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秦始皇封神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秦國滅亡

絕對不能讓小皇帝知曉!

如今大秦烽煙四起,盜賊橫行,嗚呼抗秦巨浪啊!

趙高雙手撐地,身軀在華貴的布料下摩擦扭動,正要憋一卑劣奇計崩出,好將李斯狠狠打壓下去,永世不能翻身才快意。

卻沒想到。

去丞相府到秦王宮的路程,折返的如此的快。

還帶來了一個人,李斯的長女。

——李玥。

李斯所有為官的鎮定,見到自己的長女到來,都驀地局促零散地略略退去,老人扣緊了手指,溝壑的麵皮上似乎種下的是蒼黃起伏的茫茫草浪。

就連趙高,也是絕對怪異。

李玥抱著卷宗,對著皇帝見禮,平靜道:“民女來此,攜帶著丞相的罪證,正是要控告丞相。”

胡亥饒有興致:“哦?子女控告父親,說來聽聽。”

“丞相李斯承蒙先帝恩賜,為三公,可謂尊用矣,卻持爵祿之重,對當今皇帝抱有僥幸之態,阿順苟合,嚴威酷刑,顛倒黑白,冷酷無情。”

隨著李玥聲聲口口,胡亥麵色大變,連著趙高眼珠子也是左右亂晃。

李斯眼有盈淚。

李玥伸出指尖逼視著他,咬牙吼道:“貴為臣子,卻事事迎合,是為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貴為丞相,卻不對陛下的暴行加以勸諫,推脫虛妄之詞,以致陛下橫征暴斂,暴法禍國,苛政民怨,群盜滿山!你何有臉麵,將數以萬計的心血化作泡影!”

“不得造次!”

這話尖銳,戳得胡亥麵色扭曲,暴然伸腿踹在李玥胸口。

少年人的力道何其的龐大,婦人連著肋骨都嘎嘣脆響。

李玥趴在地上,捂著胸口,赫茲的氣息在肺腑搖擺,呼嘯著要衝上天穹。

她閉目流淚:“你們這些上位者隻知道玩權弄術,渾然不哀民生多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玥兒”

一婦女尚能如此警醒。

李斯搖搖晃晃的起身,沸騰的心好似要頂破腦殼。

李玥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如同尖錐紮進他的胸口:“李斯,有罪有過有錯,不忠不仁不義,你愧對先帝,愧對黎民百姓,你滅盡大道,是為叛國。”豎眉怒罵道,“私欲小人,德不配位,罪當其誅!”

胡亥聽不下去,怒甩大袖:“來人,將她帶下去,五馬分屍!”

甲士持著矛戈進來,靠近手無寸鐵的李玥,婦人還在指著他叱罵。

“暴君!你個暴君!”

李斯再也經不住折磨,雙手顫動,驟然吼叫,憤怒使得他的身軀上下打顫顫,攔在長女前麵惡狠狠詛咒道:“時日曷喪,予及放皆亡!”

這是詛咒暴政滅亡的誓言。

被這個暮年老人凶惡說出,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公然否決怒罵他的統治。

胡亥衝出浩瀚暴虐,跳腳齜牙道:“你懂個什麽,老匹夫!朕這樣做都是為了治理天下,安定萬民!不奉法怎麽國強,不重罪怎麽安定我大秦基業,乃至萬世!要想安撫四海,休養八方,就得延續朕父皇之治!朕沒有錯,你個死老頭懂個什麽!你昏過頭了,自己做了這麽多不上道的事情,還敢叱罵朕,你個老鱉!”

寬敞堂皇的大殿變成了黑黢黢的巨口,李斯幾乎被吞沒,他仰天嚎笑,意態癲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高護住胡亥:“來人,丞相想弑君!快來人!”

“老夫有罪啊,老夫有罪啊。”

李斯淚流滿麵,飽受折磨的他,終於醒悟過來,秋霜一降花草隨之凋落,冰消雪化就萬物更生。

萬物都有自然的結果。

誰又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他卻總妄想自己是那扭轉乾坤,拯萬民於水火的聖賢。

陛下啊陛下,李斯有愧於你。

“實在是可悲至極!昏庸無道的君主,何能為你輔佐!胡亥!你大肆修築宮殿,加重賦稅,揮霍錢財,你的殘暴讓天下人不再俯首聽命,你已經遠遠超過了曆代的夏桀,商紂和夫差的暴行,我李斯不會輔佐無能的君王!”

“悲哉悲哉,你若是繼續讓趙高輔佐朝政,老夫一定會看到盜賊殺進鹹陽,朝堂變成麋鹿嬉戲的地方!”

