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棺開,百鬼散,王妃她從地獄來

第71章 兩人身影重疊,月光無聲也繾綣

青嫵從廢墟下剛冒頭時,就被人攬住腰身,撈了出來。

抬頭便對上男人那雙幽沉的鳳目。

即便是在黑夜中,她也能看清那雙眼裏的鋒芒。

“怎麽不去和百歲他們匯合?”青嫵問道。

蕭沉硯將她放下,淡淡道:“已讓那個神棍出去報信了。”

青嫵勾唇,“不放心我?”

蕭沉硯覷她一眼:“沒有。”

青嫵撇嘴,還怪嘴硬的呢。

她嗅到他身上濃鬱不散的血氣,皺了下眉,扯過他的手臂,入手黏糊糊的。

卷起袖子一看,之前他割的那一劍可夠狠的,這會兒還在淌血呢。

“讓你放點血,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肉當肉。”青嫵罵了句,將自己衣袖扯下一截兒,先給他包紮起來止止血再說。

此刻月華落下,銀輝罩在廢石山間,蕭沉硯視線垂下,近距離之下,能看清她臉上的細小絨毛。

她肩膀上沾著點灰,是那個眯眯眼男鬼往她肩膀上蹭時沾上的。

蕭沉硯抬手,將那些灰塵撣去,不期然對上她抬起的眼眸。

“怎麽了?”

蕭沉硯收回手,問道:“那個叫夜遊的鬼,就是差點讓司徒鏡黴死的元凶?”

“嗯。”青嫵聳肩:“今夜你也和他接觸了,回去用柚子水洗洗,那廝自帶黴運。”

蕭沉硯嗯了聲,掩下眸底的思量。

她與那男鬼的關係……瞧著倒是挺親近的。

“行了,給你包紮好了,晚點還是要重新清洗下傷口。”青嫵撇嘴:“你那劍斬過鬼,髒兮兮的。”

蕭沉硯沒應聲,偏頭看向身後。

後方,血絲化為的紅線拴著一個個小鬼,那個叫虎子的小胖鬼赫然也在列,安撫著小鬼們的情緒。

這會兒所有小鬼都眼巴巴的望著他們。

“他們可是要魂歸地府?”蕭沉硯問道。

青嫵瞧著這群小鬼,露出頭疼的表情,真是一堆麻煩啊。

“裏麵有不少是生魂。”

生魂的話,也就意味著肉身還在,可以還陽。

但問題是,哪怕是生魂小鬼,在被息壤侵蝕後,魂體都殘缺了。

這樣的小鬼縱然還陽,缺失的那部分軀幹也會喪失行動能力,基本上就是殘廢。

並且,哪怕死後再投胎,因為魂體不全,下輩子依舊也是殘疾。

“很麻煩?”蕭沉硯從她臉上看出端倪。

“有點。”青嫵簡單與他解釋了一下,蕭沉硯也皺起眉。

“這些魂體不全的小孩兒,可還有挽救之法?”

青嫵沒吭聲,隻眼神往他身上瞄了眼。

蕭沉硯見微知著,“需要我做什麽?”

青嫵笑容怪異:“你把他們從息壤中撈出來可虧空了不少血氣,現在還想幫他們補全魂魄。蕭沉硯,你是真不怕死啊?”

男人眼神幽沉,無懼無惘:“沒人不怕死,隻是若我能做,為何不做?”

“為什麽?他們與你並無關係。”

“他們與我無關,但他們是大雍之民。”

男人語氣尋常,像是說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罷了。

哪有什麽為什麽,不過是因為這群孩子是大雍的子民。

而他,即便背負血仇,即便為皇帝太子所不喜,即便他不再是那個風光無兩的皇長孫,不再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他依舊是蕭沉硯。

厲兵秣馬,鎮守北境,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責任。

青嫵勾起唇,聲音比夜風還溫柔:“那就請厭王殿下為他們祈福抄經吧。”

蕭沉硯微訝:“隻需如此?”

“還得把他們帶去山靈廟,溫養幾天魂體。再讓黑甲衛找到那些生魂小鬼的家人,他們的肉身也得保護好,否則,還陽是不可能的。”

“白眉那家夥雖是個神棍,但他身上的功德倒也不弱,讓他再給這群小鬼們辦一場法事,剩下的,就看這群小鬼們自己的緣法了。”

青嫵說著,先將小鬼們都收入判官筆中。

沒多時,白眉就領著百歲他們過來了。

“王爺!”

“王妃!!”

黑甲衛們齊齊跑來,見到蕭沉硯安然無恙都鬆了口氣。

果然,王妃出馬,穩穩當當!

青嫵這時也打了個哈欠,軟骨頭似的道:“累了,我走不動了。”

立刻有黑甲衛衝出來:“卑職力氣大,背王妃下山。”

蕭沉硯朝那人睨去一眼。

百歲直接捂著對方的嘴,強行往後拖。

蕭沉硯朝下走了一步,偏頭對青嫵道:“上來。”

青嫵紅唇翹起:“可是你手受傷了誒。”

蕭沉硯直接側身,攬住她的膝彎,抱小孩似的直接單手將她抱了下來。

青嫵呀了一聲,手撐在他另一側肩頭,人就坐在他臂彎處,美目裏盈滿驚訝。

見她大驚小怪,有黑甲衛樂嗬嗬道:“王爺單手就能拎起兩百斤的玄鐵重弓,王妃這點重量,對王爺來說太簡單了。”

“你什麽時候變成大力士了?”

青嫵驚訝的很,她記得蕭沉硯年少時力氣也不小,但也沒這麽誇張啊。

她的氣息吐在他耳畔,熱熱的,帶著撩人的癢意,蕭沉硯微微躲閃了一下,平息了一下紊亂的呼吸,睨了眼那個插話的黑甲衛。

“多嘴。”

後者訕訕,縮著脖子,笑的一臉曖昧。

其他黑甲衛也跟著傻樂。

王爺這是不好意思了嗎?

青嫵也發現了蕭沉硯的異常,勾著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這麽大勁兒,以前你對我還是憐香惜玉著咯?過去我還誤會你了?”

“別搗亂。”蕭沉硯輕斥,耳根到後脖頸處都被她的氣息撩撥的難受。

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螞蟻在爬,抱她的力氣不自覺都加重了一些。

青嫵輕咬紅唇,佯裝委屈:“你又凶我。”

蕭沉硯視線不期然撞上她水盈盈的美目,那瀲灩眸光像是撞入了胸膛,硬生生將冷石寒鐵般的心竅都撞出了縫隙,不依不饒的往裏紮著根。

他竟是再難硬下語調,眼底隻餘無奈。

“愛搗亂就繼續搗亂吧……”

他歎息。

她得意的嘻嘻直笑。

笑聲與夜風相撞,兩人身影重疊,月光無聲也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