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活膩了！
薑黎的左臉迅速腫脹起來。
她忍住了不時傳來的細密刺痛，以額觸地：“奴婢不敢。”
“你這是不敢麽？”
錦秋冷笑，抓住薑黎的袖子，正欲再給她一記耳光，被蘇寶兒叫住。
錦秋立時退到一旁。
蘇寶兒捏著一個葡萄，在薑黎身前蹲了下去。
“抬起頭來。”
薑黎身子微顫，害怕起身，卻又不得不起身。
她低垂著眼眸，不敢多看一眼。
忽的，唇邊一涼。
是蘇縣主將她手中的葡萄按在了她的唇上。
“吃了。”
蘇縣主的聲音嬌柔甜美。
可此時，薑黎卻隻覺得恐怖至極。
她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奴、奴婢……”
“吃了它。”
蘇寶兒已經有了一些不耐。
薑黎心口一空，幾乎立時張了嘴，咬住了葡萄。
說是咬也不準確。
她幾乎是整個的含在口中，不敢咀嚼，更不敢咽下去。
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著什麽。
看著抖若篩糠的薑黎，蘇寶兒滿意的起了身。
她居高臨下的說道：“你既然吃了本縣主的賞賜，那就是本縣主的人了。若你不能辦好本縣主交予你的差事，就別怪本縣主將你發賣去窯子裏。”
“若你辦好了差事。”
蘇寶兒睨了薑黎一眼，“本縣主可以為你在淩川哥哥的麵前給你討一個名分來。”
薑黎深深的跪在地上：“多謝縣主賞賜。”
……
從棲霞苑出來時，薑黎仿佛剛從水裏出來一般，冷風一吹，便冷得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她一路跑著回到了西跨院，臉上才有了些許血色。
“姑娘這是怎麽了？”
秋玉見了王婆子回來，沒見著薑黎，正要去尋，就見薑黎白著臉跑了回來，眉心一擰：“是誰欺負姑娘了？”
一副立即就要打上門去的模樣。
薑黎忙拉住了秋玉，“不是。”
見秋玉耐心而又專注的望著自己，薑黎險些沒忍住將自己方才的遭遇和盤托出。
“我隻是……”
她一時訥訥，在秋玉越發困惑的目光下，腦中閃過什麽，脫口而出：“我隻是忽然想到了那個孩子，心中憋悶不已，這才四處轉了轉，叫姐姐擔心了……”
她低下了頭去，不敢叫秋玉發現她的愧疚、心虛、不安和恐懼。
秋玉信了。
先前姑娘受了鞭傷，她也夜裏幫她上藥時，很多次都聽到姑娘在囈語中喊著孩子，可見姑娘對這個孩子的在意。
那麽姑娘會因想起孩子而難過，自是情理之中的。
“逝者不可追。”
秋玉不怎麽擅長安撫，思來想去便隻有這麽一句，“姑娘不要傷心過度了。”
薑黎心口一鬆，對上秋玉擔憂而又真誠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發虛。
她側過身去，狀似無意的問起慕淩川和玫娘來。
“他們何時回來？”
“如若不出意外，”秋玉不疑有他，“最遲不過今晚子時便能回來。”
到了夜裏，溫泉莊子果然熱鬧了起來。
本就未曾睡下的薑黎，立時披了衣衫走到了院中。
西跨院與清蕖院隻有兩堵院牆相隔，到了夜裏，清蕖院裏的動靜便顯得尤為清楚。
薑黎怔怔的聽了許久，才返回房中，從床下摸出一個紙包來。
紙包不大，裏麵隻有一個指甲蓋那麽多的粉色藥粉。
錦秋說，這藥粉隻會讓人起了紅疹。
蘇縣主說，她要她辦的差事便是將這藥粉倒入玫娘的食物之中，讓玫娘吃點苦頭。
她倏然起身去了淨房，開了溫泉水，看著涓涓細流一點一點的帶走全部的藥粉，久久不曾回神。
……
薑黎一夜安睡。
翌日她去了小廚房，從王婆子的口中得知昨晚隻有玫娘回來了。
薑黎心中微動，正欲打聽慕淩川的消息，就聽王婆子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奇怪。”
王婆子一邊舀著水，一邊說道：“好幾天沒見著範奶娘了。難不成她犯了事，叫將軍趕走了？不對不對，我好像也有好幾天沒聽到小姐的哭聲了。”
薑黎想到被慕淩川帶在身側的玫娘，心想敏姐兒定也是被慕淩川帶在了身邊。
但很快，她便打消了這一猜測。
她自始至終都未曾在營地裏聽到嬰兒的哭聲。
難不成，慕淩川是將敏姐兒和範奶娘安置在了別處？
這樣的念頭在薑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未留下什麽痕跡。
王婆子也說起了旁的事情。
“吳二家的犯了事，叫吳二休了。”
王婆子十分唏噓的說道：“我打聽到吳二家的是為了吳二他弟弟的事情才犯了錯，她一心為了婆家，婆家卻棄若敝履，愣是在吳二家的被關牢房時，就將休書送了進去。”
“聽說吳二家的接受不了這件事情，當天晚上就在牢裏上吊了。”
“得虧衙差發現得及時，才保住了一條命。”
說到這兒，王婆子搖了搖頭：“不過她也算是自找的。誰叫她自個兒將罪名都擔在了身上，險些就被判了絞刑。”
“得虧將軍查明了實情，京兆府尹才隻是判了她庭杖一百、流放三千裏的懲戒。”
薑黎怔住。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道：“我們不該喚她吳二家的。”
王婆子手上的動作一頓，良久，點頭應道：“不錯。我記著她娘家姓周，因著出生的時候院子裏的桃花開了，便叫了周春桃這個名兒。”
這之後，薑黎和王婆子一整天都沒怎麽說話。
明明這不是第一次沒了周春桃在，可薑黎和王婆子都有些不適應。
轉眼便過去了五日。
蘇寶兒又一次召見了薑黎。
這一次是在夜裏。
薑黎方才跪下，便被蘇寶兒一腳踹翻在地。
“好你個薑黎，竟敢對本縣主的命令敷衍了事！你活膩了！”
“奴婢不敢。”
薑黎疼得眼眶通紅、疼得身子不住的發顫，卻還要爬起來跪回到蘇寶兒的跟前：“是奴婢一直尋不到機會……無法在夫人的飯菜裏……”
“什麽夫人？！”
蘇寶兒勃然大怒，“一個外室，也配稱是夫人！”
她忽的去到裏間，再出來時，手中便多了一根黑色的長鞭。
薑黎跪伏在地，看見曳地的鞭尖，就已恐懼得失去了全部的鮮血，整個人如墜冰窟。
“不要……”
“不要！”
她不住的後退，終於抵不住恐懼，爬起來便往外跑去。
蘇寶兒揮出去的鞭子落了個空，立時黑了臉：“你竟敢逃？來人，將她拿下！”
話音落下，便有兩個粗壯的婆子衝了出來。
薑黎拚了命的往外跑去。
她不要再挨鞭子。
不想再受那皮綻肉開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