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第409章 懸瓠受挫串通扯謊

四月,萬年依舊籠罩在陣陣寒流之中。(book./)枝條上的新芽瑟瑟顫抖,不敢舒展柔嫩的新綠。拓跋燾的心情和塞北的天氣一樣乍暖還寒,率領著南征的大軍匆匆地回奔都城。

之所以匆匆撤軍,是因為朝中發了一件極不愉快的事情。據奏報,崔浩把修編完畢的《國史》刻在了石碑上,立於南郊。鮮卑大臣們的信件裏透著衝天的怨氣,帝王的心底盤踞著一縷不祥的預感。

漢官集團與鮮卑貴族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做為最高裁決者不能輕易表明態度。當務之急乃是維持雙方勢力的均衡,平衡一旦被打破,勢必會威脅到手中的皇權。

之前,他一度幻想著把國中的矛盾引向劉宋,而那些漢官似乎永遠與那個偏安南方的王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此次他以打獵為名,親率十萬步騎突襲宋境,為的就是試一試南朝的實力。不想,大軍竟受困於一座小小的懸瓠城下四十二日,傷亡數萬。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宋軍竟能長途奔襲數百裏,從彭城偷襲汝陽。由此證明,南朝的軍事實力不容小覷。

皇都城門大開,拓跋燾經曆了二十六年戎馬生涯中第一次不算凱旋的入城儀式,盡管擄掠了南朝不少的人口和牲畜,卻是以數萬士兵的性命為代價,得不償失啊!

沒有歡呼鵲躍的人群,唯有一聲聲悠長的胡笳回蕩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望著南郊黑壓壓的接駕官員,明顯感覺到胸口沉重的壓力。。。。。。

太子拓跋晃攜百官迎駕入城,父親陰沉的臉色讓他感到窒息。兩件難以啟齒的大事壓在胸口,膽顫心驚,自小到大他怕極了這個喜怒無常的父親。

“碑林——怎麽回事?”鑾駕進了宮門,緘默不語的皇帝老子終於開了金口。

趕忙回應道,“稟父皇,崔司徒采納了閔湛、郗標的建議,派人自鄴城取石虎時代的‘文石屋基’六十枚,運抵萬年。命人將《國史》刻在上麵,立在南郊祭祀的神壇東側,占地百步見方,工程共用勞力三百萬。”

帝濃眉一挑,“你準的奏?”

“兒臣以為,這個構想不錯。。。。。。”

目光暗藏鋒芒,壓迫著兒子的視線,“你以為?嗬,大魏國皇帝的寶座不如讓給漢人好了。。。。。。。我拓跋氏是漢將李陵之後嗎?怎麽想的?李陵是什麽東西——漢室的降將,匈奴的奴才!我大魏是匈奴的征服者!朕看你是活糊塗了!”

尚未來得及洗去征塵就回到了安樂殿,想在闊別已久的溫柔鄉裏平息心底衝天的烈焰。大老遠就看見賈周托著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蹦出了殿外,“奴才們恭迎萬歲回宮。”

四下打量,沒看到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難免覺得有些蹊蹺,“這腿,怎麽回事?”

“呃,奴才該死,萬歲容稟。”賈周心裏沒底,伏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有屁就放,‘宗愛’呢?”忍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聽說萬歲今日還宮,老早就躲起來了。”

“躲?”正要踏上台階,猛然停下腳步。

“犯了大錯,沒膽子見您老人家了。”

一口惡氣直衝胸口:這個不省心的混賬家夥!“叫她滾出來!人去哪兒了?”

“奴才不知。世嫡皇孫陪著,想必出不了什麽大事。”

“皇孫來過?”提起那“隔輩親”,心情霎時好了許多,“一起找回來,朕有些日子沒見著那孩子了。”撇了賈周一眼,“瞧你這腿腳,讓別人去吧。怎麽弄的?被狗咬了?”

打量著其他人都下去辦差了,一蹦一跳地跟了上來,“奴才,奴才有罪!”咬牙忍著疼,轟地跪了下來。

滿肚子邪火又被勾了起來,“有罪就去死,少在這兒惹朕心煩!”

“萬歲饒命。奴才是為了主子才。。。。。。負了傷!”這話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台詞,好奴才得跟主子站在同一立場上。

帝王步入屏風,往榻上放肆一仰,“說吧,撿好聽的說,別勾朕的火。說好了有賞,說不好扔進水缸裏溺死。”

兩腿發抖,劈裏啪啦地抹著眼淚,“奴才是一片忠心,萬歲爺卻想把奴才溺死。奴才要是不裝著從房頂上掉下來,中常侍她非得知道‘小皇子’的事。”

“什麽?”拓跋燾嘩啦一聲坐起身,終於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朕不是嚴旨宮人不得論及此事嗎?”

“嗐,您快甭提那嚴旨了。《國史》上把先帝記、太祖記及今記寫得清清楚楚,萬歲要是不采取點手段,怕是兜不住了!”揚起袖口抹了把鼻涕,“就是那卷《後妃傳》鬧的,惹得‘中常侍’忽然對高歡兒產生了興趣。逮著誰跟誰問,安樂殿裏沒人搭茬,就問外邊的。碰巧這段時間她又跟皇孫交上了朋友,小孩子口無遮攔,結果就問出事兒來了。”

“說什麽?”眉宇緊鎖,起身走出了圍屏。

“宮裏不知什麽人造謠,說吳王每每關照冷宮,一來二去就與那罪妃高歡兒有了私情。中常侍自認了解吳王的為人,不相信對方會幹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於是就命奴才暗地裏派人跟蹤。誰知,那夜還真就接到了吳王去冷宮的消息。中常侍以為此事關係到萬歲的名譽,不宜讓他人知道。所以就拉著奴才跟她一起捉奸去了。。。。。。”

“後來呢?”掌心攥出了冷汗,心裏不禁哀歎:帝王的女人太多,個個天姿國色,日日獨守空閨,這‘綠帽子’早晚是要頂在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