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閩北一中校徽事件
十二月的第一天,冬月初二。
日曆裏寫到:丁醜年,辛亥月,丁醜日。牛日衝羊,煞東。諸事不宜。
丁不剃頭頭必生瘡,醜不冠帶主不還鄉。
前些日子師公餘正衝送給他兩本A3大小的台曆,今年和明年的。
要求山河每天翻過之前,在上麵留一段話。
山河知道其中包含著師公的期望和告誡,日日自省其身,方能從容麵對滄海橫流。
小楚溪一大早就纏住了哥哥,非要山河送她去學校。
這些日子為了了解混混的日常,山河都沒去接妹妹。楚溪這個精靈的小東西,這是在變相要求哥哥傍晚去接她。
“溪溪,哥哥來不及了,你不想看見哥哥罰站吧,下午放學哥哥去接溪溪好不好?”
搞定了古靈精怪的妹妹,山河騎車飛速衝進學校,在鈴聲響的前一刻把書包塞進了書桌。
“丘哥,今天來的好巧啊。”李曉輝賤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麽,李哥有話說啊?”山河以同樣的腔調回過去。
“嘿嘿,我剛剛進校門的時候看見金良和胖子在一起在值班室罰站呢,應該是忘戴校徽了。那場麵我都差點笑出聲來。”
“他倆不會在值班室裏打起來吧!”山河揶揄道。
陳忠明自從那次被金良堵了以後,雙方每次碰上都要互瞪到一方避開為止。場麵極為有愛。
“金雞毛他哥好像被派出所抓去裏唐鄉那邊勞改了,最近他蔫巴了。”
“老師來了,下課再說。”
一堂講台上聲情並茂,講台下雙眼發直的政治課後,兩人正準備繼續話題之時,班上的文藝委員走了過來。
“丘山河,有你的信,魔都來的!”文藝委員周大姑娘遞了封信過來,“你魔都有親戚啊,幾乎每星期都有來信?”
“沒有,我交了一個魔都的筆友,特帥的大明星!”
哈哈哈,周圍大家都被逗樂了。
“可樂死我了!丘山河你真能吹,誰啊,解曉東啊!”
“你們這些小朋友啊,真沒有想象力,不信算了。”山河推開李曉輝搶信的手。
周大姑娘帶著笑意對山河他們一幫人說道:“下月學校要舉辦元旦晚會,每個班級至少要有兩個節目參加選拔,你們這邊氣氛最活躍,老班叫我多和你們商量商量。”
一聽排節目,山河收起信縮了回去,默默的當起觀眾。
在後麵搞搞氣氛行,真要上啊,全成屌絲了!
看到大家麵麵相覷,周大姑娘點名了,“丘山河,袁大頭說你在學二胡,你怎麽縮頭不說,一點班級榮譽感都沒有。”
“我去,袁哥,你嘴是真快啊。”山河瞪著目光躲閃的袁大頭,“不是,周委員長啊,我這二胡到手還不到一星期,我上台能幹嘛,彈棉花啊!”
“反正你們這邊得出個節目,除了合唱外,我也認領一個。”周大姑娘以身作則的說道:“人家三班四班最少都湊了三個,我們不能比他們差吧!”
周大姑娘說完就走,留下後麵一堆人無語凝咽。
大夥都打量完其他人後,眨眼就轉頭作忙碌狀,一群牲口啊!
“丘哥,要不還是你上吧,這不還有一個月嗎,你再練練。”李曉輝慫恿道:“周大姑娘不好糊弄啊,她真能去找班主任。”
“李光頭,你和袁大頭行啊,前腳跟還在說兄弟,後腳跟就想拿我當棒槌,我就一個字回答你們:不可能!”
“吃根口香糖消消氣,昨天我看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我就湊了熱鬧,沒想到周大姑娘隔天就把我賣了,無心之失啊!”袁大頭趕緊上了孝敬。
“丘哥,是小弟不對,以後但凡有事,我必衝鋒在前,赴湯蹈火。”一旁的李曉輝捶胸宣誓,“不過這節目嘛,我們後麵的兄弟姐妹還得靠你啊。”
“嗯~看在你倆態度誠懇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出個主意。”山河靠在後桌上,“簡單啊,排個小品唄,就拿早上校門口值班室發生的事來排。”
“早上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不知道!”袁大頭疑惑的問道。
“嗨,你說胖子和金雞毛忘戴校徽被罰站的事啊!這點事還能排成小品上台啊?”
