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那相好是誰人府上的丫鬟？
裴鈺望著薑黎的眼睛，看著她眼底軟軟的祈求，心中卻越發的痛苦難言。
“無妨。”
明知道她不一定可以聽清自己在說什麽，裴鈺仍舊輕聲說著：“這樣便已經足夠了。”
“我……不能離你太近。”
裴鈺想到那女子的歹毒心腸和位高權重，怕給薑黎帶去劫難。
他看向薑黎，眼底滿是慶幸。
他原以為這一次被那女子強迫出行，也隻是和莊子裏一樣的磋磨。
不曾想，竟讓他在這兒見到了薑黎。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眼神幹淨澄澈，仿佛永遠不被黑色玷汙、侵染。
“這樣就足夠了。”
隻這樣遠遠的看上一眼，他的心靈便似有了歸處，不再彷徨無依。
裴鈺癡癡的望著薑黎的麵龐。
他的眼神那樣哀傷絕望，叫薑黎的心口也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緊。
“裴公子，你……”
“書生——”
遠處有隱約的呼喚聲傳來，就見裴鈺的臉色微變，倏而便如山林之中的小鹿，鑽入林中便消失不見。
“裴公子！”
薑黎急追了兩步，卻怎麽都看不見裴鈺。
遠處的呼聲也不再傳來。
一陣山中寒風呼嘯而過，吹得還未落下的樹葉獵獵作響，而後瑟瑟落下，鋪滿了枯黃的草地。
又是一陣風來，卷走了地上的枯葉，又帶下了無數枯葉。
就像裴鈺，來了又走。
不曾留下半點痕跡。
薑黎倏然停住了腳步，蒼白的臉上滿是茫然。
“薑廚娘，你怎麽在這兒發呆？”
身後有人喚她。
極快的向她靠近過來。
一瞬間，薑黎脊背發寒。
可她仍是慢了一些，叫來人捂住了她的口鼻。
刺鼻的香味鑽入，她的頭便昏昏沉沉起來，不多時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慕家的營地上，慕淩川麵色沉凝的回來，身後跟著的烏韭一臉的晦氣。
“這蘇縣主怎麽一點兒大家閨秀的矜持都沒有！”
一想到方才蘇縣主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往主子身上纏繞的模樣，烏韭就忍不住狠狠搓了搓手臂上泛上來的雞皮疙瘩。
“幸虧主子躲得及時！”
烏韭不敢想象，倘若主子沒能及時避開，蘇縣主得寸進尺，然後逼得主子當眾應下娶她為妻的場景。
“薑黎人呢？”
“啊？”
烏韭乍然聽到主子的問題，腦子還沒能轉過來：“誰？”
對上主子的黑臉，烏韭頭皮一麻，立時道：“屬下這就去找薑姑娘來！”
“她不在營地上。”
慕淩川的臉色難看之極。
方才險些被蘇寶兒纏上，他也不曾有這樣難看的臉色。
此時陰沉如墨，又如海上烏雲密布，下一瞬就會有電閃雷鳴、颶風海嘯。
薑黎不在營地上了？
怎麽可能？！
烏韭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屬下這就帶人去找！”
烏韭的動靜驚動了很多人。
玫娘也從馬車上下來。
她裹著銀白的鬥篷，領口的雪白狐狸皮毛是慕淩川從宮中帶回來的賞賜，襯得她的臉蛋越發小巧秀美。
“慕將軍，這是怎麽了？”
她麵有驚色，纖細的身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若是以往，慕淩川定會讓她回到馬車上陪著敏姐兒。
再不濟也會應上一兩句。
但此時，他卻徑直從玫娘身側走過，如一陣風，冷酷無情，卻又叫人心中不住的發寒。
“夫人。”
巧杏匆匆回到玫娘的身側，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玫娘，麵上滿是藏不住的擔憂之色。
玫娘見著巧杏回來，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血色，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我沒事。”
她看向走到了篝火旁的慕淩川，聲音輕輕的道：“將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我們不可以打擾將軍。”
巧杏沉默著點了點頭，扶著玫娘回到了馬車上。
篝火邊上，早就熄滅了的灰燼旁還有幾個沒能來得及收攏到馬車上的器具。
器具邊上有幾個淺淺的腳印。
慕淩川眸色微亮，立時跟著腳印往前，不多時便到了溪水邊上。
溪水娟娟，帶走了器具上的食物殘渣，證明薑黎曾來過這裏。
這時，烏韭也趕了過來：“主子，問清楚了。方才薑姑娘就是往這邊來的，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吳二家的也往這邊來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吳二家的離開。再之後就沒有人往這邊來過，也沒有人看見薑姑娘的行蹤。”
慕淩川擰緊了眉心：“負責這一片區域的守衛也不曾看見薑黎的蹤跡？”
烏韭一怔，臉就白了：“屬下這就將馬毅提過來！”
馬毅就是負責小溪這一片區域的守衛。
一到了跟前，馬毅就跪了下去：“屬下失責，還望主子恕罪！”
“說。”
“屬下中間離開過一段時間。”
“為何。”
慕淩川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喜怒。
馬毅卻更加惶恐不安，他跪著的身體僵硬，牙關咬緊卻還是發出“哢哢”的聲響，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屬下遇到了一個舊時親友，她請屬下幫忙找一位公子。那名公子失蹤的地方就在附近，屬下以為隻是在附近找人，不會離開太遠，也正好有一些動靜，可以讓周圍可能存在的野獸不敢輕易現身。”
“一時心軟，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的是，野獸不敢出現，卻有歹人膽敢出現擄走了一個廚娘。
想到此處，馬毅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他立即道：“將軍，會不會並沒有什麽歹人擄走廚娘，而是那廚娘私逃了？”
馬毅越想越有道理。
“珠娘那邊要找的人是個公子，咱們這邊要找的是個廚娘，保不齊就是他們二人私奔去了！”
“通了！全都說通了！”
興奮上頭的馬毅渾然沒有注意到慕淩川越來越恐怖的臉色。
烏韭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忽的上前一腳踹翻了越說越離譜的馬毅。
馬毅狼狽的滾了幾下才穩住了身形，就被烏韭揪住了衣領，咬牙切齒但聲音極小的告誡：“閉嘴吧你！蠢貨！”
再亂嚼舌根，你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馬毅心口一跳，下意識捂住了嘴。
“烏韭，放他過來。”
慕淩川在此時發了話，烏韭暗暗吸了口氣，朝著馬毅丟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將馬毅推到了慕淩川的跟前。
馬毅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將軍饒命！方才都是屬下胡說的，薑廚娘她……”
“你那相好是誰人府上的丫鬟？”
慕淩川話音未落，馬毅就牙齒打顫的搖晃起來：“珠娘不是屬下的……”
烏韭又是一腳踹了過來：“主子問你，你的相好是哪個府上的人！”
“蘇縣主！”
馬毅“咚”的一下，腦袋重重的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