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回京
與邊塞的荒涼悲愴不同，此時的上京城，正是桃紅柳綠的最好時節。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燦爛春光裏不少士子結伴遊玩。就連深閨中的少女，也相繼結伴到郊外踏青。
在邊塞大半年，見慣了鮮血和殺戮，看慣了冷月邊關，再度見到這般清新如畫的景致，令人生出些許感慨。
李大和一幹兄弟也忍不住左顧右盼，目光多落在了遊春的妙齡少女上。
這一幕逃不過秦陸的眼睛，他朗聲一笑道：“李大，你是第一次來京城？”
李大的目光正隨著一名風韻仕女的腰肢起舞，秦陸冷不丁的一問，他嚇得趕緊將目光收了回來：“大人，小的確實是第一次來京。”
常年在邊關賣命，這次如果不是成為將軍的親兵，哪有機會見識這京城的繁華。
秦陸鞭梢指了指遊春的仕女道：“李大，你喜歡這樣的女子？”
這話一出，親兵護衛們都用促狹的目光望著自己的頭兒。
李大黝黑的麵皮漲得通紅，他梗著脖子點了點頭，拿眼瞅著將軍，生怕將軍責罰。不料，秦陸並無責怪的意思，反倒是讚許的點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營生，不過隻要弟兄們努力，奮勇殺敵。像這等賢良女子，日後都能娶來做老婆！”
一句話，撩撥得眾人心癢癢。
說著閑話，眾人不覺中已經來到了京城西北的兵部衙門。
遞過文書，交驗完畢，秦陸從兵部領到了牙將軍服和統兵虎符。
北漢帝國之中，牙將已經屬於將軍序列，能夠領兵兩萬以上，遠非當初的校尉可比。
穿上嶄新牙將服，跨過兵部大門的時候，門房內響起了恭喜的聲音。
京官清苦，兵部衙門的門房多是些受傷的老兵。秦陸明白道喜聲背後的期盼，他出手闊綽，走出衙門時已花去百兩紋銀。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當看見秦陸威風凜凜的回來，李大等人也由衷的道賀。
秦陸還沒有來得及和部屬敘話，旁邊突然響起震雷般的聲音。
“秦陸，你讓我好等啊。”一名粗豪的年輕將領大笑而來，他的腰間掛著一對沉重的流金鐺，正是當日武舉考試的對手墨鐵龍。
同為新科舉人，墨鐵龍中舉後在征南將軍張南處任職。
由於征繳蠻夷立下大功，墨鐵龍晉升為偏將軍，比秦陸的職位還要高上一級。
墨鐵龍生性耿直，秦陸對他頗有好感，當下抱拳道：“墨兄別來無恙？”
“無恙個鳥！”墨鐵龍不習慣文縐縐的問話，他手裏的流金鐺一擺道：“秦陸，老子這兩個月天天找人打架，聽說你要回京述職，我天天在兵部衙門等著。來，來，來，你我兄弟去演武場大戰三百回合！”
李大等人麵麵相覷，掉地上了。
這是什麽鳥將軍，為了找人打架不惜在兵部衙門等上半個月，這份狂熱實在是太--- -！
秦陸也大笑，他拍著墨鐵龍的肩膀道：“墨兄神功蓋世，我秦陸甘拜下風，這場架不用打了。”
“不打了？那怎麽行？”墨鐵龍渾身不得勁，他巴不得和秦陸打上一場。
畢竟是兵部衙門，墨鐵龍也不敢用強，他突然抓住秦陸道：“秦兄弟，聽說你這次斬首萬餘，連統兵大將拓跋雲都死在你手裏，你給我講講！”
被這麽個癡人拉著，秦陸有些哭笑不得。
“李大，你和弟兄們與茂源客棧找掌櫃子趙十一，就在京城住下。記住，沒我的命令不許私自行動。”
秦陸施展傳音入密，李大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墨兄！”秦陸拍了拍墨鐵龍的手道：“你我兄弟今天該一醉方休！”
“對，一醉方休！”墨鐵龍還是記著比武的事情，又加上一句：“醉了打架更有勁頭，秦兄弟我們現在就去一醉方休！”
