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關於未來
《香火》已經開拍了大半個月了，寧昊在京城郊縣的招待所裏，不停的翻看著今天的拍攝素材。
他之前的拍攝計劃製訂的太過樂觀了，他和他的拍攝團隊都是第一次拍攝膠片電影，經驗的缺乏讓他們剛開始手忙腳亂。
用了十幾天才磨合適應下來，膠片浪費了不少，進度也比計劃慢了近半。
得加快進度啊，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年前想把《香火》拍完不太現實。
明天山河要來探班，寧昊對自己的工作成果有點愧疚和忐忑！
山河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考試的結束讓他一身輕鬆，洗漱完後，下樓美美的吃了頓油條包子豆漿的早餐。
回家整理好要帶的的東西，山河背著雙肩包走出了小區。
還沒等他招手打車，路口的一輛黑色桑塔納就響起了喇叭聲，山河轉頭看去，曲淩坐在駕駛位上朝他擺著手呢。
山河快步上前，“曲姨，哪來的車啊？”
“上車，你去郊縣探班，沒交通工具不方便，我今天把事情推了推，和你一起吧，等會把邢艾娜也接上。”曲淩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對山河說道。
山河把包往後座一扔，係好安全帶，“曲姨你在就是好啊，我還想探完班該怎麽回來呢！”
“你也該學學開車了，這車剛買的，二手車，鄧曉龍給找的，你以後先開著吧，明年楚河會在京城設立分公司，再給你換。”曲淩說道。
山河訕訕的笑了笑，“我跟我媽差不多，學車估計得學一段時間。”
曲淩聞言轉頭看了山河一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媽已經放棄了，看來得給你配個司機，這麽簡單的事，你們母子怎麽就學不會呢！”
“我再試試，我爸不是學的挺快嗎，說不好他倆遺傳中和一下，我估計就是學的慢點。”山河強撐道。
兩人在附近接上邢艾娜後，汽車朝著寧昊的拍攝地點開去。
“娜姐，《正陽門下》改的還順利嗎？”山河轉頭對後座的邢艾娜問道。
邢艾娜微笑的回答道：“挺順利的，整部電視劇我規劃了三十六集，前二十集的劇本我已經完成了，明年年初就能結稿。”
“小娜，你這效率可真夠高的，電視劇劇本的工作量可不比寫小說小。”曲淩邊開車邊回應道。
“還行吧，不算特別快，主要是山河的原著寫的太順了，我改編起來不用改動太多，到時候還得和鄧曉龍導演溝通，估計還會有改動。”邢艾娜回答道。
“小娜，這次我得和你們小兩口說聲抱歉，事情有了變化，寧昊那邊我失言了。”曲淩從觀後鏡裏看了看邢艾娜。
“曲姨，您可別這麽說，我已經跟寧昊說過了，他沒有什麽意見，倒是說自己太想當然了，拍攝進度沒有計劃的順利，他們太缺乏經驗了，有個成熟的團隊能讓他們學習，高興還來不及呢！”邢艾娜回應道。
“那就好！”
三人中途在超市門口下車，買了一大堆熟食和零食後，一路順利的趕到了京城郊縣的拍攝地點。
三人到達劇組時，劇組正在拍攝著和尚騎車載著風塵女子的情節，山河站在在一旁，看著劇組的拍攝。
寧昊的劇組很小，一共就十幾號人，配合的還不錯，幾個演員也都是陌生麵孔，但演的並不差。
寧昊沒有像正常導演一樣，坐在導演椅上審視著鏡頭，而是與攝像師一起站在拍攝的最前線。
“卡！這場戲過了，各部門準備下一場，李強，表現的不錯，穩定好狀態，我們得加快進度！”寧昊高聲喊道。
一旁的場記拍了拍寧昊說道：“老寧，山河來了，你媳婦兒也來了。”
寧昊抬頭往四周尋找，一眼就看見了朝他揮手的山河。
寧昊朝山河也揮了揮手，“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們的投資人山河來探班了，看看給我們帶了什麽好吃的？”
十幾二十個年輕人一下子把目光聚集在了山河身上。
山河笑著向眾人抱了抱拳，“大家好，我是零一級導演係的新生，是大家的晚輩，來向師兄師姐們學習學習，給大家帶的零食和熟食都在車裏，寧師兄，你找人搬下來吧。”
一陣歡呼和掌聲響了起來，寧昊跟曲淩打過招呼後，與女友談了幾句，便向山河走了過來。
山河這時正給劇組中的幾個女孩簽名。
“山河，你是到了哪裏都有書迷啊，劇組昨天聽說你要來探班，她們可都挺興奮的！”寧昊笑著對山河調侃道。
山河把筆還給幾個女孩後，對寧昊說道：“我們出去走走，我想和你聊聊。”
“行啊，你等會兒。”寧昊對邊上的場記交待了一番後，與山河朝河邊走去。
山河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口香糖遞給寧昊，“聽娜姐說你的拍攝進度比計劃慢了不少？”
寧昊接過口香糖，撥開包裝塞入口中，“是慢了不少，膠片第一次自己拍，我和團隊都不熟悉，磨合了十來天，接下來會順利點。”
“不著急，慢工出細活嘛，師兄，電影拍出來了，你打算怎麽推廣，參加影展，出國賣片？”山河問道。
寧昊呆了一下，隨即回答道：“我們這種小投資好像隻有這種辦法吧，沒有名氣，沒有宣傳資源就算上映了也沒人看！”
