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失色症
嚴秋死了。
毫無疑問,也是確切的事實。
白歌連對方頭頂血條都看不見,可見大抵是真的涼了。
隻不過身為玩家也實在看到過各種詐屍的情況出現,具體死沒死,現在還說不準。
之前還在想如果嚴秋還活著,冥殿也不該這麽容易就吞噬聚沙城。
現在直接破案,因為人已經沒了。
“哥?”
跪坐在靈堂上走著神的嚴夏看見了嚴冬。
她不可思議的喃喃低語了一句。
然後按著跪到快要失去知覺的雙腿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跑過來,撲倒在嚴冬的懷裏大聲哭泣。
嚴冬倒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嚴夏現在的態度和之前簡直是完全兩個人。
看來是嚴秋的死亡給嚴夏帶來了某種不可逆轉的改變。
白歌想起嚴冬是提到過,以前嚴夏這個最小的妹妹是很黏自己的。
嚴冬手忙腳亂的安撫著哭成淚人的嚴夏,白歌走入了靈堂內部,這裏冷冷清清的,隻有少數幾個人。
“你是何人?”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嫗抬起頭問。
“過客。”
“是普通客人,可以跪下給道主燒點香;是惡客那便離開,免得自取其辱。”老嫗的話語很平靜,聽上去像是處理了很多惡客。
白歌沒有跪下也沒離開,而是看著棺槨中的女子。
全身完好,看不出半點損傷。
如果受了重創而亡,身體必然有所殘缺,如果是缺胳膊少腿,一般都會用物品補上後再下葬。
他問:“她是如何去世的?”
老嫗扶著龍頭拐起身:“道主是病死的。”
“病死的……什麽病?”
“還能是什麽病?”老嫗皺眉:“失色症。”
白歌:“沒聽過。”
“你是哪裏來人?失色症都沒聽過?”老嫗更是皺眉:“莫不是來消遣老婆子?”
“我是外麵的。”
“哪一個外麵?”
“冥地外麵,一個有太陽有大海的地方。”
“……”老嫗默然:“原來是地上人,倒也難怪沒聽過失色症,不過偏偏是此時進入冥地,如果你早些來,或許還能和道主過上兩招,她很喜歡和地上的武道高手切磋。”
白歌追問:“因為那所謂的失色症,她的全盛頭發和皮膚才如此的蒼白?”
“是。”
“可她的頭發是黑的。”
“那是染上的黑色,這是道主過去的樣子,殮妝師精心繪製而成。”老嫗歎息:“可憐道主病死前,全盛雪白,肌膚幾乎透明,看不出半點顏色來……”
白歌追問:“冥月族死亡之後,屍體應該會消失,為什麽她還留著?莫不是嚴冬親妹妹?”
嚴冬嚷嚷道:“親的!絕對是親的!”
“這我便不知了,但道主的屍體的確並未消失,或許是得到了某種庇佑吧……也總好過讓我們下葬一個空**靈柩或是建個無人的衣冠塚。”老嫗說。
白歌問:“這失色症,是她自幼就有的病?”
“不是,這是一年前染上的。”
“這還是一種傳染病?”白歌奇特道。
“失色症的確會傳染,但如何染上的根本不清楚,很多人和失色症患者居住在一起也不會被傳染,有的人隻是擦肩而過就患上了絕症。”
白歌問:“所以她也不清楚是如何染上的病?”
老嫗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失色症是一種絕症,通常都活不過一個月,道主知道大限將至,苦苦支撐一年多時間,本意是想讓自己的一生所學傳承下去,但到了最後都沒挑選到一個滿意的傳人。”
“魔道因為道主死去群龍無首,各個幫會宗派亂作一團,互相爭權奪利,大打出手。”
“有不少的蠢材前來覬覦道主生前所遺留的嚴秋遺書,認為裏麵藏著道主強大至理。”
老嫗重重的砸下龍頭拐,語氣憤然。
“一群蠅營狗苟!”