墨鐵龍不由分說，帶著秦陸到了上京城最富盛名的太白樓。
顧名思義，太白樓取大唐劍仙李太白之名而建。
在天玄帝國之前，曾有無數統一的上古王朝，其中有一王朝名大唐。
大唐自開國起，經曆代君王勵精圖治，國強民富，聲威遠播。
大唐之中有一人姓李名太白，天縱奇才，詩文曠古絕今，尤擅劍術。據傳李白在月明之夜，泛舟明月湖上，突然禦劍直上九霄，衝破武道桎梏，一舉踏入武神之境。
後人追慕劍仙風采，興建了太白樓，以此紀念。在北漢帝國數千座太白樓中，唯有上京城的太白樓最富盛名。
此樓高五層，下三層是依紅偎翠的好場所，第四層是聽琴品茗的絕佳去處，第五層則是喝酒的好地方。更妙的是，太白樓通宵營業，歌舞不絕，確是天玄大陸第一等的銷金窟。
來到樓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從五樓上垂下的巨幅長匾。
“酒醉三千年，滾滾紅塵難敵濁酒一杯；劍氣九重天，萬世滄桑我自乘風禦劍！”
燙金的草書狂放不羈，仿佛晴空鶴舞，直欲破壁而去。
秦陸暗暗點頭稱讚，剛走到門前一丈處，酒香混合著絲竹之聲撲麵而來，令人未飲先醉。
一名小廝肩上搭著青色抹布，穿著簇新的青衣小帽一溜過來。到了跟前，小廝行禮道：“兩位客官，裏麵請。”
墨鐵龍從懷裏掏出一錠大銀拋了過去：“五樓，望天閣！”
小廝眉花眼笑的接過，當先前頭引路，領著兩人拾級而上。
秦陸跟在墨鐵龍身後緩步上樓，這樓內的陳設也極盡高貴華麗。
黃花木的桌椅、滄海萬壽山出產的暖玉屏風，還有前朝畫聖吳道榮的侍女圖，無一物不追求精致。看來，這太白樓的老板也是一位極盡風雅的人士。
到了樓上，進入西麵的一個包廂，兩名風姿綽約的少女猶如帶露海棠般嬌豔。
“公子請。”兩名少女齊整的道了個萬福，替兩人暖上酒，然後斜倚著身子坐了，拿眼睛瞅著兩人。
墨鐵龍被少女瞅得不自在，連連擺手道：“去去，咱們弟兄喝酒，叫你們的時候再進來。”
“是！”兩名少女不情願的嘟了嘟嘴，躬身退出。
“秦兄弟，來我敬你！”
墨鐵龍端起一碗烈酒，一仰脖子喝幹。
“墨兄，我敬你！”秦陸也一口將碗中酒喝幹。
這酒入喉，醇香濃烈，有一種乘風歸去的飄逸與曠達。
“好酒！”秦陸放下酒碗道：“墨兄，這酒叫什麽名字？”
墨鐵龍搖晃著鬥大的腦袋，故作斯文道：“秦兄弟，這就叫做太白醉。據說當年東陽先生初到帝都時身無分文，卻用一幅好字換了三壇太白醉，在樓裏睡了足足一夜。”
秦陸也曾聽說過老師的這段風流故事，他淡淡一笑，低頭吃菜。
墨鐵龍舉起酒碗，再度幹杯，秦陸和他連幹了四五碗，漸漸的有了醉意。
墨鐵龍突然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望著秦陸道：“秦兄弟，你是怎麽殺的拓跋雲？”
又是這個老問題，看來自己要是不告訴他，這個武癡會睡不著覺。
秦陸簡略的將伏擊的過程敘述了一遍，墨鐵龍聽完，不可思議的搖頭道：“拓跋雲再怎麽也是丹元境的武尊高手，身為突厥悍將，他怎麽會輕易相信你？”
“因為我會突厥語，又從突厥士兵身上取了腰牌。我謊稱有重寶要給拓跋雲，他自然就信了。”
秦陸輕描淡寫的說，墨鐵龍內心深處波瀾翻卷。
在千名重甲鐵騎前刺殺修為高於自己的統兵大將，再從容不迫的撤離，這需要何等的冷靜和機智。在這種情況下，隻能一擊必殺。
墨鐵龍想到這裏，握住酒碗的手竟然有些發抖，他心悅誠服的歎氣道：“秦兄弟，當日我敗給你時時想找你一較高下，現在看來我確實不如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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