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5章 成功（上）
“讓另一個世界降臨？”
白發白須的母體之父看著許樂，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話。
什麽叫做讓另一個世界降臨？
在他的理解中，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概念。
然而，不管他理解還是不理解，隨著許樂的那一聲大喝，那之前降臨的世界一角已經降落下來。
整個數據世界的所有數據都瘋狂地跳躍起來，再也不能夠保持原來的的形狀。
那個白人老者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模樣，大叫起來：“你瘋了！你要殺死所有人？毀滅整個矩陣空間，你也會死去！”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許樂平靜地說道。
整個世界壓了下來！
“轟！”
一聲震天巨響在所有的數據之間爆發開來，隻剩下一團白光，緊接著，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在那個降臨的世界下麵燃燒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所有的數據都開始暴亂起來！”
坦克回頭看向墨菲斯，墨菲斯則是回頭看向了剛剛從遊戲艙內站出來的葉小荷：“這也正是我要問的。”
葉小荷說道：“這就是救世主要做的事情。”
“什麽？”墨菲斯困惑地問道。
“他現在拯救你們。如何徹底毀滅機械，讓錫安基地的人類活下來？這個問題你們有答案嗎？”
墨菲斯搖頭苦笑：“當然沒有，如果已經有了答案，我們又怎麽會像是現在這樣？”
“所以說，他正在拯救你們。”葉小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墨菲斯眾人，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墨菲斯皺眉問道：“拯救？他要繼續下去，整個矩陣空間都會崩潰……”
“嗡——”
似乎是為了響應墨菲斯的話，正在瘋狂跳躍數據的電腦忽然停止了運行，變成了一片漆黑。
墨菲斯張大了嘴，飛船上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張大嘴。
在一片寂靜之中，他們都明白了這所謂的“拯救”究竟是什麽。
那個救世主毀滅了矩陣空間，也毀滅了所有被電腦控製的人類的生命。
“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居然讓整個母體都毀滅……他難道不會死嗎？”
墨菲斯看著葉小荷，難以置信地問道。
“顯然不會。”許樂推開自己的遊戲艙，坐了起來。
“這不可能！”坦克吃驚地叫道，“所有進入母體的的人都是由數據配合意識構成！母體毀滅了，你的意識怎麽可能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
“這大概真的是一個不小的問題。”許樂笑了笑，將兩個遊戲艙收了起來，“要回答這個問題，你們必須具備一些知識。”
“首先，我需要問你們一件事情，讓你們敬畏恐懼的這個母體，有實體嗎？”
“當然沒有。”墨菲斯肯定地回答道。
許樂笑道：“錯誤，當然有。你們大概以為虛擬數據的奇妙變化、相互之間的交換和轉換就是母體的全部。但是這並不正確。”
“數據是要有物質媒介的。整個母體依托於什麽物質之上構建起來一個虛擬網絡？或許是一個機房、或許隻是一塊小小的電子元件……沒有一個服務器，母體是不可能將這些數據來回傳送、交換的。”
“當我們生活在那個城市之中，就相當於我們正在讀取某一個電腦的數據，並且將我們自身的數據上傳。此時此刻，我的意識代表的那團數據在什麽地方？”
“在什麽地方？”尼奧不由自主地問道。
“已經到達服務器所在的真實位置——也就是機械生命掌控的母體的機房。”許樂說道。
尼奧愕然：“怎麽會在那裏？按照你說的模式，也極有可能我們的意識就在我們本身不遠處。”
“但是每一個人進入母體之後，都必須通過電話信號才能夠離開。”許樂說道。
尼奧頓時恍然：“原來是這樣！我們返回的時候如此艱難，是因為我們要從服務器之中偷跑出來！”
許樂點點頭：“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能夠如此輕易地摧毀整個母體。因為我就在它的實體附近，隻需要用一點小手段，就能破壞掉它。機械很精密，越高級的機械越是精密，這是一件好事，某種時候也會變成一種壞事。”
墨菲斯、尼奧等人聽了，也都明白了母體被破壞的真正原因。這個“決明子”出現在母體的服務器內部，母體還能有個好嗎？
不過，隨即他們又反應過來——母體從此徹底被毀，也就意味著真的有那麽多人在一瞬間徹底死亡。
甚至可以說，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就隻剩下錫安基地和一些飛船內的這些人了。
這真的是救世主？還是魔鬼？
“你殺了這麽多人！”終於，尼奧忍不住對許樂說道。
許樂點了點頭：“是啊，我殺了這麽多人。但是那些人都是機械的奴隸，是我們的敵人。更確切的說，是你們的敵人而不是我的敵人。”
