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秦始皇封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焚書辟複

朝會,大宴。

因平匈奴之禍患,收百越之袤地的慶功,嬴政高坐在龍椅上,十二串旒垂落下來,遮住他深邃的麵容使其模糊不清,身著寬大的日月星辰暗黑龍袍,左手邊站立的是趙高。

趙高重獲聖心,在旁替他徐徐斟酒。

這酒混了些許滋補的藥材,是以彌漫出一股子濃鬱的藥味。

嬴政冷叱:“斟藥酒作甚,朕身體康健的很,上老秦酒,朕今日與諸位愛卿不醉不休!”

趙高嚇得哆嗦一下,忙不迭去換了。

在下方秦國高官和七十博士眼角邊光的注視下,偉岸的帝王豁然站起,道:“北驅匈奴,南定百越,安我大秦萬世之根基!”

“陛下萬歲萬萬歲!大秦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萬歲!大秦萬歲萬歲萬萬歲!”

“威武大秦!”

酒香洋溢,雄聲壯闊,戴著官帽的秦吏和穿著博士服的博士們齊齊舉爵,接下來就是博士們呈上祝詞,歌頌始皇帝功德。

使其廣揚四海,威播天下。

在仰仗陛下神威和聖明,平地四海,驅逐蠻夷,凡天下日月所照耀的地方,沒有不順服,歌頌的。”

“陛下還將分封製度改為設立郡縣,人人都安居樂業,沒有戰爭的憂患,萬代相傳,從始至終,誰也趕不上陛下您的威德。”

玩筆杆子的就是不一樣。

馬屁都拍出殘影了。

嬴政在上麵微點了點頭。

記錄官在旁刷刷不停,將這次對話記錄下來,以備傳播皇帝的恩德至黔首之中,減少他們的反叛之心。

底下另一博士也站起來,祝頌道:“陛下德兼三皇,功蓋五帝,五統推行全國,特別是修編秦篆,文字一統,哪怕倉頡在世,也不及萬一。陛下如此側重民生民情,發展經濟,融合文化,變天下之變,統天下之統,使黔首們去蒙昧,商賈們去阻礙,天下康泰安寧!”

還沒坐下,另一博士道:“陛下修建萬裏長城,構建一條牢不可破,抵禦外敵的堅固壁壘。杜絕匈奴蠻夷之患,護我大秦世代安危,使其黔首們擁有安身立命之所,陛下的功德,早已超古邁今。”

“臣有異議。”

這時,從齊國來的博士淳於越立著步子走上前來,先是輕蔑的掃視了這一群阿諛奉承的鼠輩一眼,捋了捋他那發白順滑的胡子,道:“豈能大言超古邁今!簡直大放厥詞!”

全場仿若練就龜息功似的安靜了一瞬,剛才炒的熱度瞬間熄火。

淳於越扯著嘴角,揚高了聲音:“臣聽聞殷周的統治之所以傳承了一千多年,那是因為國王把土地分封給了子弟功臣,這些子弟功臣,就像是大樹的枝丫一樣,兢兢業業的輔佐大王,為殷周的安定穩固赴湯蹈火,如今陛下富有四海,子弟卻是普通百姓,假如出現像是田常,六卿那樣的亂臣賊子,陛下手下有誰能戍守邊境?事不師古而長久者,聞所未聞!如今周青臣阿諛奉承,以妄圖蒙蔽陛下,又算得了哪類忠臣?!”

說著,憤憤然一掃袖。

這一掃,跟個大蒲扇似的“啪啪啪”抽在一群法家博士臉上,臉都抽成個發酵饅頭,更是無可阻擋的狠狠抽在上位者李斯的臉上。

李斯放下酒爵,眉目都是壓得緊的,真覺得這淳於越讀書讀的是什麽迷魂湯。

簡直讀得鬼迷心竅!

那些頌揚的博士們怒視著淳於越,又像是一根藤上結的白葫蘆,噗噗的從鼻腔裏噴氣。

嬴政冷冷笑道:“行古製,亂了近兩百年的分封,還是辟新朝,設立郡縣,諸位愛卿自行探討。”

淵於後世,不可不思古而行啊,禮不可廢,古更是不可不遵啊,淳於越言之有理。”

“什麽以吏為師,以法為教。按我說,就該以古為師,以禮為教。”

“想當初天子垂拱而治,諸侯四海來朝,八方來夷。”

“如今以法治國,太過嚴苛,常言道,苛政猛於虎啊,何況實在是有違先製。”

“依我看,就該行禮!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惡生?無先祖,惡出?無君師,惡治?三者偏亡,焉無安人。”

“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禮不可廢,古不可荒,不尊先祖不尊崇聖君,不思源,何以飲水?”

