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 太衍
許樂聞言，神色微微一動，臉上露出意外神色。
“哦？和紮草人差不多？崇禎皇帝，你還真是有趣。是因為正麵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才來這種無聊的手段？”
“如果你真能夠做到，那就用詛咒的方式殺死我吧。”
崇禎皇帝背負雙手看著他，有些好奇：“你不害怕死？”
許樂笑道：“害怕，我當然害怕死亡，但是我並不認為你能殺死我。”
“憑什麽？就憑你是命運驕子？就憑你命中注定可以活下去？就憑你命中注定可以幸福美滿，心想事成？”崇禎皇帝反問道。
出乎意料，許樂從他的表現中沒看到任何憤怒的感覺，隻看到一種完全在掌握之中的快意。
崇禎皇帝的表情不像是之前那樣暴躁，更像是一種複仇後的快意。
這讓許樂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崇禎皇帝如此自信，如此自得，再結合他將自己引到神國空間來，再結合他如此種種表現和剛剛那莫名其妙的錐心疼痛，許樂感覺自己恐怕的確是忽略了什麽。
難道崇禎皇帝真的布置下了什麽，並且得手了？
崇禎皇帝看出了許樂的半信半疑，笑的越發歡喜：“你莫非也察覺到了？”
許樂盯著崇禎皇帝，心中各種念頭紛雜難定。
他完全不能確定崇禎皇帝究竟是裝腔作勢，還是單純的隻想唬住自己。
就在這時候，宇智波、三笑道長、我妻由乃、海古拉那等人依次從傳送門中走出來。
許樂見此情形，也顧不上什麽崇禎皇帝是不是偶什麽陰謀了，身影一晃就要將他們全部送入自己的世界。
“嗡！”
一聲急促的聲音瞬間響起，一道透明的水晶牆壁出現在許樂眼前。
“剛才那個是朕專門給你的，現在這些，朕可沒想過要給你。”半空之中，崇禎皇帝帶著得意笑容說道。
許樂微微後退一步，轉頭看向崇禎皇帝：“剛才你是故意把聃柔還給我的……也就是說，你把最重要的人質擺出來，就是為了讓我承受剛才的那一下攻擊？”
“崇禎，你就這麽相信這種詛咒的事情嗎？剛才那一下，隻不過是讓我疼痛了一下，除此之外，我沒看出來有什麽厲害之處。要說故弄玄虛，你現在是不是也應該解釋一下了？繞了一圈，你似乎什麽都沒說。”
崇禎皇帝搖搖頭，慢悠悠地笑道：“朕本來以外，你畢竟作為朕的對手，能夠察覺到一點什麽，沒想到你比朕想象的還要不堪，簡直讓人感覺到可憐。”
可憐？許樂嗤笑一聲，不置可否——兩人從一見麵，便是句句話裏帶著諷刺，都在激怒對方，崇禎皇帝這麽說，許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崇禎皇帝笑著說道，“你可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許樂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大概是說，天地之間五十為圓滿，表現出來的有四十九……萬事不得圓滿的意思？”
崇禎皇帝不屑地笑了起來：“不學無術！平心而論，你比朕有一個好處，心胸寬闊些。但是在這等古典文集上，你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丁。朕以為，就算將你比作李自成也沒有什麽侮辱你的地方。”
許樂點點頭：“我不在乎你比喻我是什麽人，你隨意，反正我在現實中身份普普通通，你無論如何比喻，也不會讓我生氣。”
“所以這就是你少有的優點之一。”崇禎皇帝淡淡說道。
“大衍之數五十，本質乃是“太衍之數五十”，用你們的話說，這也是一個通假字。本意是‘太極演化天地，天地奧妙陰陽五行共有五十’。”
“太極者，何也？以現代的科學表述，我們可以認為，太極便是最極點，也是宇宙大爆炸的極點。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有八卦……這便是天地初開的奧妙。”
許樂愕然：“這是先人的論述，與我們有什麽相關？崇禎，你想用這些知識來打敗我？好吧，我必須得承認，這方麵你的確比我好的多。”
崇禎皇帝沒有被他輕鬆的話激怒，而是麵帶笑容，繼續說道：“這當然是有著另外的原因。朕告訴你這些，本來是想要告訴你，‘太衍’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名詞，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名稱。”
“但是你似乎沒有多少耐心。你我對峙，說起來這是第三次，但是這卻是你第一次這樣不安，這樣沒有耐心。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許樂心中越發不安，越發確定崇禎皇帝現在是布置下了什麽。
若不是這樣，崇禎皇帝也不會這樣得意洋洋地賣關子。
“因為這兩個字‘太衍’。”崇禎皇帝說道。
許樂皺起眉頭，仔細思索：這太極演化天地怎麽會和自己相關？怎麽會和自己的表現相關？
崇禎皇帝該不會說是用太極演化天地的力量來詛咒自己吧？
