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認親(中)
第一百零八章 認親(中)
晉陽再次走上那條鋪著厚地毯的長走廊，他堅定而沉穩的推開雕花的厚木門，走進滿是資料架的書房。晉蕭微微闔著眼皮靠在椅背上，初春的陽光透過整排的玻璃窗照射進來，烏黑的發絲在陽光下泛出點點金色。單論皮相而言，父親晉蕭確實要勝過叔叔晉成。
晉蕭輕笑著睜開眼睛：“又有什麽事？”
晉陽坐到書桌對麵的椅子裏，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臉。心裏就想到了言非嫣和他說的往事。在母親當年情竇未開時，這兄弟倆就都已經鍾情上了她。兩個人采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追求方式，父親晉蕭無疑技高一籌，最終贏得了美人芳心。那麽，作為他唯一的兒子，自己是會像養大他的叔叔一樣失敗，還是像父親一樣成功呢？他又想到他15歲向秦旋波傾吐心聲時，晉成勸他來找晉蕭。晉成曾坦然的說道，在愛情上，他是個失敗者。晉陽不想再失敗了，尤其是這次又牽扯上了繁家人。
“父親。我遇見了一個女人。”晉陽斟酌著語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上了她。但總覺得有些不同。”
晉蕭立刻來了精神，暗叫祖宗保佑，差點以為兒子這輩子就毀在秦旋波手上了。初戀對象太過特別，會對男人以後的情路造成很大的障礙。總覺得後來的女子不如最初的優秀。現在好了，晉陽能來找他說就證明這女子在他心裏同樣很特別。他麵上不動聲色，懶懶的問：“怎麽個不同法？”
“我也說不清楚。”晉陽皺著眉，“她很堅強，又很柔弱。很事故，又很單純。”
晉蕭的心裏樂開了花。矛盾好啊，女人本來就是多麵善變的。能注意到這些，就說明兒子這次是真用心看了。這是好兆頭。他擠擠眼，問了一個很男人的話題：“她漂亮嗎？”
晉陽立刻就想到了夜色中溪水流淌過的潔白胴體，纖細的腰、挺翹的臀。臉不經微紅：“很美。”
竟然臉紅了？晉蕭眉挑的高高的，故意刺激他：“比秦旋波還美？”
“不一樣。”晉陽出乎意料的沒被刺激到，反而仔細的想了想，“旋波是很漂亮，漂亮的清逸出塵。她不同，她很嫵媚。單純而嫵媚。很美、很美……”他想到了那些銷魂的夜晚，妮雅白皙的身體泛起紅暈，火光穿透過帳篷，她的肌膚呈現出半透明的晶瑩。不由加重了語氣：“她很美。我不想再讓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的美麗。”
晉蕭一動不動的觀察著晉陽的神色，意味深長的道：“你還是個男孩，哪裏就有多了解什麽嫵媚了？”
晉陽眼中閃過一絲不服氣。晉蕭迅速的捕捉到了，不由哈哈大笑：“看來，你現在是真正的男人了！”他故意在‘真正’上麵加重了語氣。
晉陽的臉臊紅。情報世家就這個不好，什麽都瞞不過去。
晉蕭心裏美的不行。想著到底是我的兒子，沒跟他叔叔學傻了。晉陽這種循規蹈矩、守身如玉的男人，對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絕對會有超強的情感。而且，晉陽本身也是對那女子存了好感的。不然，以晉家的地位和晉陽自己的實力，早八百年就能開葷了。何必等到現在？他笑嘻嘻的道：“方便的話就帶回來給你母親瞧瞧。你現在的級別已經可以決定自己的婚配了。早點安排好，家裏多個人吃飯也熱鬧些。”晉陽這種級別的人員的妻子，需要經過家族的情報審核才能進入家族領地。所以他提醒他要早點安排。
晉陽卻微微一頓，麵色凝重起來：“父親，她的身份有些複雜。”
晉蕭早有心理準備。晉陽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單純少年。能讓他感覺特別的女子，一定是有著真正特別的地方。這樣的女子不是單純的家庭和學校能造就出來的，必定會有過一些經曆。從情感上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媳能像言非嫣一樣溫婉柔順。可人各有好，看看晉陽的初戀選擇就知道了。秦旋波也就長了一張騙人的仙子臉，實際上呢？晉家的外圍情報員，熒星分院的社團火拚，黑市買奴隸送掉半條命，學院賽裏折騰龍卷風。什麽時候消停過！能和秦旋波比拚的，也一定不是省油的燈。可晉陽就好這一口，他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真讓兒子像晉成一樣孤獨終老吧。
“說說看吧。你能找我開口，想必心裏也是計較過了的。”
