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乞丐婆

105 采藥救美君

105 采藥救美(二更君)

許家在如意莊辦宴席的第二天,如意莊又火了一把。

受許家邀請的賓客將宴席上的諸多新式菜品,以及這些菜隻能在宴席院才吃得到的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得大半個縣城的人都知道了。倒不是他們多不遺餘力的為如意莊做宣傳,而是作為第一個發現了好東西的人,他們自己也忍不住想出去好生炫耀一番,讓那些沒機會參加壽宴的人們知道知道,他們吃了多少新鮮的美食,教他們羨慕死。

而這一次,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已然經過好幾次生意紅火期的,包括秦霜和阿辰在內的如意莊內所有人對此都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激動和興奮。

又火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有什麽好值得驚訝的。

在外麵的人如何如何再次因如意莊名聲大揚而熱鬧非凡時,如意莊的人很鎮定地接受著上個月一個都沒有,這個月一下子用過來十幾個的宴席院的預定。看見沒有,當初是誰在背地裏說他們的宴席院開不成的?誰說他們直接帶十個客人會耽誤賺錢,排不到號耽誤了擺宴時間會得罪客人的蠢話的?

真想在他們如意莊擺宴,早點預定不就完了嗎!誰說賺不到錢,就目前他們收到的預定平均下來每個人的宴席價錢有二百多兩呢!換別的縣城裏的酒樓做得到嗎?什麽滿園春,迎客來,都是浮雲!

如意莊的人本就對自家東家主人很有信心,這下有了事實根據,再麵對客人的時候都比以前底氣更足,還帶著難以掩飾的自豪!看清楚,隻是自豪,可沒人敢因如意莊的紅火就開始出現不把客人當回事,態度囂張之類的事發生,秦霜也絕對不允許這類情況的出現。

總之,如意莊的營業額經過許家人的壽宴再次攀升了一個高度。

之後又過了一天,阿辰帶著地字組一人,以及二三組正好輪到的人一道上了豐台山,采藥!

上山是直接從如意莊所屬的那一片山腳,從山腳一直上去,大約直徑五千米成圓形的範圍便是特訓期間親霜帶著他,秦天和地字組的人探索過的地界,當時他們將冬日能找得到的藥材也順便都采了,雖然春日來到後很多藥材生長起來,莊裏三天拍一組人采藥,這範圍內的也大多都被搜刮過一遍,剩下的都是幼草,藥效不夠不說,也得留著散播種子繼續長下去,讓這一片的草藥不至於被他們掃蕩得直接絕種。

阿辰這次上山的目的是往莊裏的人還沒去過的更深入的山裏,之所以其他人的範圍大致還是在五千米以內倒不是他們走不了更遠,而是五千米內能采的藥就夠多了,每次菜夠了數他們可能隻行進了千米不到,豐台山,就是這麽一個藥材豐富生長範圍密集的天然藥材寶庫!不過那些生長密集的都是些很常見的,價格低廉,藥效一般的藥材,一大把都不見得能換到多少銀子。

阿辰壓根沒打算搭理周邊的那些藥材,直奔著深山裏走。

已經時值五月,山裏一片生機盎然,冬日見不到的許多藥材也都生長起來,林中偶爾能聽見鳥鳴,樹叢中還會穿梭著一些鬆鼠狐狸一類的小動物,阿辰一邊走一邊欣賞風景,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聞著淡淡藥香和青草的芬芳,還有一點清晨晨露帶來的濕氣,難得沒和秦霜在一起卻保持著愉快的心情。

或許也是因為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幫秦霜尋找珍貴的藥材?

“主子,咱們不是來采藥的嗎?您怎麽?”天冬看著如在自家院子裏散步一般悠閑的阿辰,神色古怪。

辰主子的姿態看著不像是來采藥的,倒像是來春遊的?明明剛才路過的地方有不少藥材也沒見他說讓他們采,之前主子不來的時候都是當值的地字組人安排二三組的人采藥,比如今天就本該是他來負責,隻是因為辰主子來了,他就變成了從旁輔佐。可是,他現在該怎麽輔佐?

