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伯吏村
翌日，吳迪一大早就趕往縣扶貧辦與之交涉，希望他們能派人一起回訪伯吏村。
山河則在攝製組參與討論拍攝計劃，十點左右，吳迪帶著一個身著中山裝的矮瘦中年人回到了招待所。
“這是扶貧辦的王副主任，今天會和我們一起到伯吏村回訪，大家準備的差不多了吧！我們出發。”
麵包車開到一個黃土窪前停了下來，吳迪招呼大家下車。
“車隻能開到這裏了，往裏還有三裏路，我們得步行進山，帶好物資下車。”
山河跟著隊員們下車，每個人身在都背著文具圖書，還有一些捐贈的舊衣物，山河背的是些小零食。
這裏的山與南方完全不同，放眼望去，山河幾乎看不見一顆大樹，或許是季節的原因，整片的黃色中隻點綴著幾點綠色，都是些灌木叢和低矮的野草。
偶爾還能看見幾隻山羊在灌木裏進食，也會碰到放羊的孩子好奇的在對麵的山包上打量著他們。
“這裏的最大收入就是放羊，但是山羊會破壞植被，這裏的山會越來越荒蕪，將導致更加的缺水！”吳迪向山河普及道。
“缺水缺到什麽地步？”山河問道。
吳迪把身上的背包向上帶了帶，“人畜飲水大部分時間沒問題，這裏有些小泉眼造成的水窪，但是種植農業用水十分緊張，大部分耕地一年最多能澆兩次水，澆水量也不大，農業作物產量很低！”
山河彎腰撿起黃土泥塊，輕輕一捏，幹脆的泥塊碎成了粉末。再看看四周，幾乎都是結板的土地。
這裏的情況很不好！
到達伯吏村小學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這個學校與山河想象的差不多，幾間土胚房圍成了一個小小的操場，中間一根細木旗杆，土胚房前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幹草和灌木枝，破舊的讓人心疼。
“這已經是村裏最好的房子了，我們會在這裏住幾天！”吳迪向幾位第一次來的誌願者說道。
山河放下背包，走進土胚房教室，教室裏稀稀拉拉的擺著幾張舊座椅，看得出已經修補了很多次，黑板也已經顯不出油色。除了這些就再沒有其他了，沒有教師桌，連窗戶都隻有兩個。
山河有點沉痛，一個周圍生活著數千人的唯一小學，就這麽幾間土胚房教室，教室裏就這麽幾張座椅，有多少孩子能來上學！
這時，吳迪走了進來，“山河，我知道你想在這裏建一所小學，但沒用，學校建好了沒幾個學生來學習，你建它還有意義嗎？”
山河聽罷，對吳迪問道：“現在還有多少學生能來上學？”
“十幾二十個吧，我們的前期工作效果很差，沒辦法，這裏窮啊！”
山河聽出了吳迪的無奈，“那個扶貧辦的副主任有什麽辦法嗎？”
吳迪失落的搖搖頭，“他們扶貧辦就那麽點錢，全縣這麽多村子，杯水車薪啊！”
看來不緩解這裏的缺水貧困問題，希望工程的工作很難展開。
山河走出教室，與其他誌願者一起整理起另一間土胚房，這裏將是他們的宿舍。
“山河，你和我們一起去村長家搬我們留下的被褥嗎？”新來的同伴問道。
“你們等我一會兒。”山河把背包拿了進來。
山河跟著幾人沿著小路走進了村子的中心，一整片土胚房把一個小土包圍的嚴嚴實實，山河走進其中一個用灌木枝圍著的小院。
“村長，村長你在家嗎？”
隨著喊聲的響起，房門打開了，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婦女走了出來，用帶著濃重方言味的話音回答道：“他不在家，他們去地裏了哩！”
“大娘，我們是希望工程的誌願者，來取上次寄放的被褥，您還記得我們嗎？”
“曉得，你們進來搬走吧！”婦女帶著誌願者往屋裏走去。
山河也跟著進了屋，屋裏除了一個大炕，炕頭立著一櫃子外，空無一物。
大娘爬上炕，從櫃子頂上把厚厚的幾疊被褥往下搬，幾人趕緊上前幫忙。
這時院外傳來了說話聲，應該是屋主回來了。
“麗英，家來人了啊！”一個厚重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些勸娃上學的城裏娃又回來了，來家裏取被褥，老倌，你不得跟著去看看啊！”
山河回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個長相黝黑，臉型方正的五六十歲漢子。
“牛村長，我是希望工程誌願者李誌華啊，我們這次過來回訪，帶來了一些孩子學習用的東西，還住原來那屋，過來取被褥！”
牛村長皺了皺滿是皺紋的額頭，“你們這群城裏娃又回來了，你們的事恐怕不太好搞！”
“牛叔，我們誌願者來這裏就是為了孩子，孩子不讀書，以後還是會受窮，不能耽誤啊！”小李有些著急的對村長規勸道。
老牛歎了口氣，回答道：“道理我都懂，你們上次也和大家說過，可上學娃娃們就不能幫家裏做活，有的一家好幾個，還得帶著弟弟妹妹，再說老師也不夠，大家都尋思著學不出來還有個球用，能學的，會學的就去上學，不會的就回家做活吧！”
老牛的一番話說的小李無言以對，沉默了一會兒，“村長，最起碼得讓孩子識字吧，不識字以後幹什麽都要比別人低一檔啊！”
牛村長不說話了，山河在一邊看情形，走過去說道：“李哥，我們先把被褥搬回去，讓村長去我們那坐坐，不是還有些物資要村長來商量分配嗎？”
小李回頭看了看山河，點了點頭，又說道：“牛叔，我們帶來些兒童衣服褲子，您跟我們過去，看看怎麽分配給最需要的孩子。”
老牛瞥了眼山河，轉頭對老伴交代道：“麗英，我跟著去看看，等會兒墩子兩口子回來，你讓他們把院子拾叨拾叨。”
幾人搬著被褥和老牛回到了小學。
“牛叔，你來的正好，我們這次來還得麻煩您，還帶了些孩子吃用的東西，你看著給分分！”吳迪看到老牛的到來熱情的上前招呼道。
老牛有些意動，握著吳迪的手回應道：“我們都知道你們這些城裏娃是好心，想幫著我們，想讓孩子從這個窮山窪裏奔出去，但不是我們不想，是沒辦法啊，你看麥子眼見著又要喝水，澆這一茬地，我們都得翻箱底，全家人指著它吃飯，孩子總得先吃飽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