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竟學了這樣的油腔滑調
十年前，十四歲的慕淩川帶著大軍對上凶悍殘忍的羌族。
曆經五年，將這些蠻夷驅逐出了大興地界，為大興、更是為邊城一帶的百姓換來了多年的平靜。
尤其是這兩年，膽子大的商人入駐了邊城，帶動了邊城的貿易發展。
如今的邊城，已經有了外人所不知道的繁榮。
雖然這樣的繁榮遠比不上其他郡州府城，更遑論與京城相比，但也已經是近五十年裏，最興盛的模樣了。
尤其是玉食樓和錦繡閣的入駐，讓邊城的人氣越發旺盛。
在羌族犯抽、突襲邊城之前，塞外好像小型部族時常會有人喬裝打扮，帶著皮毛和牛羊入城，換糧食那是普通部族族人，部族貴族甚至會帶上珍貴的珠寶踏入玉食樓或者錦繡閣。
他們或是品嚐大興百姓甚至是士族才能品嚐的美食，或是穿戴大興貴族才能享受得起的華貴裙裳，也讓大興的富商收到了珠寶和皮草，不可謂不是“互相成就”之下的雙贏。
此時，薑黎便是在秋玉的帶領下，踏進了玉食樓。
玉食樓不僅是食物上的“玉製”，更是樓內裝飾的精致，是處處可見的玉石，看似低調，實則全都是奢華。
薑黎跟著慕淩川近兩年的時光，也算是見了不少的富貴，但還是被玉食樓震驚。
她斂去眼底的驚色，垂著眼眸，隻跟著秋玉的身後。
兩人很快來到了一間名為“白玉”的雅間之外。
秋玉沒有任何遲疑的推門進去，薑黎卻在抬腳之前，遲疑了。
秋玉察覺到薑黎的遲疑，收回了腳：“姑娘反悔了？那我帶姑娘離開。”
“不是。”
薑黎下意識的搖頭，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後悔，而是“近鄉情怯”，更是無措。
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以何種心態、何種身份去見慕淩川。
“姑娘？”
秋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薑黎回過神來，她抿緊嘴唇，跨過了門檻。
秋玉連忙跟了上去。
但在繞過屏風時，慕淩川的聲音響起：“秋玉，你在外麵守著。”
秋玉腳下停下，不曾立即出去，而是看向了薑黎。
薑黎也在看她，視線對上，薑黎輕輕點了頭，她這才行了一禮：“我就在門外，姑娘有事盡管喚我。”
秋玉很快離開，還將房門輕輕帶上。
薑黎莫名臉熱，沒忍住抬手碰了碰臉頰，不曾想，呼吸竟也跟著急促起來。
“秋玉的心越發偏了。”
不知何時，慕淩川走到了薑黎的身後，“越發的偏心你了。倒是忘了誰才是她的主子。”
薑黎下意識繃緊了身子，卻忍不住反駁道：“若不是秋玉姐姐這幾日時常與我說你，我定是不願……見你的。”
說到後來，薑黎的聲音低了下去，似是恍然意識到她是在與誰說話。
她忙轉過身來，福了一禮：“是奴婢逾矩失言了，還望大人恕罪。”
慕淩川的腳步一頓，眼神落在了薑黎的發頂，一時間，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紛雜難以言喻。
薑黎察覺到身前的安靜，暗道：難不成慕淩川走開了？
她屏住了氣息，小心翼翼的抬頭，自以為足夠偷偷的看了過去。
不曾想，她竟正對上了慕淩川的眼睛。
他眼底的諸多情緒如翻湧的浪潮，叫人心驚。
驚得薑黎本能的退開了一步。
“你在躲什麽？”
慕淩川周身的氣息一冷，頓讓薑黎誤以為自己被丟到了滴水成冰的戶外。
薑黎連忙解釋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被大人的氣勢所攝……許久未曾見到大人，大人的威勢越發驚人。”
“嗬。”
慕淩川氣得笑出聲來，“好你個薑黎，在外這麽多日，竟學了這樣的油腔滑調，誰教你的？”
他迫近的時候，右手抬起。
薑黎下意識抬起纖細的脖頸，細嫩的下巴正正的落在慕淩川右手的虎口之處，卻叫兩人一起的愣住。
薑黎愣怔的是，慕淩川的手竟有了這樣多的繭子，又都是在虎口處，定是這些時日經常拉拽韁繩，難不成他是得了消息就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
隻為了來見她？
薑黎的心口震顫，一陣陣的熱流從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慕淩川的愣怔，是自己與薑黎這般的重逢，他竟還想這般掐住她的下巴，更叫他回不過神來的是，她竟這般主動的、仿佛身體本能一般，將自己的下巴送到了他的手中。
難不成她的心中……
慕淩川的心口也跟著急跳起來。
一時間，兩人都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兩人被房門外秋玉的聲音驚醒：“主子，飯菜都已經準備妥當，可要布菜？”
房中的兩人回過神來，竟都有些慌亂和無措。
薑黎快步去到了另外一邊的屏風，擋住了身形。
慕淩川則是坐到了桌前，冷聲道：“上菜吧。”
秋玉應了一聲，很快就有人推門而入。
玉食樓的小二魚貫而入，不多時，慕淩川跟前的飯桌上就放滿了玉食樓在此處的所有招牌菜。
“菜都已經上齊了，貴客請慢用。”
為首的小二十分有眼力的帶著其他人極快但又十分安靜的離開了白玉雅間。
秋玉又將房門帶上，慕淩川才神色淡淡的道：“出來吧，人都走了。”
薑黎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果然不見慕淩川之外的第二個人。
“坐吧。”
慕淩川示意薑黎在他的身側落座。
薑黎遲疑了片刻，在慕淩川的右側下首第三個位置坐了下來。
兩個位置的間距，讓薑黎有著十足的安全感。
坐下後，薑黎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慕淩川看在了眼中，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改口道：“這些都是玉食樓依舊變成獨有的食材研製出來的招牌菜，你嚐嚐。”
薑黎依言拿起了筷子。
起初她還記得慕淩川就在一旁看著，但很快她便有些顧不上了。
一個是高強度趕了這三多天的路程，對如今的薑黎來說，消耗真的有些太大了一些。
二是她離開了處處都講究著規矩的京城離開後，行事本就越發肆意，之後又遇上了率性而為的傅竹，她便更喜歡釋放自己的天性。
第三則是因為這些飯菜是真的美味，更是她從來沒有嚐過的滋味，這才稍稍放縱了一些。
好在有了些許飽腹感後，薑黎進食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她想起方才狼吞虎咽的模樣都被慕淩川看了過去，頓時臉頰紅了個透。
“奴婢方才……”
“你喜歡邊城？”
兩人同時開口，又一起沉默了下去。
良久，薑黎才率先出了聲：“喜歡。”
她大著膽子望進了慕淩川的眼眸之中。
“比當初喜歡一個人時的喜歡，還要多一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