍住大打出手,還不得鬧的更大?

再說,就秦霜和秦家兩邊來說,他也更傾向於幫著點秦霜,上次秦家逼著秦霜留下秦福喜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這次可不能由著秦家人胡來了!秦霜家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和他們家保持良好的關係肯定不會有壞處,否則萬一日後村裏再又什麽困難需要她幫忙的時候,他都不好張嘴。

村長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明智,見秦李氏和田秀花都沒醒,道:“你們先把她們帶回家裏讓他們好好休息,再過來把秦福喜帶走,我想他知道可以遠離他害怕的東西也會很樂意和你們走的。”

村長的態度很強硬,讓秦福貴想當作沒聽見都不行,沉默了片刻,無法,隻得和秦城兩個扶著秦李氏,田秀花離開,順便不忘了把仍然滿臉不甘心的秦憐兒拉走。

村長怕節外生枝,也沒就這麽一走了之,反而耐心地等著秦福貴回來,打定了主意非得親眼看著他們把人弄走,確定不會再出意外。

過了一刻鍾左右,秦福貴和秦城才回來,這次卻沒帶著秦憐兒,村長又看著他們走進秦福喜的房間,兩個人按住不斷掙紮的秦福喜想把他帶走。

不過秦福喜非常不配合,掙紮得相當厲害,還是秦霜說了一句‘你跟著他們走了佛像就追不到你了’,成功地讓秦福喜放棄了掙紮,被秦福貴父子倆領走。

村民們在秦福喜被帶走以後也大大地鬆了口氣,露出一副解決了一樁大事的表情,看的秦霜好笑不已。

“這次麻煩村長了。”秦霜對村長客氣地點了點頭。

村長看著她隻長長地歎了口氣,拍著她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然後便離開了。

其他人見事情解決,也紛紛道別離開。

等到隻剩下秦霜幾個自己人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了一眼,揚起嘴角,露出發自內心的愉快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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