李斯到這個時候還對胡亥留存著幻想,哪怕甲士拿長矛團團抵住他的喉嚨,滲出血跡。

這個老臣也想讓胡亥幡然醒悟。

他還不甘心。

不甘心啊。

趙高大喊:“護駕,護駕,丞相謀反,拿下!”

胡亥卻伸手攔下趙高。

他陰森的目光對著李斯,似要將人給戳穿了,唇角挑出惡毒的笑意:“可別輕易死了啊,像馮去疾和馮劫一樣多沒意思,除以五刑,夷滅三族,明日問斬。”

李玥躺在地上閉緊雙眼。

胡亥拍了拍趙高的肩膀,道:“多虧了趙愛卿啊,不然朕就被丞相給出賣了。”

趙高內裏發一身冷汗,每個毛孔都溢出對這個天成冷血小皇帝的害怕,麵上卻是討好的堆笑:“無陛下,無以老臣的今日,老臣為陛下的大業,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五刑。

先是臉頰烙上囚印,再是割掉鼻子砍斷雙足,割下**,最後就是腰斬,血淋淋不成人形的碎屍塊掉在地上。

這種摧毀人格和肉體的屈辱,殘酷到泯滅人性。

任誰也想不出地上的碎塊是昔日風光無限的政治家。

“啦嘩——”

腳鏈碰撞的聲音拖拽著,李玥因告發免去死刑,被施以流放。

她蓬頭垢麵,雙手帶枷,目光死灰無神,周遭的圍著的官吏或憐憫或是痛恨的看著她,更多的是來此欣賞著切割表演。

許多積壓怨氣無處發泄的黔首朝著她吵嚷叫罵,吐唾沫丟石頭,拳打腳踢。

這就是亂世。

“汪汪汪!”

吃的滿身橫肉,皮毛流油的野狗吞著屍塊,對著她惡吠不止,恰似狂歡。

亂世人不如狗。

不怪人也被逼得殘忍扭曲,世風大壞,殺戮不止。

她從狗嘴那搶過父親的那顆發白的頭顱,輕輕擦去上頭的泥土,嘴唇蠕動:“父親,你究竟是大忠還是大奸?”

“……”

“你到底是聖還是魔?”

“……”

李玥閉上了雙眼,耳畔響起父親撐著傘,那時風雨如晦,雞鳴不己,對她說過的話,“你嚐過苦難,也品過心酸,你知饑餓,也知溫飽,你曾粗布麻衣,也如今花冠麗服,綽有富餘,珠圍翠繞,仆從功環。”

“父親我們回家。”

遠處趙高呼吸著幹熱渾濁的血腥,乍然見到李斯死了,嚇昏了頭從上頭跳了下來。

又見不成人樣的頭顱被李玥捧的好好的,眯起兩條長紋露出酥爽笑意。

他嗅著鼻子,陰笑著轉身而走。

以鼠為誌,同樣追尋著生生不息權力的李斯,最終死在了老鼠麵前。

李斯終於死了。

小皇帝但聞其聲,莫得見麵,始終遊離在朝政之外,生怕暴露他對朝政還顯得稚嫩的短處。

深拱禁中極力掩護他從先帝那邊承襲過來的“威嚴”。

將趙高提拔為丞相之後,國家政務一切都交給趙高打理。

非要緊事從不出麵。

胡亥應該覺得自己趨於神明的主宰,畢竟頭上的皇帝的冠冕相比已經相當“牢靠“了。

先帝那些威脅到他的蓋主大臣已經死的死,逃的逃。

嬴姓旁支都快屠戮殆盡,連這些尊位貴族都敗在他手下,那些**卑賤如泥的黔首就更加無需畏懼。

這種權力的真空。

得以讓趙高肆意的在他的草坪裏,放臭屁尿溺泡,撒歡翹蹶子,蹬著“指鹿為馬”的腿兒拔除異己,徹底血洗一遍後,放眼望去,再也沒有阻攔他的。

原來這就是權力的滋味。

侵入你的腦髓裏,腦袋頂破黃鍾都摔不掉。

權力就是法律,什麽叫法,那些巍峨如泰山紋絲不可撼動的法律還不就這樣,法律是人書寫的,法律是由人執行的。

他趙高。

手握權力,就是執法殺人啊。

趙高臉上掛起了雍容大度的微笑,不用想,也定是脫不開的奴相,哪怕將他在官場上浸養個十年,想必也是這個樣。

他娘的,老奴真下流啊。

“啪!”