阿辰側過頭看了眼天冬,隨口道:“急什麽,豐台山外圍隻有一些尋常草藥,珍貴的都在深山裏頭呢,我今天出來是為了給霜霜采好藥,外圍那些等回去的時候挑著采些就可以了。”沒采的下次讓其他人過來采就是,他可不願為了那些耽誤了正事。

他們已經進山有一個時辰,別看天冬覺得阿辰像在散步,可阿辰走路的速度著實不慢,因此他們此時早已經出了五千米的範圍,周圍的樹木也比外圍高聳許多,枝葉也更加繁茂密集,附近能看得見的一些藥材的種類和之前也有所不同,雖然山裏的藥材的價值並不能完全按照外圍差,深山好來定義,但深山裏好藥多也的確事實。

不隻是因為生長環境不同的緣故,更主要是深山裏有猛獸出沒,地形複雜,不熟悉山路的人也容易迷路,隻有經驗老到的采藥人偶爾會往深山裏走一走,其他人大多都是在外圍轉悠,外圍轉悠的人多了,被采走的藥就多了,山上剩下的好藥自然很少,能找到的基本都被人采走了啊!

隻有人跡罕至的深山才有很多好藥材完好地保存下來,這才是阿辰進深山的最重要理由!

阿辰搭著天冬的肩膀給他解釋了一番,後者了解地點點頭,“的確很有道理,隻是好藥財和危險度大小是成正比的,我們還沒去過深山內,不清楚裏麵具體有多少可能會威脅到我們的野獸,所以……主子,您看咱們今天是不是先稍微了解一番,別太深入?”

阿辰斜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是不是霜霜吩咐了什麽?”

天冬那個嚴肅著臉道:“主子吩咐務必不能讓您冒冒然地將自己帶入險地,比起藥材,先保住自身安全更為重要,若是您帶傷回去主子就……”

阿辰好奇地挑眉,“就怎麽樣?”

天冬要笑不笑地咳了一聲,道:“若您帶上回去,主子就讓你打地鋪。”

阿辰:“!”

天冬又補充了一句:“在房門外,打地鋪。”

阿辰麵色僵住。

房門外!?不會吧!那不是丟人還要給主院其他人看?

天冬看著阿辰扭曲了一瞬間的表情,不厚道地在心裏偷笑,原來辰主子怕打地鋪啊,唔,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嘛,當然希望抱著媳婦兒睡覺,自己一個人可憐兮兮地打地鋪什麽的……哎呦,怎麽辦,想到那個畫麵好想笑。

阿辰陰測測地看著天冬,用力擎住他的脖子,眯著眼道:“你在想什麽?天冬。”

天冬渾身打了個機靈,連忙收起心裏的想法,肅容道:“我在想,如果您能毫發無損又找到好的藥材,主子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給您些獎勵。”

原本琢磨著怎麽收拾一下這個敢當著他麵笑他的家夥的阿辰心裏一動,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蕩漾起來。

天冬不著痕跡地扭過頭去,“……”

隻要提到秦霜主子,辰主子就能老虎變成貓,唔,這過程果然很有趣。

剛以為危機過去的天冬後背猝不及防地被阿辰拍了一下,‘啪’的一聲響,力道之重讓天冬這麽個身強體壯,身手不凡的青年差點栽倒,感覺骨頭都響了一下。

阿辰哼笑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轉移我主意力是吧!”

天冬訕訕笑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才怪!阿辰橫了他一眼,“行了,少廢話!知道你怕我有什麽差錯自己擔責任,今天我就勉為其難不往更深了去了。”

天冬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聽阿辰說道:“就再往裏深入一千米好了。”

天冬肩膀一歪,轉身一看,隻見阿辰咧起嘴角笑得無比惡劣,那一雙帶著惡作劇的眼神仿佛在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麽樣’。

他能怎麽樣?天冬無奈,當然隻能舍命陪君子了,後麵二三組的人更是隻能聽上麵安排,連發表意見的份兒都沒有啊!

不過有阿辰和天冬在,他們也不擔心真會出什麽危及生命的事兒,在阿辰和天冬二人邊走邊繼續說話時他們就在後麵快速地摘點品相不錯長得很好的藥材。

他們東家看不上,他們需要啊!采到藥材的數目也是和當月獎金掛鉤的!說是回來的時候可以再采,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看見的時候能采就采吧,也算是未雨綢繆,錢這東西誰也不嫌多,留在地上不如自己收起來。

再往裏前行千米左右時,阿辰等人確確實實已經進入了深山範圍,那些外圍隔個幾十米就能看見的一些野雞野兔之類這裏都不太能看得見了,動物的本能比人更敏銳,有會危害到自己的野獸出沒的地方它們都會盡量避開,沒了他們的影子就代表,周圍隨時可能出現一些攻擊力強大的野獸,豺狼虎豹的,什麽都有可能。

阿辰將周圍的環境打量了一番,對天冬打趣地說道:“說不定運氣好我們今天還能當一回打虎英雄。”

天冬無語,辰主子這是想遇到老虎的意思嗎?