“來了不少心懷鬼胎的混賬,統統被老身打了出去。”
白歌聽到這句警告的話,無奈道:“我連失色症都是頭一次聽說,什麽遺書就更是如此了,鄙人還不至於為了一件東西就這麽不講究的來偷來騙。”
老嫗淡淡道:“倒也不必坑蒙拐騙,原本道主的遺書就是要交給下一任魔道道主的,若是這位公子有意成為魔道道主,老身也絕不會攔著。”
“我是地上人。”
“魔道可不管出身。”老嫗道:“老身是魔道的忌婆婆,也是輔佐道主近百年的魔道元老……如今道主先走一步,老身也必須前來主持此事,告慰道主在天之靈……若是一日不能找到誰來繼承道主之位,她便一日不能下葬安息,這位公子難道忍心?”
白歌:“……”
我覺得這老婆子在試圖道德綁架我的良心。
可我好像並沒有什麽良心,樂子人不在乎。
他笑了笑:“其實我覺得她還挺養眼的,可以多看幾天……似乎這種失色症不僅留下了冥月族的屍身,而且看上去也不會腐爛,快變成永葆青春似的。”
忌婆婆說:“你這話說的可真是輕浮且輕佻,若是道主還活著,定會給你點顏色看看。”
白歌可惜:“但她現在是一點顏色都沒了。”
難道聚沙城內的主線都是圍繞著魔道道主的一封遺書而展開的?
可這一封薄薄的遺書裏能記載什麽樣的內容?
甚至會導致整個聚沙城都毀於一旦?
主線任務已經到了跟前,白歌實在沒有什麽理由去拒絕不接。
嚴冬此時已經安撫好了哭泣的嚴夏,走進來問道:“魔道打算如何挑選魔道道主?”
忌婆婆看了眼嚴冬,緩緩道:“你是道主的兄長,老身也不好隱瞞,隻不過以你如今的修為,怕是還不足以承擔魔道道主之位。”
“但讓妹妹早日入土為安也是兄長的職責。”嚴冬凝視棺槨裏的親人,心情複雜,眼神晦暗:“哪怕我自己做不到,也可以推人上位,我不在意什麽遺書,也不在意魔道道主的權威什麽的,這在我看來都毫無意義,在日漸崩毀的冥地裏,這種功名利祿絲毫不重要。”
忌婆婆高看了眼嚴冬,有些感傷:“這些話,道主也說過,不愧是親兄妹嘛。”
她歎了口氣,拄著拐杖走向靈堂外:“聚沙城內龍蛇混雜,如今卻也是人丁越發稀少,魔道失去了根源,實際上也是即將沒落。”
“道主臨走之前,提出過三件遺憾。”
“第一件,便是這失色症……它過於蹊蹺,若是誰能查清楚失色症的來曆,便算是全了她的遺憾,也算是全了眾多死於失色症的英雄好漢的遺憾。”
“第二件,是她未能和三上宗的魁首魁星鬥決出勝負,若是誰能找到魁星鬥,戰而勝之,或者找到他的屍骨,帶回來,也算是全了她的遺憾。”
“第三件,道主很後悔沒能培育出合格的後繼者,本以為她處於壯年還有足夠多的時間,卻沒想到短短一年內便支撐不住,所以誰能掌握她的絕學也是全了她的遺憾之一。”
“以上三個遺憾……”
“隻要能達成任意其中一個便可以繼承魔道道主之位。”
忌婆婆一口氣說完。
白歌斜了眼嚴家兄妹:“這個嚴秋完全沒聽到你們兩個,親生的?”
嚴夏抹著眼淚:“嚴秋姐姐不提到我們才是為了我們好,魔道本就不是我們能輕易摻和的。”
嚴冬說:“這三個要求,一個比一個嚴苛,不愧是嚴秋,死了還要給後人留下這樣難題。”
白歌打開好久不用的折扇‘大可不必’。
“其實還有第四個選擇。”他緩緩道:“為什麽非要去在意死人的想法?隻要把魔道的刺頭都打一頓,隻要活人沒意見,難道屍體會說話反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