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誅心
目光重新匯聚到蘇平身上。
不少人皺眉。
這枯平……還想幹嘛？
他們不是忘了賭注這一茬，而是，下意識的沒往這上邊想。
畢竟，大長老本人都來了，這位可是枯穹的師尊，總不能，當著人家師尊的麵，還要廢了枯穹吧？
何況，大長老這邊，也已經做出了讓步。
能讓三長老出手，重創幾個三重境，對枯明作出懲罰，就已經是極限了。
還想如何？
此刻，在眾人的注視下，蘇平先是朝三長老看了一眼，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這才正色道：“賭約既成，就沒有作廢的道理！”
還真是因為這個，不少人變了臉色。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枯平居然還不想罷休。
蘇平說著，朝大長老微微躬身，先是表明自己並不是在挑釁，才吐出一口氣道：“諸位前輩，晚輩不是非要這薪火靈木，一件奇珍而已，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三長老欲要傳承珍寶與我，與之相比，奇珍算的了什麽？”
“晚輩所求，不是寶物！枯明言之補償……嗬，嗟來之食，我也不需要。但，我自己贏來的東西……不能不要，不得不要！”
“晚輩所求的，也無非一個公平而已！”
占據大義！
我不是在挑釁，不是非要廢了枯穹，奇珍我也不在乎！
我要的，無非一個公平！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大長老還能對我一個晚輩如何？
果然，這話一出，不少人都愣了一下，不由有些恍惚。
原來，是這樣的嗎？
枯明那件奇珍，他都不要了。
他隻是覺得不公，覺得不平，隻是想要一個說法而已嗎？
這下，眾人看向蘇平的目光，不自覺的變化了一些，相對之前，柔和了幾分……下意識偏向弱勢群體，是人性所致。
對蘇平的感官，也悄然從不知深淺、囂張跋扈……轉為了心有正義，無所畏懼！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在這件事上，本身大長老一方就不占理。
因此，就連大長老聽了這話，也隻是微微皺眉，沒有生氣，也沒說什麽。
見此一幕，蘇平心中一定，嗯…人設算是立起來了，沉吟片刻，緩緩道：“來聖林之前，晚輩對聖林，始終懷朝聖之心，心之所向，日日期盼！”
“如今，終入聖林，可……今日所生之事，卻是讓晚輩心有鬱氣，不吐不快！”
蘇平說到這，忽然一改常態，憤然起身，手指枯穹，“前有此獠，仗勢欺人！口口聲聲皆是為了界域，實則，虛偽至極！僅為一己私欲，便要置我師徒二人於死地，欲要廢我二人道心，強奪本屬於我的傳承，道貌岸然，屬實惡心！”
眾人色變！
枯穹臉色漲紅，怒視而來！
蘇平再指，手指那四個正在恢複傷勢的三重境，“後有此等為虎作倀之輩！身為長輩，非但不以身作則，反倒是肆意縱容！縱容那枯穹囂張跋扈，刻意偏袒不加掩飾，以前輩之身，插手後輩之爭，謀奪後輩寶物，助紂為虐，敗壞門風！”
眾人臉色再變！
四個老輩三重境，麵紅耳赤！
蘇平長舒口氣，半晌，濁氣盡吐，麵向眾人道：“我隻想問一句，這樣的聖林，可否，還能墜的上這個聖字？”
“這樣的聖林，可否，還有公道可言？”
“可否，還能容下，我枯平這等，不欲同流合汙，不欲沆瀣一氣，不欲忍氣吞聲的，‘張狂’之輩！？”
大膽，真的大膽！
當著眾多強者的麵，當著三位長老的麵，說出如此話語！
但……
字字珠璣！
句句誅心！
在場眾人，臉色一變再變！
或惱怒、或驚駭、或恍惚、或羞愧，但無一例外，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不少人幾次欲要開口，卻隻是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都沒能說出，這話真的難聽，可，同樣也真的誅心！
此刻無論說什麽反駁之言，都是在違背本心。
因為，這是實話！
這事，就發生在剛才，在眼前。
眾人一時無言，但，有人可言！
“好！好一個‘張狂’！”黃袍老頭，三長老，此刻撫著胡須，眼神雪亮，大笑道：“你這個‘張狂’，你這個‘張狂’之輩，老夫喜歡！哈哈哈！他們容不下你，老夫容你！”
“以後，你就是老夫親傳大弟子，隻要老夫還活著，你想要的這公道，老夫給你！”
黃袍老頭看向蘇平的目光，滿是欣賞！
一開始，他隻把枯平當做個引子，當成交易對象，當做兒子的擋箭牌。
這一刻，他想法變了。
同時，也不由感歎，不單是他，此刻，許多年齡大些，經曆過界域風光的老者，都是感歎，曾幾何時，聖林變成這樣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自從枯木神壽元無幾，不再管界域之事後，聖林慢慢就變了，爭鋒、鬥狠、沆瀣一氣，直到枯木神隕落，就像一個導火索，界域中所有的陰暗，再無所顧忌，一下爆發！
隻不過，一直沒人說，沒人敢說而已。
此刻，一片沉默之中，忍無可忍的枯穹，終於爆發，“黃口小兒，你竟敢辱……啊！”
話說到一半，變為了慘叫！
眾人大驚，看向那瞬間出現在枯穹上空，出現在大長老身前的黃袍老頭，此刻，他手中持著一截幹枯的、散發著無窮寒氣的木杖！
“一而再，再而三，真當老夫不敢殺你？”
黃袍老頭，滿目寒霜，不再是那副怒容，可平靜的臉上，卻滿含殺意！
“永恒凋零！”
有人驚呼出聲，滿臉驚恐！
有人飛身而起，驚懼開口：“三長老，三長老，息怒！”
有人心中怒罵，白癡！
枯穹這個白癡，真的該死！
這是真把三長老給逼急了！
你是傻子嗎，這種情況下，還敢囂張？
沒看到就連大長老和二長老，剛才那種時候，都沒說什麽嗎，為何？
不就是怕逼急了三長老嗎，之前他們敢囂張，敢針對三長老一方，甚至敢與他兒子枯隆爭奪傳承，那是因為，仗著大義，言稱是為了界域大局，斷定三長老不會插手。
可現在，這種情況下，大義在蘇平那裏！
是大長老一方，先壞了規矩，露了馬腳！
此刻三長老若是出手，那就是鏟奸除惡！
就是肅清聖林敗壞之風！
珍寶在手，誰敢攔他？
誰能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