老虎身上寶貝是挺多,虎皮花紋美觀可賣高價,虎肉可食,補脾胃,益氣力,壯筋骨,有治療瘧疾之功效;虎骨泡酒也為大補,強筋健骨、益智延年、舒筋活血;還有虎鞭……咳,可暖腎壯陽,益精補髓,對男人那方麵的功能大有助益。

還有虎須,虎尿,虎糞,據秦霜主子說虎糞和著水抹在皮膚上對防治凍瘡非常有效,可是那是糞啊!真的有人會把那種東西抹到臉上嗎?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如同上述,虎的確全身是寶,要是能弄來一隻,估計喜歡收集藥材的秦霜主子大概會很高興吧?咦?好像有哪裏不對?

天冬猛地抬頭看向正蹲在不遠處前方摩挲著地麵不知研究什麽的阿辰,一個想法不經意地冒出頭來,概不會……辰主子所謂的進深山裏找好藥材,口中的‘好藥材’指的就是,老虎吧?

天冬吞了吞口水,不太敢確定這個猜測,可心底某一處卻告訴他,他猜對了。

辰主子必然不願意讓秦霜主子失望,既然親自來了,肯定不大算空手而回,對深山裏毫無了解也不知道具體哪裏有可能有珍貴的藥草生長的情況下盲目深入,除了能增加此行的危險性並沒有多大成功機率,那麽……定一個成功率比較高,相對容易達成的目標,不奇怪吧?

至少,豐台山深山裏有老虎的消息縣城裏的人都知道,因為有不少人確確實實地聽到過虎嘯。

天冬抓狂地用力抓了抓頭發,表情都有些猙獰起來了。

後麵跟著采藥的二三組人被他這一變化驚了一下,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聲問道:“天冬大哥,怎麽了?是不是這裏有什麽不對?”

二三組人慣性地就要以天冬和阿辰為中心圍成圈,天冬隻對他們擺擺手,“沒事,你們繼續采你們的藥。”

如果天冬生在現代,他現在唯一想說的大概就是——讓我靜靜!

刺激太大,我有點承受不來!

天冬欲哭無淚地看著阿辰的背影,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打消這個難度很高的打算。

他承認,男人是該有點野心,有冒險精神,但是安全第一啊主子!小心打地鋪啊主子!床邊打地鋪還能看看秦霜主子的睡臉,房門外打地鋪隻能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主子你真的非要這麽想不開嗎?

天冬如此擔心倒不是說認為自己和辰主子兩個人無法對付老虎,二三組的人要是碰上老虎,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安全起見在一邊兒待著比幫忙更好,他更擔心的是,在碰上老虎之前他們可能會碰到別的猛獸,豺狼虎豹,豺狼可都是群居動物,一出現就是一群,比虎豹出現的幾率更大,危害性也更大,碰上了,二三組的人少不得得受傷,到時候她們肯定不能繼續待下去了,秦霜主子不會允許采藥的時候出現傷亡的。

真要是碰上那種倒黴的情況,他們今天可就真算是白來一趟了。

所以他由衷地希望能把目標放低點,至少,先試試看附近有沒有比較珍貴的草藥?多找到幾個也許就能抵消一點老虎的價值呢?

趁著阿辰還沒發現老虎或其他野獸的行蹤仍在附近轉悠,天冬把二三組人叫過來小聲叮囑了兩句,讓他們四下散開盡可能地尋找些好藥材回來。

等阿辰回頭的時候,後麵就隻剩下一個天冬亦步亦趨地和他保持著不到三米的距離。

阿辰納悶:“其他人呢?”

天冬麵不改色道:“到附近采藥去了,主子不是說想找些好藥材嗎。”

“是啊。”阿辰有些遺憾地拍了拍手心上的泥土,“可惜沒發現蹤跡啊。”

天冬麵色一僵,沒發現蹤跡!蹤、跡!聽聽這說法!你果然是在打老虎的主意!