趙高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眯眼仰望著麵前就把金光燦燦的龍椅,旁邊還放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

每日升起的日光就照在這把龍椅上,照在先帝的身上,就像是披上了一件鱗光鎧甲。

叫人耀眼不敢直視,真如金龍顯出真身了。

“陛下,就算是立祀配廟,日日受著三牲供奉的神像也是筋骨塊塊落,何況你就是肉體凡胎,又怎麽敢稱自己受命於天呢?”

趙高彎腰弓背緩緩朝著龍椅逼近,麵目凶煞都似掛著血。

他走到龍椅麵前。

伸出手。

那盤纏在龍椅上的金色驟然睜開龍睛,蘇醒了過來,怒視著趙高。

趙高脊背發涼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鱗片全然炸開龍軀圈圈抓緊繞著龍椅的金龍疏忽脹大百倍千丈高,千雷萬霆的咆哮在趙高的腦海中炸開。

“轟隆隆——”

他嘴唇發白,雙腿掙紮往後倒蹬,衣裳都被冷汗浸透。

寶殿上方也響起了一陣驚雷,緊接著就是黑勒勒的烏雲陰慘藏的照在大秦的天空,藏在黑暗中的災難如影隨形。

金龍一現身,就是風雲氣浪。

趙高隻覺得天旋地轉,跪趴在地上對著龍椅叩首:“陛下,萬歲萬萬歲!”

沒有動靜。

龍椅原來還是龍椅。

還是那個冷冰冰的金與鐵的寶座。

無論人怎麽更迭,權力啊,是趨之若鶩,生生不息的權力啊。

趙高對著龍椅一叩首:“老奴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兩隻手炙熱如火炭,他起身猛搓,又換了個方位跪下叩首,“陛下萬歲萬萬歲!”

咬緊牙幫,鼓起老鼠頰旁似的肌肉,閹人卑怯顫抖著挨近這龍椅,伸出手來。

“啪!”

還沒碰到,趙高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又換個方位叩首高呼:“萬歲萬萬歲!”

他緊抱著自己的腦袋,小眼放出精光,左顧右盼,喉嚨咕嚕著,似乎懼怕得鼠皮豎起,害著什麽顯露真魂。

真下賤啊。

指哪咬哪的老狗,也配跪在這裏。

萬歲!

趙高這隻老鼠已經膨脹得野心昭彰,瞧見那些子鼻孔朝著天的章服之侶介胄之臣對他垂著手,彎著腰,畢恭畢敬的連鼻毛都順著毛梢。

權力。

被他含在嘴裏反複咂摸,不舍得鬆手一刻。

哪管得關中現在門戶大開,外頭群雄逐鹿,吵吵著先入關中者為王。

趙高的權力重心很簡單,就算外頭占據關中,他頂多放掉部分權力和盜賊平分,做一個趙王。

可沒想到。

暴亂如潮水般凶猛,掀起了排山倒海之勢,就算是居在望夷宮繼續行“以暗瑕疵”的小皇帝也難免聽到了幾耳朵。

小皇帝對他這個丞相,毫不懂得收斂蠻橫凶殘。

趙高不得不忍辱負重。

哭跪在他腳下求饒。

胡亥也驟然反應過來了,海浪迭起,木已成舟,暫且不能奈趙高如何,他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但走狗不是根枯死的木頭。

百姓不會被隨意的擺弄,權力的把柄,已經不握在他手上。

蠢貨。

早已為時晚矣。

胡亥欲有所行動時,趙高早已經亮出他的屠刀。

望夷宮。

彎月低低的掐在黑夜之上,顯得格外的淒冷,望夷宮宮簷也看不到寶石鑲嵌,裏頭更沒有飼養珍禽猛獸供其消遣,和享樂聖地毫不搭界。

有夜蜻蜓在飛,上,下,一點一點的。

像這個國家的宿命一般,也不知道飛去哪裏。

這裏磚瓦地基沉默吞吐著的是古樸的淵源和厚重的城池,頂盔戴甲的秦兵不停的在外圈圈巡視,三步一崗,宮裏有高大的瞭望塔,內裏還藏著精良的重型武器。

胡亥為什麽選在這裏。

不重要了。

趙高有得是把他敲出來的辦法。

萬千燃燒著的箭雨鋪天蓋地射入望夷宮,攪碎了這片平靜,乍然就燒得一片劈裏啪啦的暴烈,火光擦出的尾燼,帶著慌亂在黑夜加劇。

“盜賊破關了!”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恐懼和著遠處暗藏著的千萬萬強悍“盜賊”加重得秦兵心裏鴉飛鵲亂,頗為慌張。

