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將他推遠
薑黎恍惚了一瞬。
慕淩川竟有這樣與她說話的一日。
是她出現了幻覺嗎？
慕淩川看著薑黎怔忪的模樣，心下湧起的，卻是無盡的後悔。
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那般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俯視著她。
明明是他先動了念頭。
更可笑的是，他是從陸稚伶的口中聽了那一番“誰先動心誰就輸了”的言辭，為了不讓自己輸，就做出那些令人痛恨的事情來。
可是感情之事，何來輸贏？
他若是沒有聽信陸稚伶那番荒謬的言論，是不是現在就不用與薑黎這般四目相對，卻相顧無言？
慕淩川隻覺口中無比苦澀。
“大人。”
薑黎回過神來，注意到慕淩川眼中翻湧的濃烈情緒，心中微微一顫，卻忍不住垂下眼眸避開了他的目光：“大人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慕淩川喉結滾動，良久，才啞然道：“想來見你。”
這樣直白的話，薑黎不是不曾聽過。
可不知為何，今日今時此刻，卻讓她心口無比悸動。
她忍不住偏過身去。
“我也想大人，城中百姓無一不想著大人，希望大人可以得勝凱旋，平安回來。”
聽到薑黎的第一句時，慕淩川心中激動。
可很快就被她後麵的話打落下去。
他整個人如同在冰天雪地之中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冰水，被迫冷靜下來。
當初是他做的過分，也怨不得薑黎與他如此疏遠。
更何況，她如今還是他人婦。
想到這兒，慕淩川心中更是酸澀。
“他……待你好麽？”
他終是沒忍住問出了這段時日一直盤桓在他心頭的念頭。
薑黎飛快的看了慕淩川一眼。
哪怕她極快的收回了目光，慕淩川也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驚訝。
慕淩川的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個猜測來——
她這樣的反應，難道裴鈺對她不好？
裴鈺竟敢對她不好？！
慕淩川的心中忽然蒸騰起一股邪火來。
他怎麽敢？！
“大人不知麽？我早已經與裴公子和離了。”
薑黎的話再一次如同冰水澆在了慕淩川的身上，澆熄了他心口亂竄的邪火。
不同於上一次的冰寒，這一次慕淩川隻覺得通體舒暢。
慕淩川險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嘴角上揚。
擔心自己笑出來會讓薑黎難堪，慕淩川才勉強保持住了臉上的嚴肅。
隻是他到底沒能忍住說道：“是裴鈺沒有福氣。”
“大人，裴公子幫了我們許多。”
薑黎很是不讚同的道：“大人不該這樣說裴公子。”
聽到薑黎竟在幫著裴鈺說話，慕淩川頓覺心口打翻了五味瓶，滋味複雜極了，脫口而出道：“他是幫了我，可他也……”從我身邊將你搶了過去。
所幸理智尚在，慕淩川咽下了後麵的話。
察覺繼續這個話題會讓氣氛變得越發糟糕，薑黎僵硬的轉移了話題：“戰事已休，大人是要回京了嗎？”
慕淩川如何看不出來薑黎的回避，心下黯然了一瞬，苦澀的笑了笑，卻配合著轉移了話題。
“若是不出意外，等大軍休整一個月後，便要起程回去。”
說到此處，慕淩川停頓了一瞬，試探的問道：“你呢？什麽時候回京？”
回京？
薑黎失神片刻，搖頭道：“不知道。”
猶豫了一下，她輕聲道：“或許我也不會回京去了。”
“不回京城了？”
慕淩川一驚，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那你要去哪兒？”
薑黎搖頭：“不知道。但最近應該是留在邊城的。”
“好。”
慕淩川鬆了口氣，忍不住道：“你若是要往別處去時，能否與我說上一聲？”
告訴慕淩川嗎？
薑黎長睫輕顫。
他為什麽要知道她的行蹤？
那她該要告訴他嗎？
薑黎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自然也沒辦法給慕淩川一個回答。
薑黎的沉默讓慕淩川的心在半空中狠狠一晃，沉到了底。
她不想告訴他。
她想要從他身邊逃離。
主動的，逃離。
和之前任何一次的離開，都不同。
這樣的認知讓慕淩川感到莫大的恐慌。
他下意識上前了一步，卻見薑黎本能的後退，陡然驚醒過來。
慕淩川止住了腳步。
“是我的要求過分了一些。”
他深深的看著薑黎，哪怕她在躲避他的目光，“但你定也能夠明白，我沒有惡意，我隻是……”
“我隻是想要知道你在哪裏。”慕淩川語調艱難。
“以往是我做的不對，你對我這般疏離，也屬正常。”
慕淩川沉沉的吐氣，勉強穩住了情緒：“不過我可以等，等你不再這般抵觸我。”
薑黎心中巨顫。
可她仍舊緊咬住了嘴唇，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我該走了。”
慕淩川退了出去，“若你想要見我，便去城外的軍營找我。隻是你不要一個人來，讓秋玉陪著你。”
院子裏很快安靜了下來。
薑黎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卻與慕淩川視線相觸。
他竟還不曾走。
“薑黎。”
慕淩川終還是沒有忍住。
他大步走了進來，在薑黎想要後退的時候，一把將她扯入了自己的懷中。
久違的擁抱，讓慕淩川身心巨顫。
他這才發現，他遠比自己以為的更加想薑黎。
若是可以，他真想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之中，永世不再分離。
明明他之前是有這樣的機會的。
是他一次又一次，將她推開，他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可是他不願意放開。
慕淩川緊緊擁著薑黎，可又不敢再如當初那般肆無忌憚，怕他弄疼了她。
薑黎察覺到了慕淩川的克製。
說不震顫，那是不可能的。
可讓她毫無芥蒂的重新接納慕淩川，卻又好難。
是她不喜歡他了嗎？
不是的。
她還是喜歡的他，甚至是愛著他。
可現在比起愛他，她更想的是愛自己。
薑黎閉上了眼睛，雙手環住了慕淩川的腰，輕輕靠在了慕淩川的胸膛上。
慕淩川心口震顫起來，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的變化，不可能避開他胸膛上的薑黎。
薑黎抱住慕淩川的手臂不自覺的緊了緊。
她這樣的反應，心裏定還是有他的。
慕淩川心頭狂喜。
“大人，保重。”
薑黎卻在這時輕輕推開了他。
慕淩川不可置信，明明胸膛上的力道不大，卻輕易將他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