天冬僵著語氣說道:“主子,聽說豐台山的深山裏頭從前有人挖出過千年人參呢,我們也可以試試找找看啊,人參的價值多高啊。”不比老虎差,甚至可能比老虎更好啊!

“千年人參?”阿辰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你當千年人參是大白蘿卜嗎?隨便挖挖就能找得到?”

天冬:“……”那你又以為老虎是那麽好打的嗎!

基於身份,天冬沒敢反駁,但心裏卻早已經在咆哮。

阿辰繼續慢慢往前走,目光不停地掃視周圍的地麵或樹杈之上,口中繼續說道:“千年人參,那得長千年呢,你聽說的那消息是幾年的事兒?”

天冬回憶了一下,“據說是二十多年前有人挖到的。”

“才二十多年。”阿辰反問他:“你覺得就隔了那麽點時間,山裏又能長出來一個千年人參?你真當千年人參是大白蘿卜了?”

天冬糾結地說道:“主子,大白蘿卜不用長那麽久,幾個月就能吃了,還能長很大。”

阿辰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就是打個比方,讓你知道千年人參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是沒那麽容易被撞上的,我從前運氣好找到了個大約五十年份的紫靈芝都沒妄想過能找到千年人參,你還是別想了,實際一點,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別想那種幾率低得男人能生娃似的事情。”

天冬被阿辰驚人的比喻嚇傻了眼,一時訥訥不語。

男人生娃……聽著就好恐怖。

半個時辰後,二三組人大多興高采烈的回來了,每個人背後的藥框裏都裝了大半筐的草藥,來的一路上他們采的一些也就能把藥筐鋪個底兒,這半個時辰的收獲顯然更豐富!

天冬一一查看了一下他們的藥筐,阿辰也順便瞄了兩眼,也有些訝異,還別說,這深山裏的好藥材確實不少!

桑黃,猴頭菇,附子,黨參,三七,何首烏……這些珍貴的藥材有些生長環境完全不同,本不該是在偏北方的豐台山找到的,可這座山裏的氣候就是這麽怪,不同的地區溫度差異極大,土壤幹濕度也有很大區別,很多南方生長的珍貴藥材在這裏也能找得到,要不怎麽說是個天然大藥庫呢,不但藥材數目多,種類也是超乎常理的多!用秦霜最初得知這些時的話來講就是:這不科學!

但能找到這些好藥材,科學不科學的重要嗎?秦霜穿越來此本就不是能用科學來解釋的。

阿辰道:“收獲不錯,這些藥材加起來的價值比平時在外圍采藥至少高出數十倍。”其中藥用價值來說,還有少量和他以前找到的蟲草差不多,媳婦兒應該會喜歡!

“把這些都收好了,可別半路給弄掉了。”阿辰認真叮囑。

“東家放心,肯定掉不了!”二三組的人拍著胸脯保證。

阿辰道:“這些都是在附近采的?”

“是。”

“能采的都采完了?”

“除了剛長出來的小幼苗,都采了。”

看著阿辰滿意的表情,天冬眼皮一跳。

“既然附近都采完了,那我們再往裏走走吧。”

果然!天冬頭疼地撫了撫額頭。

“天冬,你有什麽問題嗎?”阿辰笑眯眯地問他。

天冬很想點頭,可麵對阿辰仿佛帶著威脅的森森目光,隻能硬著頭皮咬牙道:“沒有!”

“很好!”阿辰對二三組的人一揮手,“繼續走吧。”

二三組的人收獲頗豐,滿心滿腦想的都是這個月肯定能拿到比別人高好幾倍的獎金,自然樂不得繼續多找到點好草藥,能和東家一起采藥的機會不多,他們得把握住啊!

沒有人知道天冬的煩惱,唯一猜到的那個還完全無視天冬的想法我行我素,論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最出行不利的人是誰?非天冬莫屬。他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正好輪到這天當值啊!