他們一嘴一個先祖,一嘴一個聖賢,嘴裏叼著一群死人甩來甩去。

李斯拿袖子擋著抿了口酒。

泄露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散味就如同這口酒一般咽入悶肚,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心思一樣不可揣摩。

俗話道。

不怕講道理,也不怕死人講道理,因為死人根本就無法講道理,就怕一群活人拿著死人跟你講道理,畢竟人一旦死去。

他們就是古。

他們就是製。

先人是先河,就該遵循。

就像是一群子無知的人,總喜歡崇拜死去的祖先。

李斯揣摩著差不多了,斬釘截鐵的站起來擁躉帝王,叱道:“五帝的治國方法不相重複,夏周商三代的治國方法,也不是相互承襲的,各自為政,並不是非要與之相悖,忘記先德。而是時移世易,現在陛下創大業,建立萬世之功,豈能是一群愚昧固執之通曉讀死書的儒生能妄自言談的?”

李斯指著淳於越罵道:“你淳於言顛來倒去,就是撿著三代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三代是什麽?”

“三代早就做了古,揚了土,掘墳你都找不著地,你就敢拿著三代妄說當今的法令!”

淳於越氣得胡子都飄起來。

李斯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以前諸侯相互爭權,出眾金招來有學問的遊學士子。今天下已定,秦國新律問世,黔首們兢兢業業務農做工,讀書人刻苦學習法令。”

“如今,這些靠著陛下在秦國享受厚祿高位的博士,不去學習當今的秦國發令,而是去效仿古人之法,誹謗秦法。”

“這完全就是妖言惑眾,蠱惑黔首。”

眾博士聽到越說越嚴重,麵麵相覷,臉色嘩然大變。

李斯道:“我丞相李斯!冒死直諫!”

“過去為什麽天下諸侯並起,就是沒有能夠一統,古為何害今?就是粉飾虛言而擾亂實情,所以黔首盲目推崇私學而否定陛下您所建立的功業。”

“如今是帝王天下,區分黑白而遵新法,黔首卻依舊推崇私學,以私學來議論法製的是非,以各自的思想妄自議論,批評,揣度,他們是心口不一,陽奉陰違,暗藏禍心,走出朝堂後就在大街小巷議論新法的不是,煽動群眾反叛禍心!”

“你胡說!”

有位博士怒而斥之,“講證據!”

李斯很平靜的揮了揮手。

旁邊的奴仆們很快就出去,抬了一箱子進來,他繼續道:“這都是這群博士們在市井裏的大放厥詞,他們為了獲取名譽,誇虛聖賢以彰顯自身韋編三絕的才學,以發表不同政見駁斥陛下的發令來彰顯自己的高明,還膽敢率領著一群黔首們造謠誹謗!”

“煽動黔首!妄論秦法!這就是官署收集的鐵證,何況他們已經相互結黨成羽!”

箱子已經呈了上去,嬴政正在翻閱。

李斯朝著嬴政拜道:“臣鬥膽請求,不是秦國的史書,不是萬象閣所藏的書,都要通通燒掉,天下膽敢有收藏《詩》、《書》、百家語者,悉數交給官署一律焚毀!如果有膽敢私下議論《詩》、《書》者,斬首棄市!官吏見到不舉報者,一視同罪!法令下達三十日後,還敢有藏書不上交者,黥麵罰做苦役,除了一些醫藥,卜筮,種樹,農耕類的利民書籍,隻要不涉政,都可以保留不焚。若有人想學法令,必要以吏為師,以法為教!方能彰顯我昭昭大秦,萬古帝魂!何為一統,這就是一統!”

“彩!”

底下的姚賈忍不住喝彩,說道:“陛下,臣附議。法者所以愛民也,禮者所以便事也。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臣附議!”

王賁也站起來。

他還在孝中,穿著喪服,道,“流水已逝,博士們既然在大秦為官,吃得是大秦的官飯,卻如此的自當自力,良禽固然擇木,也需持節,你們自喻飽讀詩書禮義,難道就沒有聽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麽?!”

博士們臉色開始五彩斑斕。

秦國官吏聽著通身舒泰。

王賁冷嗤:“朝秦暮楚,偽君之行徑!這要是本將手下的兵,非得當殺無赦!”

蒙毅也站起來道:“商君常言,國貧而務戰,毒生於敵,無六虱,必強。國富而不戰,偷生於內,有六虱,必弱,何為六虱?禮樂,《詩》,《書》,修善孝悌,誠信貞廉,仁義,非兵羞戰!”

“彩彩彩!”

“彩彩彩!”

爆炸似的喝彩結束後,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等待著皇帝的發話。

嬴政在上方起身冷道:“禁私學,禁妄議,什麽苛政,什麽王道,朕倒是想看看,光談勞子狗屁仁德,就能壓得住六國複辟,坐穩我大秦江山!李斯!”

“臣在!”

“允!”

眾秦官跪倒高呼,“陛下萬歲!萬萬歲!陛下萬歲!萬萬歲!陛下萬歲!萬萬歲!”

淳於越眼前發黑,腿腳發軟,栽倒在地,哭著道:“忘卻根本,滅絕文明!天理不容啊!天理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