但好歹也是經曆過腥風血雨的深沉兵士。

很快。

就有人反應過來進去保護小皇帝安危。

這一進去。

就徹底暴露了胡亥的“杳無蹤跡”。

閻樂須發灰白,麵部極其的平整,連著那耷拉下來的單眼皮也薄的像是刀刃子,寢殿裏頭竟然也起了火光,破門而出的時候,

龍袍飛舞著,像是出了鬼,正潑著刺鼻的火油。

胡亥抬眼漠然看他。

後背就是逼人的熱浪,他的龍袍太大了,拖了下來,半張臉被火光映的通紅,離奇而吊詭。

閻樂指罵:“暴君,你搜刮民脂民膏,濫殺無辜,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我現在前來捉拿你,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胡亥冷笑,抵著虎牙舔了一圈嘴角:“那條死狗呢?”

閻樂不言,屠刀折射出火光。

“噗嗤。”

“陛下,你說咱是狗,狗就必須得聽你的嗎?”

蕭蕊兒到來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胡亥倒在血泊中,捂著胸口,額頭唇角沁出冷汗,曲折的火線遊曳在他的腳下。

火勢猛烈幾乎占據了整個視線。

蕭蕊兒踉蹌著衝進去,正要將他背起。

胡亥緊緊抓著她的袖子,他的眼睛很稚嫩,黑寶石泡在蛋清裏,認真的問:“你是我的母親嗎?”

蕭蕊兒嗓子幹啞:“老奴怎麽會是陛下的母親。”

“我的母親呢?”

“陛下出去再說”

“我的父皇不愛我,我的母後也不要我。”

胡亥閉上了眼睛,蜷縮著緊抱自己,似無數雙手捧著他的身軀拖拽至深淵,末了手腕也無力垂下。

明明火焰的溫度這麽炙熱,觸摸卻是冷如寒冰。

“孩子——”

蕭蕊兒眼中湧出淚來,替他拽平了衣襟絲絲褶皺,就像是對待娘娘一般,小皇帝忽略了眾生的需求,隨意擺布如毫無溫度的棋子,孤行走著先帝的大道。

他沒有敬畏,也變得沒有感情,就這麽將自己雕刻成了盛裝的模子。

蕭蕊兒左手撐著拐杖,坐在胡亥的屍身旁邊,任由被大火吞噬。

興許那年長樂殿失火,早已經將一切燒的灰飛煙滅。

“興亡千古事,勝負一枰棋。”

公元前207年。

秦二世被趙高的心腹閻樂逼殺於望夷宮,年邁的子嬰即位,設計殺了趙高及其黨羽。

可暴政早已深紮人心,樹未倒猢猻盡散,何況秦二世早就將中央集權,也就是秦國的架構殺得全部盡毀。

秦國疲軟了,爬不起來。

當初被毀社稷,被滅宗廟的複辟者當初被切割了權力,分配了階層,更可怕的是,他們現在不僅正值壯年,仇恨更是早在他們內心中不斷扭曲發酵。

打著反暴的旗幟,實則為泄憤殺戮。

公元前206年。

橫暴的西楚霸王項羽領兵衝殺進鹹陽,對遠古文明進行無可挽回的野蠻摧毀,花團錦簇,累火積焰的梅花早已枯萎,被踐踏在地上,化作一把把燒殺搶掠無所不毀的大火,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的鹹陽殿救這麽付之一炬。

大火燒了整整三個月

珠寶財貨美姬婦女被搜刮一空,無數黔首失去賴以生存的生計成為流民。

隻知秦失鹿,不知楚亡騅。

若百年後。

當無盡的陽關流淌至城垣,生命奮力親吻草葉的脈荒。

當初的輝煌已成頹墟,坍塌掩埋在地下永不見天日,這裏茫茫大浪,春風吹過萬木傾伏,鳥叫鹿鳴空悠悠,溪流恬靜流淌。

若是來此趕路的行人在此歇腳,必定是純然暢快的山野意趣。

“娘,娘”

落在後麵的小孩子穿著草鞋,蹲在地上挖出一塊殘破的四獸瓦當,粘連著泥土的濕潤和爬行的小蟲。

小孩子眨巴著眼看了下,隨意的丟棄在一旁。

轉而捏起旁邊的一顆種子。

草浪下。

小孩子的笑臉稚嫩無邪,雙手捧著種子,蹦蹦跳跳的朝著日光追趕:“春天,春天,麥稷菽,麥稷菽,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