一行人比阿辰之前說得還要再深入了幾百米,遠處已經能偶爾聽見有野獸的聲音傳來,聲音太小,不太能分得清是什麽野獸,有點像豺,又有點像狼?要是來一聲嚎還好,狼嚎很好辨認嘛,可偏生這些動靜似乎隻是野獸之間的一些交流?隻讓人渾身緊繃卻又無法根據獵物的類型來決定防備的手段。

野外生存訓練時秦霜教過遇到不同的野獸時在保全自己的安全的情況下如何和它們搏鬥,製服甚至捕殺它們,雖然還沒機會實際操作,但那些知識都牢牢地刻印在了所有地字組人的腦子裏,天冬此時便不同地思考著若是真碰上了野獸該如何應對。

“咦?”阿辰忽然輕呼一聲,本就全神戒備地天冬動作利落地從小腿處抽出一把尖銳的類似刺刀的細長刀刃,目光如同野獸一般銳利,低聲詢問:“主子怎麽了?”

阿辰神色古怪道:“那邊有人。”

天冬神色一愣,“有人?”不是野獸?

阿辰眯著眼看著不遠處不經意間閃過的一小片衣角,他可以很肯定那確實是一個人衣服的一部分,不是他眼花,而且他剛剛也聽見了有人的低呼聲,隻是大概對方有所顧忌,沒敢大喊。

也許是怕吸引來凶猛的野獸?可是那種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惶的低呼聲怎麽聽怎麽像是已經碰上了什麽危險?

阿辰目光一閃,對天冬比了個手勢:“我們去看看,其餘人留在這裏,盡量別被人或者野獸發現。”

二三組的人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齊齊點頭,然後自覺地往後退,悄無聲息地開始尋找可以保證他們安全的位置隱藏起來。

天冬對自家主子的發現毫不懷疑,論敏銳度,哪怕他是地字組一號,也遠不如辰主子。

二人不發出半點聲響都一點點靠近向阿辰聽見動靜的方向,阿辰耳朵微微一動,隱隱約約聽見了點動靜,是有人在說話,隨著距離的接近內容也大約聽了進去,正因為聽見了那些人說什麽,阿辰的表情變得格外地微妙。

天冬麵露狐疑,主子這是又聽見什麽了?

阿辰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回頭用口型叮囑了他一句:前方有野獸,大約七八隻,可能是狼,小心。

七八隻狼!?天冬瞳孔驟然緊縮,肅然地點了點頭,神色越發凝重,緊緊握住手中的刀刃。

在阿辰和天冬謹慎而緩慢地靠近之時,事發中心地帶,他們前方不到三十米處的一片空地上,正有七隻目光冰冷中透著凶狠的灰狼將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一個家仆兩個保鏢模樣的人圍成圈,狼群繞著他們來回走動,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他們,不曾留下半點讓這些人逃脫的機會,偶爾那兩個保鏢試探地稍微有點動作他們便用尖銳的爪子用力刨著地麵,衝著他們凶狠地長大嘴巴露出裏麵令人頭皮發麻的獠牙。

那年輕女子姿容秀美,穿著一身淺粉色的裙裳,被其他三個成年男子護在身後,全神戒備地注意著這些狼群的動向,同樣不敢有絲毫錯漏,因為一旦她有所馬虎,失去的將是自己的性命。

隻是,盡管女子一直想作出一副堅強不畏懼的模樣,那雙水潤的眸子裏卻早已經泄露了內心的驚惶和無措,狼何其敏銳,縱使你表麵上故作堅強,它們憑借本能和敏銳都觀察力依然能判斷得出你是否真的毫不畏懼還是裝腔作勢,遇到狼群的時候若是不想被襲擊,首先要做得就是不要露怯,一旦讓狼群中的狼認為你對他們無法造成威脅,便會毫不猶豫地發動攻擊。

女子正因為知道不能畏懼才能盡可能地減少被攻擊的可能性才強作鎮定,卻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早已經被狼群捕捉到,正在醞釀著尋找最佳的攻擊時機。

除了自以為堅強實則不堪一擊的女子,看著四十多歲的家仆反而顯得冷靜許多,很堅定地站在女子麵前將她的身影盡量擋在身後不讓狼群盯著她,不過看兩個保鏢還要站在他的前麵,再看他本身看著並不怎麽太強壯的身量也看得出,家仆膽色雖然不錯,卻是沒什麽實力,也是個需要人保護的,若是狼群真的發動攻擊,以身護主怕都不太夠,多半就是被狼咬死的命。

而唯二的兩個戰鬥力,那兩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保鏢,胳膊上,腰側,腿上都有斑斑血跡,他們臉色蒼白,神色隱忍,似忍受著極大的痛楚,顯然也是傷的不輕,二人在提防狼群的同時還用手捂著染上不少血跡的部位,尚不曾凝結的血液順著他們的指縫一點點地落在地麵上。

血的味道刺激得狼群越發暴躁興奮起來,有幾隻已然擺開了攻擊的架勢,眼看著蓄勢待發,隨時可能向他們撲上去!