“機械生命為什麽能夠持續不斷地存在？是因為他們。打破了他們虛假的生活，還給他們一個真實的世界，他們多少人會對你們懷恨在心？”
“從你們的角度看，我打敗了敵人，並且順便殺死了一大群他們手下愚昧的奴隸。我有些殘忍，但是你們絕對沒有任何立場說我。因為我為你們解決了一切後患。”
“一切後患？”
尼奧看著許樂，低頭喃喃說道。
墨菲斯為他解釋道：“的確是一切後患，母體全部毀滅之後，那些機械生命準備的這些依靠生物電的機器基本都要停止運行。他們會想辦法反撲，但是力量絕不會剩下太多，而且，這些力量會越來越少。”
“因為決明子的出手，人類和機械的形勢已經完全逆轉過來了。雖然我不讚同決明子的做法，但是，這是我們目前所能夠得到的最好結果。”
尼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但是，事情並不僅僅是這樣。對於他來說——”
他的目光落在了許樂身上，毫不躲閃地看著他：“對於你來說，毀滅母體本來是不必要的事情，你可以那麽做，也可以不必那麽做。對嗎？”
許樂平靜頷首：“對。”
“你可以不必那麽做，但是你還是殺死了那麽多人？成千上萬的人，全部死了！”尼奧微微提高了聲音，對許樂叫道。
許樂對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說的並不錯，我的確是那麽做了。”
“因為什麽？”崔尼蒂站在尼奧身後，冷冷問道。她和尼奧兩人相互吸引，感情曖昧，此時自然堅定不移地站在尼奧身後。
許樂點點頭，說道：“因為什麽……因為我心情不好？我似乎隻能夠這樣回答你。”
墨菲斯淡淡插話道：“很混蛋的回答，但是鑒於你的力量，還有你對這個世界的幫助，我想，我不得不忍受你這一次。”
墨菲斯的威望很高，他一開口說話，崔尼蒂和尼奧兩人也都不開口說話了。
“至於你的回答，顯然不能夠讓人滿意。”墨菲斯繼續說道，“不過，因為你們畢竟是來到這個世界的客人，我也就不再多問了。你要做的事情恐怕我們也根本不能夠理解。”
許樂看了他一眼，墨菲斯頓時有些惴惴不安。
他害怕的是什麽？他害怕的無非是許樂等人突發奇想，要在這裏定居下來，想要統治這個世界。
“明智的態度。”許樂平淡的說道，並沒有再說什麽。
墨菲斯的心緩緩地放了回去：應該不會有事吧？
正想著，飛船忽然響起了一陣聲音。
“梆梆梆！”
墨菲斯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坦克，發生了什麽事情？”
坦克回答道：“是之前出去的兩人回來了，我這就打開艙門。”
打開飛船艙門，過了不久之後，寧中則和秦紅棉兩人一人提劍一人掌刀，到了許樂麵前。
見到許樂平安無恙歸來，兩人頓時都露出歡喜神色，連忙上前詢問。
“一切都還安好？”寧中則問道。
許樂點點頭：“讓你們多費心了，你們兩人這是出去準備毀了母體？”
寧中則道：“這也是無奈之舉，考慮到你還在裏麵，少不得要有些束手束腳。”
“有什麽收獲沒有？”許樂問道。
“發現一些電子烏賊頗有些蠢蠢欲動，便都盡數斬殺了。後來又看那些機械忽然不動了，我們兩個猜測著或許是你回來了，便都轉回來了。”寧中則解釋道。
許樂了然頷首，一旁的秦紅棉也對他問道：“這次你的收獲又如何？得到之前想要的結果了嗎？”
“還不錯，等離開了這個世界就試試。”
許樂的話說出來，墨菲斯等人不約而同都長出了一口氣：這真是一個好消息，這個決明子看起來並沒有留在這個世界之內的打算。
許樂看了看他們，問道：“諸位，你們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解決嗎？雖然這一次按照約定來說，你們並不是特別合格，但是，我既然已經救過你們一次，幹脆就再幫你們一次也無妨。”
墨菲斯略作沉吟：要留下這個決明子做某件事情，那麽後果顯而易見，這個世界的人類將會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休養生息。這個決明子顯然就像是神靈一樣，幾乎無所不能。
但是，萬一因此這個決明子要留在這個世界，那又會怎麽樣？那恐怕並不是那麽美好。
若是不留下這個決明子，那事情可就簡單多了。
想到這裏，墨菲斯微笑著說道：“一直以來，我一直都有一個夢想。現在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我也別無所求了。”
許樂點點頭，也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他的內心想法。
既然墨菲斯主動放棄這個機會，許樂也不多說什麽，讓寧中則等六女都進了自己的世界，然後打開一道晶瑩的光門。
“諸位，恐怕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許樂說道。
墨菲斯等人見他說走就走，頓時心情都有些複雜起來。說起來，眼前的這個人可恨可惡，到底還是拯救了他們。如今他說走就走，沒有半點留下或者想要回報的意思。
無論怎麽說，他們此時此刻都該有點送別的感覺。然而在心裏麵，他們卻都在不約而同地盼著這個決明子離開。
這個人實在太恐怖了，在他們麵前，隻會給他們造成無窮無盡的壓力。
許樂走入那道晶瑩的傳送光門，那晶瑩光門也就隨之漸漸消失。
墨菲斯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的手下。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墨菲斯看了過去，說話的那個人頓時十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不料，緊接著，墨菲斯也舉起手來、笑著說道：“我也認為，現在到了慶祝的時候。”
