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整個冥地都應該已經被毀了。”
白歌說：“從水位來看，這裏是一座城市的最高點，而這裏的水深不清楚有多少。”
“不一定，源頭應該是有人活著的。”
嚴冬咬牙：“我不相信冥地就這麽毀掉了，這才一百多年而已！它怎麽可能就這平白的毀掉？”
“所以你是想要知道原因，還是想要確認一下是否還有冥地居民活著？”
白歌反問道：“這又有什麽意義麽？”
嚴冬愣住，他凝視著滿是絕望的牆壁刻痕，重重歎了口氣。
“我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也想找到或許幸存的家人……但更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活下去吧，繼續這麽漂泊下去，我們也沒辦法離開冥地。”
白歌說：“那你是打算先去最近位置的冥殿看一看？”
“不著急，先緩一緩吧。”嚴冬盤膝坐下：“這幾天一直都待在船上，我有些受不了。”
“也好。”白歌說：“我也想找點材料強化一下這艘船，如果能走的更快就好了。”
“你去哪裏收集材料？”
“當然是水下。”白歌挑眉。
說完，他直接跳進了水裏，嚴冬大驚失色，他知道冥河水有多麽冰冷刺骨，進去沒幾秒就要被凍僵。
然後他就看見了白歌仿佛泡溫泉似的在冥河水裏遊泳，行動自如。
“你，你這……”
“我會水下呼吸。”
白歌進入這次遊戲前，從瘋帽子手裏購入了‘水下呼吸·陰’的技能卡，對方說有了這個技能甚至可以在北極圈冬泳，他試了一下，果然很好用。
拿出核能手電筒，白歌直接潛入水下。
一路往下幾百米，打了幾發照明彈，通過光芒大約看清了水下的這座城池。
和地圖上一樣，很寬廣。
水麵下也並不安全，藏著不少數量的水生怪物，隻不過都不是大問題。
換成電影這裏應該都已經是恐怖片了，但白歌輕描淡寫的殺了幾隻後繼續下潛。
探索水下城市，尋找可能的遺留線索，也順帶收集一些可以用的素材。
很可惜時間太久，已經沒有木材可用，鋼鐵也生鏽嚴重。
下潛足足兩個多小時後，白歌從水下上浮，回到了水麵上空。
“你找到了什麽沒有？”嚴冬已經點燃了核能小火爐來取暖。
白歌脫出一麻袋的東西丟在地上：“你自己看吧，或許有用。”
嚴冬從麻袋裏翻找出了一些物品，之後開始辨認，或許是運氣不錯，他找到了藏在一些盒子裏的紙張，裏麵放著某些沒有被泡開的記錄，開始閱讀翻譯。
但這些記錄大多零散，也看得人不得要領。
白歌休息一會兒後再度潛水下落。
兩人在這裏停留了足足三天時間，盡可能的收集到了一些線索。
嚴冬整理了結論。
“這座城市大約是在三十年前被徹底淹沒的，直接的原因應該是第四座冥殿的崩塌。”
“上麵的記錄提到過，一共四座冥殿已經崩毀了三座，如果第四座也緊接著崩毀，湧出的冥河水就會徹底淹沒整個冥地，將無一幸存。”
白歌烤著魚翅說：“看來我的推測沒有錯，從水麵高度看來，這座城市一旦被淹沒，即便是源頭也差不多被水淹了，這裏會是冥地的最後一座城市麽？”
“誰知道呢？”嚴冬苦笑一聲：“看來我們是真的來得太遲了。”
他將手裏的記錄丟進火堆裏，看著它們燃燒成灰燼，整個人都頹喪了許多。
他本是想要回家的。
結果家已經沒有了。
就像是在山裏觀看仙人下棋的樵夫，等到下山的時候發現斧子已經爛掉，而家裏的人早已逝去，自己成了被曆史遺棄的人。
他清醒自己正處於一個什麽都來不及的時代之中。
白歌看著嚴冬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一部小說，有個人在火星待著執行探測任務，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地球爆炸了……突然之間自己就成了最後一個地球人。