三男一女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機,渾身汗毛直豎,身體繃緊,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兩個保鏢更是咬緊了牙關握住手裏的長棍準備拚了!

可就在四人都做好準備即將麵對或許會及其血腥殘酷的場麵時,在狼群的身後毫無防備之處,忽然竄出來兩個陌生男子,二人身手極為迅捷,在狼群和四人都來不及作出反應之時迅速地開始了戰鬥。

他們身形敏捷,手中握著比兩個保鏢手裏的長棍更好用的刀刃武器,在狼群反射性都撲向他們時快速地閃避,一個閃身,動作快狠準地從側後方以下往上的角度,對準灰狼防護力極弱的腹部用力一刺!

“嗷嗚——”被刺中的灰狼發出一聲慘叫,被那攻擊時麵上甚至還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的男子用腳絆倒,連拚死一搏的機會都沒有,被男子抓住腦袋,然後隻聽‘嘎嘣’一聲,整個身體被男子隨手摔了出去。

四人的目光跟著飛出去的狼移過去,發現那隻狼的身體雖然還微微抽搐,卻已經斷氣,再看那腦袋歪倒的詭異弧度,明顯是被男人徒手擰斷了……

家仆和兩個保鏢都被男子迅速而很辣的動作驚住,心底裏隱隱有些忌憚,但目前這人是來幫他們的,戰鬥力越高他們的安全就越能有保障,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和這三人不同,那少女卻沒有半點畏懼或忌憚,反而帶著絲絲灼熱的望著那已然和試圖偷襲他的狼戰鬥在一起的俊朗男子,隨著男子隨便幾個動作便再次重創自己的保鏢毫無辦法的灰狼,目光更是無法從那人身上移開,原本被狼群嚇得毫無血色的麵上也微微染上了一些薄紅。

在女子隻注意著那人時,家仆和保鏢則又看向另一個人,那人樣貌比如另一人,但看著很是敦厚的樣子,盡管從他出手狠辣度絲毫不遜色於另一人的模樣可以看得出,此人骨子裏大概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麽老實可靠。

敦厚男子和俊朗男子的打法明顯不同,俊朗男子是以巧勁盡量不費太多力氣便能在自保的同時重傷或刺死灰狼,動作利落又漂亮,給人一種遊刃有餘,仿佛這些狼群絲毫威脅不到他的感覺,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俊朗男子此時已經連殺了兩隻狼,正同時和兩隻狼殊死搏鬥中,咳,主要是兩隻狼殊死,他搏鬥。

而敦厚男子同樣也將兩隻狼致一死一重傷,目前正和最後一隻纏鬥中,這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明明手裏有一把造型頗為奇特的狹長的長刃,卻很少使用,反而更喜歡直接用拳頭打,他的拳頭力道極重,被他打死的那隻狼胸腹部整個凹陷了下去,還有兩條前肢也扭曲得不像樣,都是被他用一雙拳頭生生打斷骨頭震碎了內府。

重傷的那個是一拳被打中了腦袋,但稍微偏離了一些,沒把腦袋直接打碎了,還留著一口氣,但估計也活不長了,說不定等他們結束戰鬥之時也斷氣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二人同時結束戰鬥,敦厚男子故技重施,一拳打在狼腹,在狼疼得渾身直抽抽時再一腳把狼狠狠踹向對麵兩米處的粗大數目。

‘砰’‘嘎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狼的脊梁骨直接被撞碎,軟趴趴地掉到地上沒氣兒了。

俊朗男子那邊更幹脆,兩把匕首分別插在兩隻狼的天靈蓋處。

旁觀的四人:“……”

之前差點讓他們就此喪命的七隻成年的野狼,就這麽被兩個人全都給……殺了?還隻用了短短不到一刻鍾的時間!

高手!

阿辰拔下狼腦袋上的匕首扔給天冬,後者用一塊灰布將匕首上沾染的血跡擦了擦,複又將匕首還給他,阿辰順手將匕首收回小腿處的套子裏,走向尚處在震驚中的四人。

女子看著他向自己走近,心跳猛地劇烈了起來,一隻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麵色越發酡紅。

天冬注意到女子神色的變化,再看她盯著自家主子看的目光,頓時頭皮發麻,這女人該不會……?

