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熱情的友邦官員
“伊藤先生，孫君已經來了。”小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田中隆行對著坐在沙發上喚作伊藤川的名古屋入國管理局副局長躬身說道。他的身後便跟著他嘴裏所說的孫瑜孫君。
“伊藤先生，你好！”盡管是中國人，孫瑜還是入鄉隨俗地和田中隆行一樣對著伊藤川鞠躬問候，雖然看上去像是點了點頭而已。
“喲，孫君，我們又見麵了。”伊藤川站起身來笑到，同時對著田中隆行揮了揮手，田中隆行便點了點頭退出了門外還輕輕地將會議室的門關了起來。
“請坐吧。”伊藤川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自己坐了下來。
孫瑜也坐了下來，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說道，“伊藤先生，我很高興，應該說是惶恐於您對於我的厚愛，因為我完全不太明白為什麽你會如此，但是就我自己而言，我實在是沒有定居在日本的計劃，而且我在公司的實習期差不多也要滿了，我馬上就要被派回中國了……”
“孫君，”伊藤川揮了揮手打斷了孫瑜的講話，“關於這一點我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了，日本政府重視人才的態度你應該不需要懷疑的，所以你們公司的安排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朝香社長也是我的朋友，他也會非常高興自己的公司居然有這樣的人才，而且也不吝於改變你的工作安排。”
對於已經聽了好幾次的話孫瑜隻能夠笑笑而已。
“喲，孫君，你不相信嗎？”伊藤川站起身來，壓抑著心中的不耐煩在房間裏麵走了幾個來回，“你在自己的博客裏麵所寫的關於經濟的幾篇文章都留重人先生看了都覺得很不錯，大前研一先生也表示願意推薦你到早稻田大學就讀，但是他不主張你就讀經濟係，希望你讀化學或者物理係。”伊藤川這個時候麵帶笑容，仿佛是出於對後輩的鼓勵，所以說的話顯得異常誠懇。
“伊藤先生，我實在是受寵若驚。”盡管孫瑜這樣說著，但是他的臉上並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他明白自己確實在博客上麵寫了一點點關於經濟的文章，分析馬克思的商品流通公式和現行統計中的宏觀經濟數據的關係，但是絕對沒有到了讓日本最最著名的經濟學家感到驚訝的程度，並且對方還表現得如此求賢若渴，就好像熊慶來一樣，難不成自己就是華羅庚？再或者對方是華羅庚，自己是陳景潤？孫瑜有時候也會這樣想想。但是最終踏實穩重——或者換句話說膽小的思想壓倒了一切占據了上風。對於日本入國管理局的橄欖枝，孫瑜還是敬謝不敏，他覺得自己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識，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能夠抵得上五個美軍師的人才，不過更有影響的是日本入國管理局如此貼心肉麻的關懷不是讓人感動，而是讓人感到心驚膽顫，無緣無故的情況下，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地對你好得不得了，特別是這個陌生人祖上和你有仇，你在這種關懷下，大概也會寢食難安，想著早點回家去吃麻婆豆腐。
“……那麽，孫君，你還有什麽顧慮呢？隻要你答應了，永久居留證隻是我一開口的事情，國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伊藤川此時此刻大概如同蠱惑對方加入邪教的傳教人員或者保險推銷人員，完全不複名古屋入國管理局副局長的風範。
“伊藤先生，我的父母都在國內。”孫瑜繼續委婉地拒絕。
“日本同樣歡迎他們的！”伊藤川繼續誠懇地說道，“在你取得了永久居留證之後他們就可以馬上以探親的方式入境，如果你申請了日本國籍，他們馬上就可以取得永久居留證留在日本，留在你的身邊。”
“這個……我父母年紀大了，安土重遷，不會習慣日本這種異國的環境。”孫瑜呆了一下說道。
“哎呀！”伊藤川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確實有這樣的考慮，不過孫君，你每年不是可以回去看他們嗎？日本人出入境中國很方便的，我知道中國的父母和日本的父母都差不多，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一天能夠有本事，你如果留在日本，你的父母也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你可以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啊！”
“這個……”直接拒絕的話語被噎在了喉嚨口，孫瑜完全不能夠理解對方對自己的執著，也許中國的父母有的說起自己的子女在國外確實是一副驕傲自豪的表情，但是孫瑜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父母肯定是希望自己回國的。嗯，媽媽的想法也就算了，爸爸在自己出國之前可是再三強調說不準找外國人作媳婦，要回來找中國女孩子的。現在如果告訴他自己要定居在日本了，老爺子能夠直接從電話那邊將自己拖回去。
就在孫瑜冥思苦想怎麽拒絕伊藤川的糾纏的時候，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什麽事？”伊藤川先生露出了惱火的表情，對著進來的人叫道，“不是說了不要打擾嗎？”
“喲，這不是伊藤先生嗎？”進來的人是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地中海的發型讓他顯得和藹可親，成熟穩重，特別是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更加增添了他的親和感。
“你是……王領事？”伊藤川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看起來這個出現的人讓他有些失態了，坐在他對麵的孫瑜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走進來的人，心想這是哪國的領事。
“伊藤先生，你這樣的做法可破壞了我國和貴國之間的約定不是嗎？”這個叫做王軍的領事掃了孫瑜一眼之後上前和伊藤川一邊握手一邊說道。
“按照約定我們有權首先接觸目標的。”伊藤川握著王軍的手說道。
“但是按照約定我也應該在場不是嗎？”王軍笑了笑，他溫和的笑容倒顯得有著強大的壓迫力。
“這是非正式的接觸而已。”伊藤川眯了眯眼睛說道，“既然您到場了，那麽讓我們改成正式的也無妨。”
“哦，既然伊藤先生都已經非正式接觸了這麽久了，那麽何不妨讓我也非正式接觸一下呢？”王軍笑眯眯地說道，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那是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人，走在人群中大概不會吸引人任何的目光。但是此時此刻他臉上掛著的會意的微笑總有種讓人不爽的感覺。
“你準備還真是周全，連鑒定者都有嗎？”伊藤川臉色有些難看了。
“或者伊藤先生希望我怎麽做？通告美國方麵請他們派人一起過來？”王軍看了一眼跟著自己來的人，然後說道。
王軍的這句話讓伊藤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到了最後他終於點了點頭，“不能太久。”他說道，對於王軍公式化地禮貌似乎是失去了興趣了，徑直走到了一臉莫名其妙的孫瑜的麵前，“孫君，請你記住，日本是一個自由民主平等的國度，並且這個國度對你是開放著大門的。”說完還用力握了握孫瑜的手。
孫瑜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一臉微笑的王軍，然後看了看湊在自己麵前一臉沉痛的伊藤川，“是嗎？謝謝。”
看到孫瑜這幅表情，伊藤川歎了一口氣鬆手走了出去。
“孫瑜是嗎？”王軍走到伊藤川之前的位置坐下，和藹可親地對孫瑜說道，“我是中國駐名古屋總領事館的領事王軍，我們現在談談吧。”
“啪！”站在門口的青年把門關上並且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