那種巨大的荒謬感和失落感，足以壓垮一個人的靈魂。
他想了想，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於是將魚翅遞過去。
“吃點麽？”
“我不餓。”
“不吃魚翅的話，要不要去碼頭整點薯條？”
“……”
嚴冬歎了口氣：“你不用這麽勉強自己來安慰我。”
“你居然覺得我是在安慰你。”
白歌驚訝道：“我和你無法共情，也談不上安慰和同情……隻是我覺得比起頹喪，還不如關注點其他的。”
“其他的什麽？”
“為什麽冥地會被毀滅。”
白歌說：“四座冥殿先後崩毀，總得有個理由，難不成是考古學家路過了？”
“不論如何，毀滅都毀滅了，我們還能怎麽樣呢？”嚴冬苦笑著。
白歌掏出一本新的書籍：“這是我在一個密封的密室裏找到的。”
嚴冬看向這本書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打開這本日記，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
“這裏麵沒有記錄四座冥殿被摧毀的理由……但記錄了另一件事。”
嚴冬翻閱著筆記：“這裏麵記錄了一隻怪物，傳聞第一座冥殿崩塌之後，它就出現了，隻有遊**在冥界之海中，吞噬了一個又一個村鎮，城市，以及數以萬計的民眾。”
“它的名字……叫做溟。”
白歌問：“按照書裏的說法，看來這裏的人也是被它吞噬了？難怪水麵之下沒有看到任何一具白骨，說起來在這兒待著的人，也並沒有留下屍體。”
“城市都在，人卻消失了，真是詭異……”嚴冬合上書籍：“這種日記不見得能相信。”
“反正不要錢，不妨信一信。”白歌說：“有沒有說這個溟在什麽地方出沒？”
“出沒地點倒是沒說，不過據說……”嚴冬翻了一頁：“有辦法可以見到它。”
“什麽辦法？”
“一說是將死之人。”嚴冬看了看對方：“你看上去活蹦亂跳大概是沒什麽機會了。”
“裝死行不行？”
“你裝個試試看。”嚴冬繼續翻頁：“還有一種說法，是在漂泊之人……跟我們差不多，如果趕著去見它，可以嚐試放出鮮血，冥地的血液中有靈魂，溟會被靈魂所吸引，然後……”
他握著書籍，忽然感覺到起風了。
風聲淩冽呼嘯，讓人隱隱睜不開眼睛。
水麵的另一端傳來呼嘯的浪潮聲，仿佛水麵之下有著什麽正在靠近。
“地震了？”嚴冬奇怪的看向四周。
震動感傳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足下的震顫，包括這片唯一的立足地都在震動不已。
白歌收起了腳踏船，嘴角一咧：“看來那什麽‘溟’是來找我們了。”
“哈？”嚴冬瞪眼：“這怎麽可能，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
他正要說不可能，下一刻白歌已經一發照明彈打了出去，升空的明亮光芒照亮了前方。
大潮掀起，高達百米以上的浪潮呼嘯著遮天蔽日，如同一堵高高立起的巨大牆壁。
而在那一層厚重的冥河水潮的後方，亮起三隻巨大的眼睛，無比深邃。
白歌無比清晰的看到了浪潮後方的標識。
【溟】
【？？？】
白歌對著嚴冬聳了聳肩膀：“完蛋。”
嚴冬嘴角抽了抽，閉上眼睛，認命的歎了口氣。
下一刻，巨大的浪潮吞沒了立足之處，藏匿在潮水後方的巨獸落下，嘴巴一張一合，輕輕一抿，玩家和冥地人已經被吞入腹中。
潮水褪去，一方立足地仍遺留於此，它居然奇跡般的沒有被水壓摧垮，隻多出一個仍然在燃燒著的火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