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四爺後院背了首詩

第10章 雍王府暴富計劃

前日下的殘雪還未消盡,通往歲榮軒的路掃出了中間的行道,持刀護衛把守門前,將這座原來的客院襯托得格外肅穆,半點不像一個妾室的居處。

四福晉在門前停了一刻,驚與懼一起湧上心頭。王爺請她來烤火,這把火怕不是要把這四九城的殘雪焚化得一幹二淨。

“福晉?”

四福晉鬆開了扶著侍女的手,“你們都留在外麵。”

連蘇培盛也留在門房避風,四福晉獨個進了門。庭院中四下無人,隻有正堂亮起一點火光。

說烤火,還真就是烤火。四爺和淩霄一人裹著一個厚鬥篷守在火盆前頭,四爺衝老婆招手,淩霄瞅著她樂。

“怎麽坐這兒吹風?”四福晉下意識先要勸一句。

一邊點著火盆,一邊開著大門吹風,有毛病啊。

“不冷。”四爺說,“我很得冬日的寒風散一散熱。”

“有風著的快點。”淩霄實話實說。

福晉笑了,她回身把門合上,留一道小縫以防中了碳毒,拉著四爺引她的手也圍坐在火邊。火盆裏隻燃著一塊與眾不同的炭火,熱力十足,她扯緊了身上的鬥篷,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三個人足烤了半刻鍾的火,福晉才終於輕輕問:“就是它?”

“就是它。”四爺聲音也是輕輕的,“這麽一塊炭,你猜它能燒多久?”

福晉是操持家事的人,她估量了一下大小:“普通炭勉強能燒一個時辰。”

“它能燒兩個時辰。如果用特製的煤爐燒水,它能多燒二十斤水。”

原來如此,福晉拿過一旁的鐵簽子撥著炭:“隻是把煤做出這個樣子就能燒兩個時辰?這麽簡單?”這話她越問越心驚,它若隻是個寶物不算什麽,頂多今年給皇帝的壽禮不用琢磨了,可若是如此簡單易得……

“因它是做成蜂窩一樣,原本稱作蜂窩煤。”淩霄補充,“如今叫做雍王煤。”

福晉一句話也沒了,她轉頭看向了自家王爺。

雍王望著火光出神,半響緩緩念了於太保詠煤炭的詩:“但願蒼生俱保暖,但願蒼生俱飽暖……”

雍王煤暖烘烘地、持久不熄地燒著,一直到深夜才燒盡,雍王夫妻親手把灰色煤渣整塊夾出才一起攜手離開。

“爺。”四福晉在臥室服侍著四爺解了腰帶,說出自己合情合理的推測:“淩霄莫不是……真有仙緣?”

仙緣麽。四爺想了想,大孫女能重回此時輔佐於他自然是有仙緣的,但他能讓大孫女回來,首先是自己有佛緣,沒毛病!

四福晉觀他神色,見他滿麵認同,自己想的又多了些,怪不得淩霄能那麽天真爛漫說出“我不慣與生人睡”,怪不得自己爺就真不睡,第一天就給人家挪了地兒。

今日分享了雍王煤的秘密,剛剛一起烤完火,她難得在燈下麵對丈夫更親近了些,便嗔道:“你早知道了淩霄是謫仙人,還瞞著我!”

謫仙人?四爺挑眉,仔細一想也沒錯,淩霄提前發明出蜂窩煤,積的功德怕也足夠成仙了。

他默認了福晉的猜測,轉而說起:“府裏的人得再篩一遍,尤其是淩霄的事。”

福晉肅然,立時應下,早前八福晉能說出那麽多大差不差傳聞就足夠她警醒了。

雖然雍王府女主人的大清洗還沒開始,但歲榮軒本就與前院相連,這些天四爺調了府中護衛,早已把蜂窩煤的生產場地管得針插不入水潑不進。

所以把十三爺領進來也沒事兒。

——十三爺看見歲榮軒的招牌扭身就走。

我當弟弟的,進哥哥小妾屋子??就算她是我大孫女也不行啊!