眾人頓時都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麵上出現了興奮地笑容。
母體被摧毀了，機械生命徹底失敗了。
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活了。
這難道不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嗎？
整個飛船上的人都放開了心中的擔憂，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崔尼蒂甚至忍不住抱緊了尼奧，尼奧怔了一下，也抱住了這個心儀已久的美麗女人。
不知何時，一個穿著普通休閑服飾、東方麵孔的年輕人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諸位，你們似乎很高興？”
猶如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淋下來，眾人都吃驚地看向了那個黃色皮膚的年輕人，
“你也是決明子的同伴？”
墨菲斯謹慎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小心問道。
莫名其妙地，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好的跡象。決明子的確是離開了，這個人又來做什麽？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眾人這才發現，他超乎尋常的瘦削，整個人都顯得輕飄飄地。
“如果這麽說，未免對我有些不公平。”
年輕人微微昂首，斜斜地看了墨菲斯等人一眼，帶著說不出的傲氣。
墨菲斯有些不理解他的話，思考了一下這個人的話，再度問道：“你不是決明子的同伴？但是和他認識？”
“應該說，他和我認識。”
那個瘦削的年輕人忽然歎了一口氣，顯得有些小小地憂愁：“真是的，我和你們說這麽多做什麽？你們又能夠理解什麽？”
他這話實在是太過無禮了，墨菲斯等人心內都有些稍微的不悅。
“我們理解不了？”墨菲斯沉聲說道，“如果你不說說自己的高見，又怎麽會知道我們理解不了？”
那個瘦削的年輕人看著他們，忽然笑了笑：“你這個說法很無趣。我就說一個最簡單的事實，你們試著理解一下，如何？”
墨菲斯等人盯著他，等他開口說話。
這個人也是和決明子來自同一個地方，應該也有很強的本領吧？
那瘦削的年輕人看著他們，慢悠悠地說道：“其實，你們這個世界，是我製造出來的。”
聽著這句話傳入耳中、傳入腦海，墨菲斯等人頓時頭腦一片空白。緊接著，他們不約而同地想道：這個人是一個瘋子！
他居然說，這個世界是他製造的！
不過，聯想到決明子等人那些超乎想象的能力，墨菲斯等人又不免在心裏麵多了一絲懷疑。
難道這是真的嗎？
難道整個世界真的像是這個人宣稱的那樣，是被他製造出來的？
“胡言亂語！”
墨菲斯勉強讓自己恢複冷靜鎮定的摸樣，對眼前的這個人叫道。
“你製造了整個世界？你以為你是誰？”
那個瘦削的年輕人昂著首向前走去：“我是誰？這個問題問得好。”
“我是誰——你們隨後就知道了。”
他張開自己的手掌，手上能量匯聚，星星點點地在他手掌之間，美麗又璀璨，仿若整個銀河都被他握在了掌中。
“那是什麽……”墨菲斯吃驚地問道。
那個瘦削的年輕人麵色平靜，並不回答他的話。
墨菲斯不由自主地提起了自己的心，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問道：“那是什麽？”
“看。”
那個瘦削的年輕人輕聲說道。
墨菲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仔細地朝著那年輕人手掌上璀璨的光芒看了過去。
“美麗嗎？”
“美麗……”那個瘦削年輕人問道。
墨菲斯微微點頭，似乎是著迷了，輕聲驚歎：“真美麗啊……”
“那就加入它們吧。”瘦削年輕人說道。
墨菲斯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又看了看他手掌中的璀璨光芒。
“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你的宿命。”
墨菲斯的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伸手向著那一片璀璨光芒摸了過去。
“不要！”
眼看著墨菲斯陷入如此詭異的狀態，一旁的尼奧大叫一聲，伸手朝著墨菲斯抓了過去。
一道光芒閃過，兩人都消失不見，那個瘦削的年輕人的手掌上多了一張白紙。
白紙上有兩個人的畫像，一個又黑又壯，正是墨菲斯，另外一個正在抓著他的肩膀，正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尼奧。
此時此刻，兩人的畫像栩栩如生，叫人看了頓時生出來一股透心涼的寒意。
“不——！”崔尼蒂大聲叫道。
那瘦削年輕人冷笑一聲，將這張白紙輕輕從手中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