那也不可能……許樂和他同一個層次，完全明白這種難度。雖然兩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都建立自己的空間，但是要說真真正正地製造一個真正的無窮無盡的宇宙，上演一次極點爆炸創造萬物，他們肯定還是力有不逮——或許經過長久努力可以做到，但是那需要漫長的時間和多到不可想象的力量。
若是隻用一個創造自我世界的力量就來對付許樂，那麽崇禎皇帝也不應該這樣容易得手，叫許樂全無還手之力才對。
崇禎皇帝見許樂、宇智波等人和下麵天道眾人都在望著他，似乎等著他說出答案，便得意笑著說道：“許樂，如今在你的腳下，我刻意安排的位置，朕千辛萬苦構建了這太衍轉命陣，專門削去你的濃重氣運，叫你再也不是這世界上的命運之子。”
“沒有了這些氣運相助，朕其實有些好奇，你如何還能從朕的手中逃脫？嗯？或許你今天可以試著給朕、還有這些觀眾一起表現一下。”
許樂的心中微微一沉：削去氣運？！
雖然眾多任務世界中有的是這種任務道具，神國空間中也有著這樣的兌換，但是繞來繞去都繞不過一點——怎麽做到的？
以許樂的能量水平、精神意誌，無形之中就有層層防護，無論如何說也不該叫人無聲無息，一擊命中。這基本已經等同於崇禎皇帝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擊中。
更叫許樂感覺不安的是，隨著那攻擊他感覺到的那種疼痛似乎並不是假的。
難道自己的氣運真的被崇禎皇帝就此削去，從此之後，再也不能奇跡一般地死裏逃生嗎？
許樂想著這個問題，心裏麵想的還是楚軒最初和他說的那個設想，有人操縱著許樂的命運。現在許樂的氣運被削去，似乎正證明了崇禎皇帝的說法，難道他和楚軒都想錯了，崇禎皇帝的想法反而是正確的？
“削去氣運？”許樂心中念頭繁雜，麵上卻鎮定自若，毫不露怯。“我怎麽沒有感覺到？除了感覺到疼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是不是你搞錯了？”
崇禎皇帝冷冷一笑：“以上萬人生命精魂為代價，你以為朕會出錯？”
“上萬人生命精魂……”
許樂本來以為崇禎皇帝說的是用了上萬個兌換的人造人，會讓感覺有些不對，細細想了一下，吃驚叫道：“你莫非是將神國空間的冒險者……是神國空間廣場上的那些資深冒險者？”
“為什麽那麽吃驚？”崇禎皇帝說道，“他們連華夏子民都不是，朕又何須憐憫？朕又何須猶豫？從現實世界向上追溯一百多年，這些蠻夷又何曾對著你們祖先猶豫過，憐憫過？”
“也就是說，你真的這麽做了？”許樂問道。
崇禎皇帝點點頭：“當然，當然是這樣。僅僅為了削弱你的氣運，我用了數千人的精血。雖然他們都是不值一提的蠻夷，但是也算是物盡其用。”
許樂微微搖頭，不再說話。不隻是他，就是天道組織的人也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事情，都感覺到崇禎皇帝除了力量強大之外，似乎太過殘暴冷血了一點……
崇禎皇帝盯著許樂，見他搖頭不語，不由冷笑：“許樂，你又裝什麽假仁假義？若是給你機會，用這些與你無關的人的生命來換取我的生命，你做還是不做？”
許樂平靜地回答道：“當然不做。無冤無仇地，我為了殺你這瘋子就殺死這麽多不知是好是壞的人？太不值得了。若是虛擬的任務世界也就罷了，我毀掉幾個也無妨，這些冒險者都是實實在在的生命，我不會因此而動手。”
“任務世界是虛擬的？”崇禎皇帝冷笑一聲，“那什麽又是真實的？你自己就是真實的？任務世界未必全是虛幻的，而你所見到的冒險者，也未必就真的是真真正正的生命。到了現在，你還沒有察覺到嗎？”
“你的意思是，你所殺的，都是虛幻的冒險者？”許樂問道。
崇禎皇帝不屑地哼了一聲：“朕哪有功夫細分這種事情？無論真實還是虛幻的冒險者，隻要能夠給朕提供力量，讓朕把你的氣運削去，那就是好的。”
許樂暗暗查看一下自己的力量，發現並沒有異常，心中的不安便平息不少。
“崇禎皇帝，雖然你對於這件事情並不細分，但是我卻感覺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所謂真實的和虛幻的冒險者？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
崇禎皇帝平靜說道：“你問出這個問題，是不是想要拖延時間？如果你的目的是這個，朕今天心情好，可以讓你達到目的。之前是你的運氣好，稍微拖延時間，就讓你逃脫了。現在，你可以試試自己是不是可以有逃脫的機會。”
許樂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中同樣不能確定，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同樣能夠逃脫。
“所謂真實和虛幻，朕一直很小心。因為這個世界對朕來說從一開始就很陌生。簡單來說，從一開始到現在，我甚至到如今都在懷疑著自己在做黃粱一夢。或許等朕醒來，大明還沒滅亡，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朕光怪陸離的一個夢。”
