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你是佛口女嗎
這話一出,姑娘猛地抬頭。
很奇怪。
明明她已經沒有眼睛了,沈離卻從她血淋淋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絕望的央求,仿佛她是她所能夠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沈離深吸一口氣,蹲了下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點。
“冷靜些,我可能知道怎麽找了,我帶你去找他。”
姑娘無聲的縮在角落裏。
須臾,她眼睛的位置竟然流出兩行血淚。
她胡亂的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用還在的那隻手攥住沈離的衣角。
但其實她碰不到,手直接穿了過去,沈離隻感覺到自己那一塊涼颼颼的,陰寒之氣明顯。
她沒在意,跟著起身,看著對方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告訴我,我帶你去找人。”
姑娘連連點頭。
沈離看她臉上的血淚實在礙眼,想伸手抹去,但她也碰不到對方。
最後沈離也就放棄給對方擦眼淚了,問道:“把你帶來的那些人,他們都問了你什麽問題?”
姑娘努力的回想著:“他們問我的舌頭和我的手呢……在哪裏……對,他們問我這個,要我帶他們去找。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舌頭和手去哪兒了……”
她低頭,仿佛目光如實質,呆呆的“看”著自己缺了手的胳膊,惶然呢喃:“對啊,我的手呢……還有我的舌頭呢……”
沈離眉頭緊皺。
看來她猜的沒錯了。
這個姑娘身上的某幾樣東西,也就是她的舌頭和手,很特殊,有人想得到。
估計幾年前她遇害也是因為這個,害她的人砍掉了她的手,又割了她的舌頭帶走,為防止她報複,利用禁術將她的魂靈鎮壓在覃霽禾家不得解脫。
但這姑娘生前應該很厲害,就算不是玄師,也該是具備某種神通的能人異士,所以她死後怨氣難散,讓她成為了死靈。有生前的修為加持,她變成死靈後短短數年就變得極為厲害,同等時間形成的死靈遠不如她。
後麵應該是發生了什麽,這姑娘缺失的舌頭和手流落到了這裏,在這裏消失了。
把她帶到這裏的人,可能是和先前殺害她的人是一夥的,前來尋找帶走;也可能是另一撥知道這姑娘情況的人,也想得到她的東西,所以把她帶過來。
等等!
——這姑娘看著不像是玄師,那就是具備某樣神通……神通?!她確實的又是舌頭和手……
沈離流露出很大的錯愕來。
姑娘注意到她的猶疑,偏過頭來,問:“怎麽了?”
沈離問:“你……你是不是……佛口女?”
金口玉言為箴,素手輕拂賜福。
這正應了這姑娘身上缺失的東西!
姑娘似乎很茫然,“什麽是佛口女?我不記得了……”
沈離看著她,隻覺喉嚨發緊。
佛口女是被上天選中的靈女。可這份神通並不完全屬於她個人,而是上天賜予她,以她為宿體寄居在她的舌頭和手上,由她代天使用。
既不屬於她,當然也能取走。
其法子就是待佛口女至成年時砍下她的手,割掉她的舌頭,嫁接到他人身上,就可以了。
但佛口女是可以取回的。
她一旦取回,別人就再不能拿走了。
拿走的機會隻有一次。
所以她就……死了?永世不得翻身?
“沒怎麽,我隻是突然,有別的疑問。”沈離看著她,道:“你多大了?”
姑娘愣了愣,說:“我好像……十八歲了……”
“十八歲。”沈離呢喃著,道:“你叫我叫的沒錯,我比你大。”
小姑娘聞言,很上道的叫道:“小姐姐。”
她催促道:“阿延肯定還在等我的,小姐姐,你快帶我去找他吧。”
沈離看了眼三樓,卻說不出話來。
方才她在三樓看到了一個類空間,那不是由術法凝成,而是……陰煞之氣。
換而言之,三樓的類空間是由死靈結成的。
這種情況通常是因為死靈為慘死,怨氣極重,強烈不甘下的陰煞之氣會引發地磁場的變化,將該地扭曲出一個獨立存在的類空間。
也因為是死靈結成的,這個類空間會重現出死靈最大的執念,將過往其深刻的記憶一遍遍的回溯。
這裏隻有這姑娘一個死靈,毫無疑問是她無意識結成的了。以她的能力,能做到不足為奇。
她們進去,就會看到這姑娘的執念。
她的執念是阿延,進去就能看到阿延本人,以及與其有關的記憶,同樣也會看到她在等待途中遭遇的慘死。
可這些回溯的前提是這姑娘怨念和不甘極大。
她到現在隻記得阿延,說明阿延對她的重要性大過一切,沈離懷疑她的怨念和不甘可能不止是慘死,也來源於“阿延”本身。
什麽樣的情況下會造成這樣?答:她最在乎的人拋棄了她。
沈離想到先前房東說過的話,沉默了下。
姑娘有些等不及了,再次催促:“小姐姐?小姐姐?你為什麽還不帶我去呀?”
沈離微歎口氣,“這就去。等等我,我把 我的朋友安置好。”
姑娘聽話的鬆開手,耐心等著。
沈離轉身走到傅應寒和班讓身邊,將班讓也拖到牆邊,讓他靠著。
隨後,她把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褪下,給傅應寒戴上,再給他們布下個結界護著他們。
先前來的那些人都可能說進了死靈所締造的類空間。
這裏的陰煞之氣太強了,空間扭曲的太突然,應該是這樣,傅應寒和班讓來不及躲避,魂魄也被拽了進去。
不管怎麽說,她得進去找他們。
“等我,我會把你們帶回來。”
可能是看到那個姑娘後心有所感,沈離深深的看了眼傅應寒,片刻後才起身,走回到那姑娘身邊。
“走,去三樓。”
“好!”
姑娘覺得自己就快要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開心的飄在沈離身邊。
沈離鬼使神差的問:“你叫什麽?”
姑娘道:“鶯鶯,我叫鶯鶯。”
沈離:“我叫沈離。”
鶯鶯開心的叫道:“沈姐姐。”
沈離嗯了聲,帶她上三樓。
一上去,迎麵撲來刺鼻的血腥味。
下一刻,她們仿佛穿過了一層柔軟的屏障,沈離眼前一黑,任自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