“想象力,老和你說要有想象力,同一個場景,把胖子金雞毛換成一個老忘戴校徽的賤人的和一個曾經校糾察隊的幹部,故事不就來了,後麵再出場個教導主任和糾察員,就齊了。”山河老神在在的說道。
“你們看,這小品不僅反映的是我們現實的生活,還能宣傳禮貌儀表,重要的是好笑,不是我吹,到時候絕對引起轟動。”
袁大頭和李曉輝目瞪口呆地看著山河,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丘哥,不對,以後你就是我的丘大仙了,就這一會兒你就想到這麽多!”李曉輝五體投地的讚道。
“丘大仙,你這腦子真寬闊,以後你就是大頭的上級丘巨頭了。”袁大頭點頭附和,“課間操的時候我去跟周大姑娘說了啊?”
“你讓她考慮演員吧,劇情我來完善。”
上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後排的一群人就火熱地討論起來。
“要我說,賤人就李曉輝上,他都不用演!”
“他不行,從小上台就打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上去撿毛線團啊!”
“我覺得我可以來那個教導主任,我媽老說我有官相。”
“你媽那是罵你呢,你渾身上下除了肥肉還有什麽!”
……
周大姑娘鄙視著後排眾屌絲,“丘大仙,你說說,一個個都不靠譜。”
“委員長,我就出出主意哈,決定你下。重要的就倆人,賤人和幹部,我覺得袁大頭可以試試幹部。他雖然不像幹部,但他從小就愛湊熱鬧,放的開能演。演的好還有反差感,好笑。”
山河繼續說道:“至於賤人,我沒什麽好人選,這個人物得有喜感,就是看上去能逗人笑。”
周大姑娘打量了山河一圈。“我覺得你就挺有喜感的啊,要不你上?”
“我上不了,我編劇還得兼任導演,怎麽上!再說我這一看就是英俊小生,你從哪看出我有喜感啊!”
“你都是導演了,我就不費勁想了,你快點搞定故事,周末我們就開始。”周大姑娘是真有大姑娘的風範。
山河對這個節目還是很上心的。
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班級活動,而且嚐試從未接觸的領域,讓他感到有些興奮。
整個劇情十分簡單:屢犯不改的某賤又一次被糾察隊發現未佩戴校徽,期間某賤無意中發現輪班的前糾察隊隊長也未戴校徽。某賤終於找到機會,準備大肆宣揚。糾纏中彼此發現了各自的苦衷,而後化幹戈為玉帛,相約互幫互助。最後教導主任出場說出禮儀莊重和佩戴校徽的意義和責任。
其中,符合中學生語境的對話編撰不僅要幽默可笑,還不能出格。
山河打算讓班裏的眾屌絲來場頭腦風暴,集體發揮聰明才智。
演員方麵除了暫定的袁大頭飾演部長,某賤還沒有合適人選,胖子陳忠明很合適,但可惜不是一個班的。
晚飯時,山河把事情的經過當成調劑告訴爸媽。
丘江卻十分重視,他發現這是一個很有創意的教學方式,晦澀冗長的道理以歡樂的形式得以傳播。傳統的說教可預見會被替代。
丘江決定參與劇本的編寫,把自己的想法對兒子講述了一遍。
“爸,你這想的也太深了吧,這就是今早在校門口發生的事,我碰巧給班裏出了個主意。”山河驚詫的說道。
“這小品的形式不是都爛大街了嗎?有你說的那麽大的意義啊”
“我印象的中學教育肯定沒有。用幽默風趣的現實小故事來進行道德教育,我覺得有開創性。”
“你有魔都教育電視台劉全河導演的電話嗎?”丘江問道。
“沒有,胡戈知道,要我問問嗎?”
“問吧!具體的我來說。”
這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放下話筒,丘江神情振奮。
劉全河認同他的想法,而且要求丘江把節目錄製下來,郵寄到電視台。
“兒子,那個教導主任我來演你看怎麽樣?”
“行啊,太行了,我正發愁同學演不出老師的效果呢。”
“不過到時候排練,我是導演,你不能幹涉我們的意見。”
父子倆商定了節目分工。
謝美玉在一旁捂嘴竊笑,十幾歲的孩子做導演,教著快四十的父親怎麽演戲,這下她有樂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