蘇培盛怎麽喊也沒喊住,還是一個女聲喚他才把他喊回轉。

“十三爺!”淩霄笑盈盈地倚門喚他。

胤祥看看一身俏麗旗袍的淩霄,再看看門邊兩個像塑像似的頭都沒動一下的持刀護衛,覺得大孫女有點狂啊。

“格格,”胤祥艱難地說,“我與格格相見多有不便,還請轉稟四哥換個去處吧。”

之前說好要給大孫女壓歲錢,胤祥還特地湊了銀子包了個大紅封,結果四哥沒提這事兒,他想了又想也就罷了。不管前世是誰,大孫女如今已經進了雍王府,就是後院格格,前塵往事也該泯然了。

何況日後四哥登基,淩霄肯定能做個一宮主位,有名有姓的妃嬪。他湊上去對格格也不好。

沒想到一個四哥一個淩霄,湊一塊是要給他憋個大的!

就算要見淩霄,也得是淩霄偷偷到前院與他相見,怎麽能是他光明正大走進歲榮軒呢?這倆人湊一塊要瘋啊!!

端方守禮恪盡君臣之分的十三爺現在有點崩潰!

有些事兒哪怕沒人知道也根本不能做!更何況倆護衛擱門口站著,雖然他們像個木樁子,但不真是個木樁子!

四哥啊四哥,你馭人之道再好也不能這麽把把柄往人家手裏塞啊,不能這麽考驗人啊!

還有淩霄,本以為我大孫女性子隨我,結果全隔代遺傳四哥那點瘋批勁兒了!

“鬆嶽,泰廣!”淩霄指著兩個護衛一聲令下,“王爺傳召,把十三爺給我壓進來!”

“喳。”兩個護衛眼都不眨遵了令,躥上來就把眼眶瞪大措手不及的十三爺抬進門了。

四爺站在廊下大笑:“小心你們十三爺的腿。”

兩個護衛小心放落了手舞足蹈的十三爺,淩霄跟在後麵悠悠進來,嘿,我要是連見我祖宗的自由都沒有,我整出這個蜂窩煤幹啥啊。

四爺說:“冬日裏本來想讓你好好養腿,但這等大喜事不與十三弟分享我實在難耐。”

十三爺嘴邊的勸諫咽了回去,看來一切有違常識的地方都在這個“大喜事”上,以至於護衛們既得知這件大事,連他與格格交往都壓根不算事兒了。

“什麽喜事?”

“喏。”四爺指了指特意在弟弟腳下放了兩個炭盆,“這就是了。”

雍王煤!

產品經理淩霄給十三爺把資料詳盡介紹了,笑盈盈問祖宗爺爺:“算不算大喜事?”我能不能光明正大把你見了?

十三爺滿心震驚,以推開新世界大門的嶄新目光把格格看了一遍。

對啊,淩霄既從後世來,不知道曆史隱秘算什麽,她單單把百年後燒的煤拿出來都能攪亂整個奪嫡態勢。

初步給十三爺介紹明白了,淩霄又拿了一個小本本,詳盡向兩位祖宗匯報項目最新情況。

原材料供應充足的前提下,據初步計算,打煤粉的、和泥的、套模具的等等工序合起來,多少勞力多大場地能生產多少。加上原材料成本和人力成本,平均下來成本價是多少。如果擴大生產需要什麽條件一二三點……

四爺和十三爺聽她巴拉巴拉一串,越聽越呆,心裏所想俱是相通:我那大孫子是怎麽養閨女的?

淩霄把本子一合,指出這個生意的最大缺陷——太容易被仿造了,都不用竄進生產場地偷看,買回家一塊看看就知道咋製的了。

“所以。”淩霄看著四爺,“您是想掙錢,還是掙名聲?”