山河轉頭看了看寧昊，“師兄，我說實話，像《香火》這樣的實驗影片就算薑聞來演，一樣沒人看，太小眾了！”
寧昊摸頭笑了笑，“山河，你話說的對，但也太直接了吧，你可是投資人。”
“我投資的是你，寧昊！不是這部電影，我其實一直想問問你，對第六代導演有什麽看法，你能和我說說嗎？”山河直接的問道。
寧昊聞言，停下腳步低頭想了一會兒，“我是先學攝影，再進修導演的，對藝術電影倒是沒有那麽執著，當然所有導演都想按照自己的意誌來掌控電影，對藝術的追求是一個藝術類學生的夢想，但我對商業電影不排斥，我明白靠藝術養活不了自己，也養活不了電影。”
山河點了點頭，看著寧昊說道：“我們的想法差不多，其實你和張藝謀有相同的地方，都是從攝影開始接觸電影的，張藝謀現在正在拍《英雄》，對外宣稱投資三千萬美金，有些虛了，但一半是絕對過了，你覺得他一個在藝術電影領域已經爬到頂端的導演，為什麽還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去拍一部吃力不討好的商業片呢，你考慮過嗎？”
寧昊一下子有點懵，張藝謀離他太遠了，自己還能不能有下一部電影都不好說，能去考慮張藝某在想什麽！
“山河，你說的太遠了，我就是個新人導演，你看到了，二十來個人的劇組，我都得戰戰兢兢的才能把控好，哪能想那麽遠！”
山河笑了笑，“師兄，我可不是和你在炫耀自己的人麵大，隻是想告訴你，沒有商業電影的支撐，華國電影產業就得完蛋，所有的從業者都會身受其害，我去過好萊塢，他們的電影工業比想象的可怕的多！”
寧昊疑惑的看著山河，“山河，你的意思是？”
“師兄，不是我矯情，風格高，站在我的位置上，這就是我看到的，我想出點力，這也是我的責任，我認為這也應該是你的責任，是大家的責任！”山河鄭重的說道。
寧昊看著山河，沉吟了一會兒，“山河，我還是腳踏實地吧，把《香火》拍完再說，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你可能覺得我的話太務虛了，我可不是要你放棄《香火》，隻是想和你聊聊，我得找些誌同道合的同路人，曲姨成立了一個影視公司，師兄，我希望我們能長期合作，這次《正陽門下》的意外你不要介意，你的下一部電影我依然會支持你！”山河誠懇的對寧昊說道。
寧昊擺了擺手回應道：“山河，這次《香火》的拍攝經曆讓我清醒了不少，我還是太嫩了，能加入鄧曉龍的劇組，我真的很高興，能得到你的支持，我更開心，不過話說回來，山河，你就這麽看好我？”
“當然，我覺得你以後的成就不比現在的馮小崗低！”山河肯定的回答道。
寧昊笑著對山河說道：“你可真看得起我，你就這麽肯定我今後會去拍商業影片？”
“明智的導演都會這麽做，能雅俗共賞當然更好！”山河同樣笑著回答。
“山河，如果《香火》能盈利的話，我會找你好好談談未來，現在我還沒有這個資格和底氣，謝謝你的看重，我盡量把你的話變成現實。”寧昊鄭重的對山河說道。
“好的，我很期待。”
兩人相視一笑，都記下了這個約定。
“我們往回走吧，《香火》的發行曲姨也會幫忙，M國的電影節我倒是可以找找關係。”山河調轉頭對寧昊說道。
“那可太好了，我本來隻想著參加亞洲範圍內的影展，有歐美的賣片渠道，收回成本的希望大了不少。”寧昊興奮的回應道。
在寧昊的不斷詢問中，兩人回到了劇組。
半小時後，劇組重新開始了拍攝，山河加入劇組，成為了一名編外導演助理。
太陽下山了，白天的拍攝結束了，氣溫越來越低，劇組仍然沒有解散，還有幾場夜戲要拍。
大家就在露天吃著半涼的盒飯，一邊還商量著夜戲的注意事項。
拍戲是真辛苦！
“小河，我們該回京城了。”曲淩在一邊提醒山河道。
山河咽下寡淡無味的大白菜，“曲姨，等我吃完，這夥食可真不怎麽樣！”
“山河，劇組的夥食是有預算的，這算是不錯了，兩葷一素，我以前跟師兄的劇組，比這差多了！”寧昊邊嚼著米飯邊對山河回話道。
“這麽冷，別把人凍壞了，曲姨，我私人支援一萬塊，給後勤加點夥食費，熱湯得配一碗，薑茶也備上，成嗎？”山河對曲淩說道。
“行啊，我去交待，但錢得你自己出，走不了公司的賬。”
“我明天轉給你。”山河吃完了盒飯，轉頭對寧昊說道，“師兄，我先回去了，以後再來和你學習，你們得注意身體，天氣越來越冷了。”
“我替劇組謝謝你，一萬塊可不是小數目，我們寬裕了不少。”
山河拍了拍寧昊的胳膊，“大家辛苦了，我就先告辭了，殺青的時候，我們再聚！”
在二十來號人的相送中，山河三人上車往京城啟程了。
“沒想到拍電影這麽苦，站了一天，我人都快成冰棍了！”曲淩感歎道。
邢艾娜在後座搓了搓手，回應道：“曲姨，他們這條件算不錯了，我上次和寧昊跟一部拍西北農村的戲，那地方要啥沒啥，別說我們今天帶的熟食，連葷腥都難見，待了一個多月，眼睛都快發綠了，回京城我連吃了一星期的五花肉，胖了十來斤！”
“國內拍電影的確不容易，敢投資的人太少了，沒足夠的資金，條件能好到哪去。”山河也回話道。
曲淩歎了口氣，“去了兩趟好萊塢，再看看國內的電影現狀，你們要是再不改變，估計華國電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