崇禎皇帝輕聲說道，許樂很確定，這種獨白一般的話必然是隻有自己和他兩個人才能聽見。崇禎皇帝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將他心中這樣的想法告訴其餘人。
許樂平靜地說道：“明朝若不滅亡，或許也很有意思。”
崇禎皇帝悶哼一聲：“你又懂得什麽？”
張口欲言，似乎想要開口教訓教訓許樂，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改了模樣，慢慢說道：“所謂虛幻和現實就是這樣，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現實，卻不知道自己或許永遠隻是虛幻。”
“據我所知，除了一些人的確來自於現實世界之外，還有不少人是來自於複製的現實世界。完完全全的複製現實世界——他就像是一個任務世界出產的劇情人物，但是他本身卻從來沒有懷疑過。”
“因為他來自於一個和現實世界一樣的複製現實世界，所以就算是他和真實的現實世界的人碰到一起，雙方也絕不會察覺到彼此的異常。”
許樂張大了嘴：“哦——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這複製的現實世界的出現，其實不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是啊，的確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不過，在你進入神國空間之前。”崇禎皇帝看向了許樂，淡淡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許樂平靜地說道：“我的手下有一個智者，就是被你殺死的那個楚軒。他曾經察覺到神國空間的數量有些異常，和我提起過這件事情。他說神國空間現代人類的數量太過多，而之前的人類卻又太少，這非常不正常。”
“哦？沒有多少力量，他竟然也能夠察覺到這種事情？”崇禎皇帝少有地讚歎道，“這人倒是不負智者之名。”
“該如何區分來自虛幻和現實的冒險者？”許樂問道。
崇禎皇帝盯著他：“區分？連他們本身都不清楚，你又從何區分？許樂，夠了，你拖延的時間也夠了……這一次，朕耐心等到了現在，沒有人來救你。”
“而你也注定逃不掉。”
許樂淡淡反問：“若是我能夠逃掉，那又如何？”
崇禎皇帝哈哈大笑起來：“你逃掉？你怎麽逃掉？這套太衍轉命陣，為什麽需要用這麽多人的精魂和精血？朕的力量比這些人的力量都要強，比他們的總和都要強，但是朕為什麽還是堅持用了血祭？”
“這是為什麽？”
許樂看著崇禎皇帝，等著他的答案，他知道崇禎皇帝一定會說出答案。
“這是因為，如果用了血祭，這個太衍轉命陣就會圓滿，就會擁有一個全新的效果，會讓主持這個法陣的人將削去的氣運吸收。”
“也就是說，許樂，你將不再是命運驕子，而我將會獲得你全部的氣運，從此無往而不利。”
崇禎皇帝高高舉起手來，紅光從他雙手之間閃爍起來，隨著這紅光的閃爍，整個神國空間的廣場上也閃爍起來紅光。
崇禎皇帝手掌間的紅光和廣場上紅光的頻率一模一樣，一閃緊接著一閃，帶著一種妖豔的美麗感覺。
許樂目光一掃，隨著紅光的閃爍，一個古樸複雜的大陣的虛影漸漸從眾人腳下漂浮起來。有八卦，有太極，有各種縱橫穿梭的線條，共同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宏大的陣法。
一道淡白色的東西在這紅色光芒組成的大陣中不斷流轉，在許樂的眼中，這淡白色的東西漸漸從慢到快，最後一頭紮到了崇禎皇帝的手中，被他的手掌抓了個正著。
緊接著，崇禎皇帝微笑起來，對著許樂說道：“這就是你的氣運，被我吃掉了……你感覺如何？”
“感覺不太好。”許樂平靜地說道，“將我的氣運吃下去，你不感覺惡心嗎？真像是一個變態。”
崇禎皇帝臉色漲得通紅發紫：“你這混賬東西！朕——！朕殺了你！”
抬起手來，崇禎皇帝猛然一握，一束力量瞬間在許樂周圍集結起來，化作叢叢利劍，以穿透神域、穿透自我世界、無可抵禦的力量朝著許樂的身體穿刺過來！
這些力量利刃密密麻麻，每一道都是鋒銳無匹，每一道都帶著崇禎皇帝獨有的力量，就算是擁有自我世界，也絕不可能抵禦其中任何一道。
而許樂麵臨的是數不盡數的利刃……看上去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絕境。
見到許樂瞬間落到如此危險境地，宇智波和三笑道長等人都不由地驚呼出聲，但是他們卻根本無能為力——因為許樂至今和他們還隔著一道牢不可摧的水晶屏障。
崇禎皇帝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看來這些氣運就足夠了，就足以決定許樂的命運了……
一切都結束了，從今之後再也不會有許樂這個人。
然而，就在下一瞬，他的笑意僵在臉上，如同活見了鬼。
“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