阿辰剛要開口說話,女子卻率先推開前麵當著的家仆站到他麵前,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目光中充滿佩服和感激地對阿辰道:“多謝這些公子救命之恩!剛剛要不是公子殺了那隻狼,我現在恐怕已經被咬死了。”

女子說的狼正是阿辰最先攻擊的,脖子被他生生擰斷的那隻,也是本來準備攻擊女子的那一隻。

阿辰除了對自家媳婦兒的事異常敏銳,對其他女人根本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也沒發現女子藏在佩服和感激背後的那掩飾得並不多好的愛慕。

天冬麵皮抽得厲害,知道自家主子估計是沒看出來,想著等會兒要不要提醒一下,或者幹脆等回去以後告訴秦霜主子?

阿辰還淡定地說道:“隻是剛好路過聽見有聲音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有這麽多狼。”

女子臉上也露出幾分心有餘悸,“我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多狼。”

阿辰微微眯了眯眼,隨即裝似狐疑地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深山裏?深山裏多野獸出沒,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隨便進來很可能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是無人相助,恐怕最後隻能落下個被野獸吃掉的下場。”以深山內少人煙的情況來說,死在這裏基本就沒有被人發現的可能了,曝屍荒野什麽的不要太慘,哦,也不對,大概隻能剩下骨頭,肉都被野獸啃光了,要是碰見連骨頭都吃的,那就真是什麽都不剩了。

阿辰說得隨意,聽者卻是包括女子在內都渾身一寒,不自覺地就聯想了一下阿辰所說的畫麵,然後,把自己給嚇到了。

女子因春心蕩漾而發紅的臉色也再次白了起來。

天冬暗中為自家主子嚇唬人的本事點了個讚!

過了片刻,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揮開腦子裏那些已經不可能發生的事,對阿辰笑道:“我家中是做藥材生意的,平時經常會組織人到一些藥山采藥充庫,豐台山藥材資源豐富,一直都是我家固定采藥之處,隻是過去大多是在外圍或中間地帶,除非帶夠了人手,輕易不會入深山。”

“那你們現在又?”就這麽四個人不可能算得上是帶夠人手吧?還是說在他們來之前這些人當中已有人犧牲了?看著也不像啊,這些人的臉上隻有劫後餘生,卻沒有失去同伴的痛苦悲傷。

女子眼底有一抹光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難以發覺,但阿辰和天冬是什麽人?偏偏就發現了她臉上一晃而過的不自然。

接著女子便道:“我們是采藥采的太專心,一時沒留意,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走得太深了。”

天冬暗地裏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時沒留意?這都入深山內上千米的深處了,這得多不留意才能走得這麽深?是出門沒帶腦子嗎?

阿辰自然也不可能相信如此顯而易見的謊言,意味深長地看著女子說了一句:“那你們走得的確是很深。”

女子和其餘三人頓時麵色僵了僵。

“算了。”阿辰似不在意他們是否說謊,擺了擺手道:“現在狼已經被我們解決了,你們既然是誤入,便趕緊離開吧,否則再遇到什麽問題,就憑你們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還不知道要招來多少更凶猛的野獸。”

其餘三人神色一慌,紛紛看向女子,這四人中一看就知道這女子才是能做主的,大概是她們家裏的小姐?

女子對阿辰微微一笑,帶著點試探地問道:“你們入深山是為了做什麽?采藥?”

阿辰扯了扯唇角:“不然你以為呢?在深山裏還不繃緊了精神走神走得快直接把自己送到野獸嘴邊嗎?”

毫不掩飾的諷刺的語氣讓女子身體輕輕顫了一下,水潤瑩亮的眸子裏染上了一抹薄霧,臉上更是露出幾絲委屈地略微咬了咬下唇,輕聲用小女人態說道:“我也隻是一時不小心,下次不會了。”

聽著女子仿佛被親近之人訓斥而乖乖認錯又帶著點嬌嗔的語氣,天冬猶如被雷劈一樣表情崩壞。

這女人,這女人怎麽……天冬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隻是有一種非常別扭,怪異,煩躁的情緒不斷地在心頭積蓄,讓他很想一巴掌呼過去,讓她別露出那麽……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