四爺和十三爺對視一眼。

掙錢容易,雍王煤一出,全北京的煤炭不降兩成價就別想賣了。雍王府大旗下,誰敢搶他的生意?雍親王要是樂意,煤炭都得從他這兒過一道手砸碎成蜂窩煤才能賣,輕輕鬆鬆壟斷北京煤炭市場!

不過金錢乃俗物,對雍親王來說,掙名聲可比掙錢要緊得多了,名聲是政治資本。至於錢,他缺這倆錢兒嗎?

——還真缺,這可不是“倆錢兒”,這個錢不掙簡直是一座金山不能揀,有了這筆巨款,多少事不能辦?

淩霄看他們這麽糾結,覺得火候到了,做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樣子聽兩人低聲討論。

“……格格有什麽想法?”

淩霄笑眯眯說:“我掙錢的法子多著呢。”

啊?你說的掙錢法子,是像雍王煤這樣彎腰撿錢,一座金山懟腦袋頂上的法子嗎?

“唔。掙名聲的法子也有。”

清朝都穿成篩子了,穿越女總結了多少技術積累啊,戰術後仰。

四爺和十三爺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先放下了這一條,震驚已經夠足了,沒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倆人都不敢接著往下問其他法子,先把腳底下的炭說明白了吧。

“四爺決定怎麽用它呢?”淩霄意味深長地問他。

四爺對上格格的神色,莫名其妙心中一凜,他認真想了一想,把這些天深思熟慮的決定說出來:“要予小民實惠。這樣利國利民之物,不為小民所用,我心不安。”

十三爺聽完一笑,也拿眼去看淩霄。

淩霄順著他的話無比順暢地往下說:“將煤打成粉,是個辛苦活,但沒什麽技術壁壘,哦,我是說有個錘子有把力氣都能幹,能給願意出力的京城百姓提供一些活計。”

四爺聽她如此,不由先鬆了一口氣,有種自己選對了的感覺,細一琢磨這話,不由眼前一亮,和十三爺異口同聲說了兩個字:“旗人。”

淩霄點頭,反正就是創造了一些就業崗位,你們愛團結誰團結誰,來日方長。

“還可以辦一個流水線生產雍王煤的工廠、作坊,能降低生產成本。以後用上動力還能更快。”

“什麽是流水線?”十三爺發問了。

淩霄不懂大清國情,兩位爺也不懂怎麽組織生產,兩者互補,一個小會開得很有意義。會議也取得了豐厚成果,抓住冬天的尾巴溫暖大清人,雍王府暴富就在眼前!

淩霄也有美好的未來——除了祖宗別人不好往歲榮軒來,但她可以直衝雍親王幕僚班子了嘿嘿嘿。

小會把雍王煤談妥了,兩位爺收拾收拾也該進宮赴宴了。

今日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宮中擺宴。

有雍王煤硬邦邦地鎮著,雍親王進宮四下一望冤種兄弟們,想想以後這一個個都得改成允字,快樂飲酒。抬頭再望望威嚴不減的汗阿瑪,想想老爺子肯定猜不著自己跟敏妃合葬了,雍親王缺德又刺激地再幹了一杯。

“難得四哥這麽高興,果然是得了美妾,寵愛非常。”皇九子胤禟聲音洪亮地嚷嚷,“怪不得連四嫂都得退兩步呢。”

寵妾滅妻,這攻擊滿桌子鳳子龍孫都聽懂了,席間漸漸安靜下來。雍親王從沒有帷幕不修的名聲,這要是在老皇帝麵前坐實了,妥妥的奪嫡減分項。

如今皇長子和廢太子被圈禁,家宴中以皇三子胤祉為首,胤祉特別樂於往渾水裏踩兩腳,立刻說:“聽說你那新寵格格還大搖大擺跑外頭傳起名聲來了?”

“可不是嘛。我說四哥,”九阿哥見果然吸引到龍椅上老皇帝的注意,借著酒意嚷得更大聲了,“您可少喝幾杯,晚上回去抱不動小老婆就不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