晉陽踟躕了一會兒：“她叫妮雅。是蘭斯洛的妹妹，剛從繁家逃出來。體內的禁製被秦旋波找人解除了。現在人應該在凝海灣。”
晉蕭嚇的猛的坐直身體，失聲驚叫：“你說什麽？”
晉陽不吱聲。他知道父親這句不是疑問，隻是震驚。
晉蕭看著沉默的兒子，徹底悲催了。老一輩說生孩子就是來討債的，一點都沒說錯。半精靈妮雅，他當然知道是誰。這房間裏靠窗戶順數第六個資料架的第八層第二格，有她完整的在星雲海的檔案。包括她接待過多少客人。很好，很好！他兒子的眼光果然特別。他安慰自己，至少那的確是個美人，難得的不得了的美人。
晉陽牢牢的盯著父親的臉色，不放過一絲的變化。晉蕭站起身在房間裏不停的踱步。最後走到酒櫃拿出一瓶陳釀，他需要喝一杯，這消息太驚人了。
兩隻水晶杯斟滿了琥珀色的佳釀，晉陽小口小口的啜著。晉蕭咬牙一口幹掉，熱辣辣的酒液從喉嚨燒到心底後，他鎮定了一些：“你是怎麽遇見她的。”
晉陽將遇見妮雅的事說了一遍，一點沒刪減。他知道父親需要從每一個細節考證，於是連是凝海大祭祀幫的忙也透露了出來。隻是要求要保密。
晉蕭又幹掉了一杯酒。還好，照兒子的說法，如果不出意外，妮雅本身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看著麵色微紅，卻眼神晶亮的兒子，歎了口氣。這是他的兒子，這是晉成從小養大的唯一弟子，這是他們兄弟最愛的女人唯一的兒子，這還是一個情路上受過挫折，重新燃起希望的孩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失望。他們家的男人他了解，不是那種對感情放任的花花公子。晉家的男女大多都處在危險的職業中，他們的另一半對他們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是心靈和溫暖的寄托。所以他和言非嫣當年才將晉陽交給晉成，就是要重新給他一個寄托。現在也一樣，他不能毀掉晉陽。他必須幫他。
“靠窗戶順數第六個資料架的第八層第二格，把那份資料拿過來好好看看。”晉蕭放下酒杯沉思，最需要解決的就是繁家。不過禁製解除了到也就沒了勢力上的牽扯。隻是妮雅的職業太過特殊，有心人一定會拿這個來做文章。晉陽能承受這些嗎？
晉陽一頁一頁的翻看資料，他看的很仔細。沒有想象中的暴怒，隻是麵沉如水。晉蕭暗自點頭，有了女人的男人果然要比單純的男孩沉穩些。晉陽能忍住氣，就大有可為。
晉陽翻過最後一頁，深深的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的心跳。之後再次打開資料，這一次，他翻看的更慢，臉色也更加平靜。
晉蕭給他清空的酒杯裏斟滿酒：“有什麽想法？”
“我要去凝海灣。”晉陽沉著聲幹掉一杯酒。
“去凝海灣做什麽？”
“凝海大祭祀近來舉止反常。”晉陽一字一句的說著與手上資料無關的話，“凝海灣出了好些亂子，地下勢力缺少了上麵的壓製，開始蠢蠢欲動。我們家需要增派人手。不然會很被動。”
晉蕭欣慰的笑了：“家裏確實有這樣的打算。長老們也都同意了。增派的人手由阿風和阿月領隊。隻是按照出任務的慣例，我們家是不能同時出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的。”
“慣例又不是不能改變，現在是情況特殊。”晉陽成竹在胸，“凝海灣的形勢複雜、變化莫測。暗部需要加派人手。刺客、刺客。除了刺探之外，還有刺殺的寓意。長老們不會都忘了吧。”
“長老們沒忘。”晉蕭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刺殺之術，你算是年輕一輩裏功力最高的了。隻是你在大陸學院賽裏露了相，難免會被人認出來。加上又是阿月的哥哥。長老們總是有些不放心。”
晉陽嗤笑：“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就是怕我死在那兒沒法和叔叔交代麽？笑話！我學藝多年，難道是為了養老的。至於大家都認識我的臉，這反而好辦。大陸學院賽一場，我的實力和聲望明顯不如阿月，那盯著我的人也就相對要少些。一旦變了臉，行動起來不是更方便麽？”
“有道理。”晉蕭擊掌，“既然你一心為大局著想，我也就舉賢不避親，向長老團提出申請了。”
“還要加上叔叔。”晉陽補充，“這樣他們才會同意。”
晉蕭笑著搖頭：“這就要你自己和你叔叔去說了，阿陽。”他語重心長的道，“你是我們兩個人的兒子。向父親求助是天經地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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